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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4 藥箱的秘密

  蒙面丫鬟帶上小藥箱,一刻不停地出了蘭亭院,又出了公主府,直奔宣平侯府的側門,約莫是打算從那里越墻而出。

  侯府內戒備森嚴,不時有巡邏的護衛持劍走過,丫鬟的輕功極高,每一次都能成功避開。

  終于,丫鬟來到了圍墻下。

  宣平侯乃昭國第一武侯,其府邸的圍墻也比尋常人家的圍墻高,當然,對丫鬟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丫鬟抱著小藥箱,輕松一躍而上,足尖自圍墻上一點,嗖的躍出了府。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霎,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張彌天大網從天而降,兜頭兜臉地將丫鬟罩住。

  丫鬟的反應也算快,忙拔出了腰間匕首,一刀將大網割開,可就是這么一個動作的功夫,一排長矛齊刷刷地架在了其脖子上!

  一群護衛而已,丫鬟沒將他們放在眼里,然而下一秒,丫鬟不敢輕舉妄動了。

  因為就在外圍,百余名弓箭手拉開長弓,冰冷的箭矢瞄準了他。

  這不是一對一或一對多的打斗,這是戰術上的絕對碾壓,沒有任何一個高手能輕松逃過。

  丫鬟一手舉著匕首,一手抱著小藥箱,目光冰冷,正思忖著如何應對之際,弓箭手后方,十幾名暗衛舉著火把,簇擁著一名身著月牙白長袍的男子邁步而來。

  弓箭手井然有序地讓出一條道來,待到男子一行人進入包圍圈后,又迅速將陣型合上。

  火光照在了年輕男子的臉上,丫鬟認出了他,眸中狠狠一顫。

  蕭珩在距離丫鬟約莫十步之距的位置停下腳步,冷眸睨著他,不咸不淡地說道:“真是沒讓我失望啊。”

  “你…”

  丫鬟剛要說什么,一出聲立馬捂住了嘴。

  蕭珩淡淡一笑:“不必裝了,早認出你了,黎長老。”

  一句黎長老一出,丫鬟的身子一僵,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臉。

  蕭珩淡道:“人皮面具沒掉。”

  丫鬟又去摸(防和諧)胸。

  蕭珩道:“也沒掉。”

  丫鬟只差去探鳥。

  蕭珩黑下臉:“住手!”

  丫鬟…不,確切地說,是黎江平。

  他眉頭緊皺,難掩震驚地望向蕭珩,蕭珩的神色從容鎮定,沒有一絲懷疑,由此可見,他是篤定了自己的身份。

  再否認也毫無意義。

  他沉聲道:“你怎么猜到的?”

  蕭珩清冷地說道:“很簡單,你一開始就露出了破綻。”

  黎江平蹙眉:“我不明白。”

  蕭珩抬抬手指,一名隨行的暗衛自懷中拿出一方帕子,打開后遞給蕭珩。

  蕭珩捏起上面早已血跡干涸的鐵釘,說:“你是因為搬運聘禮時,不小心被上頭的一個釘子戳穿了手掌受傷的。你做戲做全套,的確將釘子釘進了箱子里。然而問題就是出在這里。這些聘禮十分貴重,為了防潮,你們放棄了走水路。這個措施顯然是有效的,其余的釘子全都干燥完好,偏偏這一個生了銹。并且它的孔是新的,看得出是才釘上去的。或許你會說,我補個釘子而已,但我想,應當沒人會補個生銹的釘子吧。”

  黎江平萬萬沒料到自己會犯了這樣的疏忽。

  不對,這不叫疏忽。

  這很天衣無縫,是這家伙太變態了,心思太縝密了,乃至于這么一點蛛絲馬跡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黎江平咬牙:“就只憑一個繡釘?”

  “不止。”蕭珩說道,“當常璟叮囑你不要將顧嬌的醫術外傳時,你可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明白的,放心吧。”

  當時的話閃過腦海,黎江平不明白自己的破綻在哪里:“這句話又怎么了?”

