居居靜靜地盯著門縫,一時間有些猶豫了。
肯定是遲重不耐煩等自己,他便先進去了!
真不知道讓御澤不忍相看的,究竟是御辰死的慘狀,還是他的心虛!
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后,便提步抬手推門,向著院中走了進去。
院中燈火通明,正對院門的房間門口一左一右站在兩個天族的侍衛。
這房門是敞開的,入眼便是遲重修長的藍色身影。
只見遲重緩緩蹲下身,不知道在地上找著什么。
是有線索了?
咬著牙往一步步向房間里走,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卻聽遲重冷著聲音說:“你一個姑娘家,不必目睹如此血腥之狀,在外面等著便可。”
居居腳步頓住,就算遲重說得再快,可自己已經看到了遲重口中所說的血腥之狀了!
那床榻上一具無頭尸體直挺挺地躺著,而原本潔白的被褥已被染得血紅一片。
難怪遲重會說自己不必看如此慘狀,只是,這遲重也太小看自己了!
心跳如鼓地盯著龍王的無頭尸體,眼淚情不自禁地沖出眼眶,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之所以收不住眼淚,并非是因為害怕目睹這樣的慘狀,而是因為自己的腦袋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當年目睹豬村鄉親們慘死的場景從眼前一幕幕閃過,盤旋在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猛地轉過身看向外面,最終還是蹲下身放聲大哭!
都已經兩千年過去了,可那些事情就像是昨天才發生。
遲重眉心皺成一團,不耐煩地站起身來,見居居坐在門前的臺階上聳動著肩膀痛哭,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是害怕了?”遲重走到門口,身體斜靠在門框上,垂眼看向居居,低低問道。
心中苦笑,自己不過是因為這場景勾起了昔日的回憶罷了。
遲重勾起唇畔,淺淺笑道:“來人,扶…”
“等等!我可以!”猛地站起身來,任由眼淚滑落,打斷了遲重的話。
拂袖胡亂抹了幾把眼淚,轉過身對上遲重向自己看來的好奇目光,哽咽著解釋道:“上仙,我只是想起當初豬村慘案的場景,不禁淚如雨下,并非害怕!”
遲重挑了挑眉毛,緩緩點頭,“既如此,便進來吧!”
居居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重新走回了房間。
這次,即便是直視尸體,也沒有再出現心痛的感覺了。
“這尸體無頭,如何斷定是御辰?”詫異地看向遲重,不解地問道。
遲重環臂抱胸,唇畔勾著淺笑,說道:“這龍王御辰曾受封神禮,他的名字是刻在神箓上的,可如今神箓之上御辰二字已然消失,這尸體除了他便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神箓?
居居蹙眉看向遲重,所以遲重的意思是,但凡神仙身死魂滅,那神箓與仙箓上的名字便會自動消失?
“神箓與仙箓上所載的名字,是與神仙們的經脈骨肉相連,若其身死,神箓與仙箓自然會有所感應。”見居居不明所以,遲重便解釋起來。
似懂非懂地對上遲重的目光,卻見他莞爾輕笑,繼續說道:“不錯,你能有如此悟性,倒適合做我的女官。”
刷地,臉紅過耳,居居急忙避開了遲重的目光,心跳如鼓。
遲重這是在表揚自己嗎?
“若是一般人,必會陷于別人所限制的思維之中無法跳出,你能懷疑這無頭尸的來歷,說明你思維敏捷,適合做我刑獄殿的女官!”遲重端詳著居居的表情,滿意地說道。
話音落下,居居的頭埋得越發低了。
這無異于一個庸碌的凡人,突然之間就被一個武林高手表揚,說自己骨骼清奇,是練武奇才!
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居居抿唇笑道:“多謝上仙夸贊!”
遲重抿唇,頭向外揚了揚,“走吧,這里沒有我們要的線索!”
什么?
看著遲重漸行漸遠的藍色背影,居居心中越發疑惑起來。
案發現場不是要仔細勘察才行嗎?
可遲重只是隨便看了幾眼,就說這里沒有需要的線索?
咬著唇瓣,不服輸地轉回身仔細觀察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這房間的陳設并不復雜,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所以只要一眼,整個房間的東西便可一覽無余。
難怪遲重會說沒有什么需要的線索呢!
可剛才遲重蹲在地上,好像是在研究什么東西?
目光落在了遲重剛才蹲身的地方,只是,那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走不走?”院外遲重不耐煩地喚道。
被遲重的問話聲驚醒,居居連忙伸長脖子應聲,“小神這就來!”
也許這地方原本就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又或者,遲重已經將重要的物證帶走了。
“上仙,你剛才在地上發現什么了嗎?”跟在遲重身后,居居好奇地問道。
遲重緩緩搖頭,“想要如此明目張膽地殺死一個神仙并非易事,我只是在想,兇手是如何提著一顆沒有鮮血的頭顱從房間走出去的?”
什么?
居居詫異地仰頭盯著遲重的側顏,一時間有些忡怔。
遲重不疾不徐地邁著長腿向前走,口中緩緩分析著案情:“地上沒有任何血跡,可自古以來…”
“傳說曾有龍女以龍血作畫,此畫歷經千萬年的風吹日曬仍舊色彩絢爛,所以,若是龍血滴落于地,即便是用再高深的法術,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其全部抹得無影無蹤。”居居打斷了遲重的話,將自己的推斷一口氣說了出來,“因此,這房間若是沒有血跡,那御辰的腦袋要么就是還在房間里,要么就是被兇手將其裝在什么器皿之中帶走的,而這房間一眼便可目睹全貌,所以,只能是后者!”
遲重含著淺笑,滿意地點頭,“不錯,的確是這個道理!”
原本以為這居居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沒想到,思維竟然這般敏捷!
南恒說得沒有錯,就算居居體內有著春姬的一縷元神,可她們終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春姬雖然也曾在神箓上擁有過姓名,可她絕不會像居居這般活潑!
“上仙,這房間可是御辰的寢殿?”居居見遲重走得越發慢了,遲疑片刻后,輕聲地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