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概千算萬算,不料棋差一招,給半路殺出來的龍一做了個現成嫁衣。
這藥既然起源于東夷,自然是東夷的藥效更佳。
蕭戟昏睡過去后便開始做夢,夢里全是自己最后的“驚鴻一瞥”。
帥氣的龍一,可愛的龍一,超兇的龍一…
總之哪兒哪兒都是龍一。
這是藥效,人力不可抗。
等他一覺醒來時,龍一的印象已深深植入他腦海,揮之不去。
“你醒了?”
信陽公主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他睜開眸子看了看,發現自己仍在圣女的內殿之中,躺在一張鋪了虎皮的小竹床上,身上也蓋著一層厚厚的皮子。
殿內燒了炭火,如此倒是并不冷。
他看看秦風晚,又看看四周,他發誓他的的目光只是不經意地掃過圣女的床鋪而已。
信陽公主呵呵道:“你還想睡那個女人的床?”
莫名其妙挨了一懟的蕭戟:“…”這又是個什么情況?
“龍一呢?”他下意識地開口。
問完才意識到不對,他怎么能先問龍一?要問也是問秦風晚怎么來了這里?
雖然答案必定是龍一帶過來的。
信陽公主暫時沒察覺到不對勁,只當他是暈過去前見到了龍一,而醒來發現龍一不在,按理是要問問的。
她說道:“龍一和珍兒去找蕭銘的解藥了。聽珍兒說,方才很危險,圣女似乎想加害你,幸虧他們及時趕到。”
蕭戟又想問龍一怎么不等等自己,到嘴邊生生忍住了。
這特么都什么事兒?
再問下去,秦風晚該怎么看他?
他壓下對龍一的關心,問她道:“龍一帶你過來的?”
得,句句不離龍一。
信陽公主依舊單純:“嗯,沒驚動任何人,她們以為你被圣女留宿了,沒敢過問。圣女被龍一打暈了,在密室里還沒醒。”
她交代得很仔細,約莫也是看他一身傷,想為他省點兒問話的力氣。
想到什么,信陽公主自寬袖中拿出一瓶藥,對他道:“對了,這個是珍兒從圣女殿搜出來的傷藥,你試試。”
“她還懂這個?”蕭戟不曾聽珍兒提過。
信陽公主適才倒是與珍兒聊了幾句,她說道:“她娘原先是圣女殿的人,侍奉過上一任圣女,圣女殿又精通醫術,她自幼耳濡目染,和她娘學了一點皮毛。”
“倒是可惜了。”蕭戟感慨。
年紀輕輕沒了娘,寄人籬下過了好幾年,轉手就被表姨母賣掉。
這孩子著實可憐。
藥是內服的,信陽公主倒了水來,讓他服下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中了迷藥的事告訴信陽公主,以免無端生出誤會來。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你說。”
“我想龍一了。”
蕭戟恨不能掐死圣女,這特么給他喂的是啥藥!
信陽公主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不是。”他捏了捏眉心,正要解釋,龍一帶著東夷小公主回來了。
他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咻的來到了龍一的面前:“萌萌!”
他想一刀砍了自己!
莫名被叫了小名的龍一:“…”
莫名聽到了這聲小名的東夷小公主:“…”
以及完全不明白自己丈夫抽的什么風的信陽公主:“…”
蕭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圣女從腦海里擠出去,結果便宜了龍一,眼下又不得不再次費上九牛二虎之力將自己中了藥的經過解釋明白。
當然,省去了自己一直在腦海里回想秦風晚的事,只說是剛吃藥,龍一便出現了。
東夷小公主恍然大悟:“哦,你是因為這個才暈的啊。完了,你完了!你中了我們東夷最厲害的迷藥,你死定了!”
信陽公主臉一白:“這種藥…不是有解藥嗎?”
她記得有什么白藥、黑藥來著?
東夷小公主搖搖頭:“沒有解藥,你一定是記錯了,雖然有藥效相反的令人生厭的藥,但若是作解藥用,會令人神志混亂,嚴重的還可能把人變成傻子。”
信陽公主想到了皇帝,他在靜太妃手里遭了兩種迷藥的毒手,沒淪為徹頭徹尾的傻子真是難為他了。
東夷小公主接著道:“何況,我們東夷的藥效會烈上許多,我勸你們不要這么做。”
信陽公主皺眉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想到自己的丈夫從今往后日日夜夜粘著龍一…這叫叫什么事兒!
“只能等藥效過去了。”東夷小公主手肘撐在桌上,兩只手托住自己的小腮幫子說。
信陽公主忙問:“藥效大概會持續多久?”
東夷小公主認真地想了想:“嗯…因人而異,侯爺只吃了一顆對叭?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一個月。”
信陽公主喃喃:“這么久…”
東夷小公主道:“不讓侯爺見到龍一,藥效就會淡一點,也能消失得快一點。”
“這樣啊…”信陽公主打定主意,從現在起看住蕭戟,哪知她一扭頭,蕭戟已經不在屋里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去了后院。
空蕩蕩的院子里,兩個大男人蹲在地上挖雪,畫面親密又和諧。
龍一堆了個丑到哭的雪人,蕭戟滿眼星辰地贊美:“萌萌真棒!”
信陽公主忽然感覺自己頭頂飄綠。
“趕緊讓他們分開吧?不然侯爺的癥狀會加重的。”東夷小公主誠懇建議。
這種藥的藥效是會隨著接觸的深入而愈漸濃烈,某一日到達峰值后再緩慢淡去。
從方才蕭戟的表現來看,他的確是越來越粘龍一。
“你父親的藥找到了嗎?”信陽公主突然問東夷小公主。
東夷小公主愣了下,不知是為那句“你父親”,還是驚訝怎么就跳到了此話題。
她哦了一聲,垂下眸子道:“找到了。”
那就沒別的事能安排給龍一了,信陽公主道:“圣女殿可還有別的屋子可住?”