  蕭珩淡淡地說道:“你自己都沒注意到吧,你在說這句話前借著擦汗的動作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藥箱。所以我非常確定,你口中的懷璧其罪,壁指的是我夫人的箱子。你是故意受傷的,為的就是試探我夫人手中的藥箱。”

  這家伙是判官嗎?眼睛這么毒的!

  黎江平原本還想抵賴一二,而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出師不利,這絕對是自己暴露得最快的一次。

  真是見了鬼了!

  明明就是個不懂武功的家伙,卻不知為何,那眼神、那氣場,足以壓得人心驚肉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黎江平整個人都懵的,留給他反應與決斷的時間太少,他只能憑著多年習武的判斷,朝著現場唯一不會武功的蕭珩不管不顧地沖過去!

  蕭珩的出現,正巧為他擋住了一波弓箭手的視線,只要他速度夠快,就能抓住蕭珩脅迫這些人放了自己。

  至于說蕭珩身邊的暗衛,區區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是他對手!

  黎江平是暗夜島的高手,他的身手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內力震飛了那些暗衛,他的手狠狠地抓向蕭珩的脖子。

  可眼看著就要得逞了,大樹上,蟄伏許久的某人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瞄準他,猛地扣動了扳機!

  只聽得一聲巨響,黎江平整個人被打飛了!

  他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圍墻之上,又狼狽地跌在了地上!

  “嘖。”

  樹枝上的上官慶皺了皺眉,對自己那一槍似乎不滿意。

  方才那一槍打在了黎江平懷中的小藥箱上,他沒被當場開膛,但也震得不輕。

  他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一下,衣襟里的饅頭是真掉了。

  上官慶被辣眼睛辣得不要不要的。

  小凈空可以辣我,你不行。

  他果斷上膛。

  這是新改良的火銃,精準度與速度提高了,相應的后坐力也強了不少,他還不太適應。

  “今晚就拿你練手。”

  他瞄準黎江平的頭。

  就在此刻,異變突生,一道道可怕的劍氣凌空斬來,生生劈退了宣平侯府的暗衛,緊接著一名身著灰衣的劍客飛掠而下,抓住地上的黎江平飛速離開了原地。

  那人的輕功怕是不在顧承風之下,眨眼睛便帶著黎江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官慶抱著新火銃自樹枝上跳了下來,他看了看黎江平倒下的地方,又看向蕭珩:“不追嗎?”

  蕭珩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說道:“不用。”

  上官慶將火銃扛在自己肩上:“可是他們把嬌嬌的箱子也拿走了。”

  那個黎江平的手倒是快,臨走時沒忘記抱住地上的小藥箱。

  “沒事。”蕭珩說。

  上官慶道:“什么叫沒事啊?那個箱子很寶貝的好不好?我方才一槍崩下去,竟然沒把它崩壞!”

  蕭珩對此并不驚訝。

  嬌嬌說過,小藥箱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東西,并且藥箱可能并不是它的本體。

  只是在他們這個維度,它只能以這樣的形式出現。

  上官慶哼道:“真的沒事嗎?嬌嬌要是醒了,發現箱子不見了,一定會生氣的,我看你怎么哄媳婦兒!”

  蕭珩笑了笑,沒繼續此話題,而是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新火銃的后坐力很大。

  上官慶揉了揉自己的小胸肌:“有點麻麻的,還好。話說,這個黎江平怎么回事啊?他為什么要偷嬌嬌的藥箱?誰指使他的?暗夜島嗎?”

  蕭珩搖搖頭:“不是暗夜島,是劍廬。”

  “劍廬不是被滅了嗎?”上官慶已從親爹口中得知常璟他們上劍廬島報仇的事了。

  蕭珩若有所思道:“現在看來,劍廬是來了一招金蟬脫殼。”

  子時過后,宣平侯與常璟回府了。

  跟蹤了他幾日的仇家被常璟成功誅殺,一個也沒逃掉。

  果然,常璟用起來就是順手。

  “咦?你們怎么都在?不用睡覺嗎?”

  剛進院子,宣平侯便瞧見了在堂屋秉燭夜談的兩個兒子。

  蕭珩看了常璟一眼,將黎江平的事說了。

  宣平侯看向常璟。

  常璟驚訝極了,若是別人這么說,他一定不會信的,可這話出自蕭珩的口,他沉默了。

  宣平侯冷冷一哼,嗤道:“看著就不是好東西。”

  常璟小聲反駁道:“黎叔很好的,他一直很照顧我和七個姐姐,每次闖了禍,都是他替我求情。”

  宣平侯古怪地睨了睨他:“不求情你爹也舍不得罰你吧…”

  常璟無言以對。

  事實擺在眼前,宣平侯可不會替一個偷走自己兒媳藥箱的壞家伙說話:“所以那個黎江平就是做做樣子而已,討你們幾個歡心。”

  常璟繼續弱弱地反駁:“可這一次也是他說服我爹,我爹才允許我來提親的。”

  蕭珩為常璟分析道:“他不說服你爹,就不能跟著你一起來昭國,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嬌嬌的藥箱。”

  常璟低聲做著最后的掙扎:“劍廬也是他發現的。”

  蕭珩嘆了口氣:“不發現不行啊,一是他要立足夠大的功勞取得你父親的器重,二是暗夜門門規森嚴,他無法擅自離島,只有利用隔三差五去監視劍廬的名義,隱藏自己與劍廬的來往。”

  “是這樣嗎?”常璟心里其實已經很明白,不論黎叔是不是劍廬的細作,從他盜走顧嬌藥箱的那一刻起,至少他就不是暗夜門的黎長老了。

  暗夜門是絕不可能要求他做這種事的。

  上官慶狐疑地開口:“可我還是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偷嬌嬌的藥箱?”

  “箱子里有很多名貴的藥材?”上官慶自問自答,“還是說,那箱子刀槍不入,火銃都崩不壞,他們想拿回去把箱子劈了煉盔甲?”

  蕭珩搖搖頭,沒和屋子里的人解釋小藥箱的秘密。

  小藥箱里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藥品,還能連接另一個空間的手術室,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那么問題又來了。

  劍廬要這些做什么呢?

  它是劍廬,不是藥廬。

  難不成從今往后,他們不練劍了,全都改行做大夫嗎?

  或者是他們之中有誰得了不治之癥,而恰巧小藥箱里有治療它的藥?

  這一種可能性也基本可以排除,以黎江平與常璟的關系,只要他開口,不論什么藥,顧嬌都會舍得給,根本無需偷走小藥箱這么麻煩。

  宣平侯倒是沒打探顧嬌的小藥箱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小藥箱是顧嬌的東西,他不探人隱私,另外,不論有什么,都不是被劍廬覬覦的理由。

  劍廬的人果然該死。

  想到什么,蕭珩問常璟:“死的是劍廬島主與島主夫人…誰指認的那些尸體的身份?”

  “黎叔…黎江平。”常璟糾正了自己的稱呼,“只有他在暗中觀察劍廬,也只有他認得島上的誰是誰,因此他說是誰的尸體,我和我爹就都信了。”

  蕭珩道:“看來真正的劍廬之主并沒有死。”

  上官慶問道:“那龍一究竟有沒有去島上?”

  蕭珩搖搖頭:“現在也說不準了。也許他去了,殺了不少劍廬的弟子,有一部分逃走了。也許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暗夜門的人便登島了,那一場事故是劍廬自導自演蒙蔽暗夜門的。”

  上官慶點點頭:“黎江平知道暗夜門要去殺劍廬,提前給劍廬通風報信,劍廬于是演了這么一出滅門慘案,好像也說得過去。”

  蕭珩想了想,說道:“龍一去過的可能性很大,不然,以劍廬的實力,還不至于要這樣避開暗夜門。”

  常璟正色道:“我們暗夜門很厲害的!”