東夷小公主道:“有的,公主是想我帶龍一過去?”
“嗯。”信陽公主應了一聲。
“那你呢?”東夷小公主問。
信陽公主看了眼對龍一黏糊不已的蕭戟,深吸一口氣:“我留下來看著侯爺,你住龍一隔壁,幫我看著點龍一。”
龍一肯定沒問題,她也不知自己這是瞎操的哪門子心。
東夷小公主欲言又止,最終啥也沒說,帶著龍一去找屋子住下。
蕭戟想追,被信陽公主攔住了。
冷風鋪面吹來,蕭戟手心的積雪融化,冷得他打了個哆嗦,人也清醒了些。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地上的丑雪人,表情一言難盡地問:“我方才…沒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信陽公主:“…”
因知其是藥效所致,信陽公主不會真與他置氣,她將他帶回了內殿。
其間紅衣女子來了一次,問圣女可有需要。
蕭戟隔著門對她道:“不必,今夜所有人撤下,我會侍奉圣女歇息。”
信陽公主披上圣女的衣裳,梳了圣女的發髻,在窗戶紙上落了一道側影。
紅衣女子不疑有他,恭恭敬敬地把值守的人撤下了。
至于說暗處的高手,早被龍一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龍一不在身邊時,蕭戟還是比較清醒的。
夜深了,該就寢了,信陽公主撤換了床鋪上的細軟,與他一同躺下。
“我方才真沒做什么吧?”他問。
“沒有。”信陽公主面不改色地說,關鍵時刻,龍一的名字最好都不要提及。
“蕭銘的解藥到手了?”他又問。
“到手了。”信陽公主說。
蕭戟如釋重負:“這就好,蕭銘中毒太久,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憂。”
他說著,頓了頓,“那就只剩救出蕭恩與蕭澤了。”
“你有什么打算?”信陽公主問道。
蕭戟分析道:“要么直接殺進東夷王的地牢,將他們兩個救出來,這個方法太冒險,龍一一個人去人手不夠,我重傷在身去了也無濟于事。”
信陽公主難道沒嗆他一句“你這會兒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同我說那些不著掉的話時怎么就自信心突破天際”。
蕭戟接著道:“要么我們拿圣女去換蕭恩與蕭澤,但這么做也有風險,東夷王若是不肯換,大軍突圍,我們全都會死在這里。”
以龍一的武功,他自己肯定能突圍出去,可若是帶人就難了。
信陽公主蹙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還有第三個辦法。”蕭戟言及此處再次頓了下,這次頓的時間有點長,“大婚繼續進行,東夷王會來參加圣女的婚禮,龍一趁機東夷王。”
信陽公主的情緒果真很激動。
她直接側過來,用手指直起了身子看著他:“你真要和圣女大婚?”
想到他和別的女人一起拜堂的場景,她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而且…而且她也不會配合的!”她氣呼呼地說。
蕭戟道:“啊,你說的不無道理,她的確不會乖乖配合。除非…給她也服下這種迷藥,讓她對我…”
“你做夢!”信陽公主冷冰冰地看著他,一口否決了這一提議。
蕭戟無奈一嘆:“可是,除了大婚,也沒更好的辦法將東夷王給引過來了。”
信陽公主背過身去,她睡在外側,一是方便夜里照顧蕭戟,二也是防著蕭戟半夜去找龍一。
她正對著內殿的桌子,而桌上放著的恰是圣女的嫁衣。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多年前,那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婚禮。
她也曾穿上嫁衣,卻是帶著監視他、并且隨時準備殺死他的使命。
她至今記得下花轎時,紅綢晚了一步,他朝她遞來自己的手。
她沒接,一直等到下人送來紅綢。
事后玉瑾告訴她,拜堂時她的禮數很不周全,而蕭戟全場十分實誠,每一拜都比她多拜下去不少。
賓客笑他日后必要夫綱不振。
少年蕭戟只是笑,并不氣惱。
可那個純澈美好的少年,被她“殺”死在了新婚之夜。
她垂下眸子,低低地說:“那好吧,你可以和圣女大婚。她醒后,我會喂她吃下迷藥,讓她對我言聽計從,與你順利完婚。”
蕭戟皺眉,等等,這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啊。
不該是你嫉妒我與別的女人成親,所以你自己上么?
蕭戟不開心!
他忍住渾身的疼痛坐起身來。
信陽公主轉過身看向警惕地他:“你干嘛?”
蕭戟淡淡說道:“我要去找龍一。”
藥效又來了么…信陽公主蹙了蹙眉,冷聲道:“不許去!給我躺下!”
蕭戟撇了撇嘴兒,十分憋屈地躺下了。
信陽公主心里始終不大放心,找來一根綢帶系在了二人的手腕上,這下他總不能去找龍一了。
蕭戟呵呵道:“秦風晚,我雖受了傷,但區區一根綢帶還是解得開的。”
信陽公主想了想,又把他另一只手也綁了,綁在了床頭。
蕭戟:“…”
蕭戟兩眼望天:“龍一呀…龍一…”
信陽公主忍無可忍說道:“你給我閉嘴!”
“閉不了,滿腦子都是龍一。”蕭戟甩鍋甩得理直氣壯,“藥效。”
信陽公主的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蕭戟繼續欠抽地說:“你想不讓我念叨龍一也行,分散我的注意力。”
“怎么分散?”信陽公主問。
蕭戟十分不要臉地說:“你,親一下我。”
------題外話------
月底啦,要清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