  蕭珩說道:“你們當然厲害,但有黎江平這個內應,劍廬在島上設下埋伏讓你們中計也不是什么難事。”

  常璟不吭聲了。

  確實。

  他們都太信任黎叔了。

  去了島上一直都是黎叔帶路,如果黎叔故意將他們帶去機關陷阱之地,怕是他們早傷亡慘重了。

  常璟還是有個地方想不通:“可是黎叔…黎江平為什么不動手?就算我們在劍廬島上出現一些傷亡,也不會懷疑他。他完全可以借機削弱暗夜島的實力。”

  蕭珩認真地看著他:“萬一傷到你了呢?你無法來昭國提親,他就無法接近嬌嬌。”

  常璟:“哦。”

  至此,常璟心底最后一絲希冀也被撲滅。

  黎江平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細作。

  其實還有一些疑點,蕭珩要回去慢慢理清思緒。

  “那個箱子真的沒事嗎?”上官慶還惦記著小藥箱,畢竟它是一連火銃崩不壞的東西,要知道,就連顧嬌身上的戰甲都擋不住火銃的威力的。

  蕭珩篤定地說道:“沒事,他們偷不走的。”

  寂靜的長街上,一輛馬車飛速行駛著。

  黎江平上車后,立馬將小藥箱放在了座位底下,并用雙腳緊緊護著,以防馬車顛簸將它摔出去了。

  救了他的劍客遞給一枚治療內傷的丹藥。

  他仰頭服下,運功調理了一個小周天,長呼一口氣,劫后余生地說道:“方才真是太險了,那家伙手里拿的是什么兵器?差點崩死我!”

  “那叫火銃。”劍客說,遲疑了一下,又道,“可在鬼山的時候,火銃并沒有那樣的威力。”

  劍客并沒參與鬼山之戰,可陸長老將所有的戰況都一一書信讓人帶回了劍廬。

  黎江平嘆道:“我的身份暴露了,今后我再也回不去暗夜門了。”

  提到這個,黎江平就來火,蟄伏了二十年,騙過一整座島的人,結果栽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年輕小子手里!

  劍客說道:“無妨,你拿到了藥箱,任務已完成,以后也不必再去暗夜門了。”

  黎江平感慨道:“我真是沒料到,掌門要找的東西居然會在一個小丫頭手里。”

  劍客也十分不可思議:“是啊,我們一直以為那個東西在暗夜門,害你白白在暗夜島找了二十年。”

  黎江平笑了笑:“也不算白找,如果不是蟄伏在暗夜島,我也沒機會與常璟來到昭國。”

  劍客道:“倒也是。”

  黎江平蹙了蹙眉:“不過,我有個疑惑,掌門是怎么知道這個藥箱在安國公義女手中的?”

  劍客解釋道:“是一個陳國姓慕的醫女告訴了燕國韓家人,韓家人又告知了公孫羽,我們的人恰巧在邊上,便聽去了。公孫羽對這東西沒興趣,倒是方便了我們。”

  黎江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劍客淡笑一聲,道:“常璟與安國公義女的夫家恰巧有這層關系,看來是天意,讓我們劍廬得到它。”

  他說著,看向黎江平,“你這次立下大功,掌門一定會好生獎賞你的。”

  黎江平難掩笑意,他低頭去將地上的小藥箱拿起來,結果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藥箱呢!”

  他大驚。

  劍客眉頭一皺:“你方才不是放凳子下了?”

  “是啊!我是放這兒了!”黎江平蹲下身,不僅找了自己的凳子下方,馬車內的邊邊角角全找了。

  可小藥箱就是不見了!

  ------題外話------

小藥箱:╭(╯╰)╮今天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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