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徹一共從韓家帶了六名侍衛,他們雖不如死士那般厲害,卻也是個頂個的高手,然而從顧嬌出手到現在竟沒一個人反應過來。
不知該說是顧嬌的動作太快,還是顧嬌的氣場太強。
韓徹的嘴里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
幾人這才意識回籠,面面相覷了一番,咬牙沖顧嬌沖過去。
若是六個龍影衛,顧嬌還猶豫一下,但這群侍衛想在顧嬌的手中討到便宜是不可能的。
顧嬌一手一個,以人為錘砸過去,數招之內便將幾人砸到吐血。
韓徹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帶來的侍衛如此不經打地倒在地上,不由地瞳孔猛縮!
可仔細想想,這個結果似乎也不算太意外。
他自幼習武,在世家公子里不說排上前幾卻也絕對不差,然而蕭六郎朝他攻擊過來的時候他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為何一個下國來的書生擁有如此高強的武藝?
平心而論,顧嬌能打不假,可更多的是韓徹以及他的侍衛缺乏對敵經驗。
韓徹畢竟只是一個世家公子,不會出入太危險的場合,他爹給他的侍衛自然不是什么兇殘之輩。
若換做是韓世子與他的手下在這里,顧嬌對付起來并不會如此容易。
顧嬌又給了韓徹一腳,韓徹痛得幾欲昏死過去。
他就不明白了,這小子年紀輕輕的,下起手來怎會如此狠辣?
“你不要——啊——”
不要什么?
顧嬌討厭別人聒噪。
韓徹被揍得懷疑人生。
他這下是打心眼兒里感受到顧嬌沒有撒謊,她是當真沒將韓家放在眼里,他實在不明白一個下國人是哪兒來的底氣與上國世家作對的?
旁人跪舔都來不及!
天穹書院的明心堂內,沐輕塵在座位上等了有一會兒了。
他一貫來得晚,每次都是班上最后一個,屬于踩點類的學生。
顧嬌截然相反,除了不好好學習,其余方面給足夫子面子,從不遲到,從不無故缺課,也從不拖欠作業。
她總比沐輕塵來得早,今日卻不見她蹤影。
她的書袋倒是讓顧小順拿過來了,此刻正孤零零地擺在她的書桌上。
沐輕塵蹙了蹙眉,往后門望去。
這時,江夫子抱著《論語》過來了。
“今天我們上…”
江夫子話音未落,一道瀟灑的小身影自后門閃身二入,坐在了沐輕塵的身側。
她順手拿過沐輕塵翻開的書。
江夫子抬頭朝這邊望來,一眼就看見沐輕塵桌上空空,江夫子眉頭一皺:“沐輕塵,你書呢?”
沐輕塵嘴角一抽。
顧嬌裝模作樣地把書還給他:“借給你,還好我帶了兩本。”
說罷,面不改色地從自己的書袋里抽出一本《論語》。
沐輕塵:“…”
江夫子給了沐輕塵一記警告的眼神,開始上課。
沐輕塵雖早已領教過同桌的無恥,卻也沒料到這么無恥,他一時間簡直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課室里響起所有人的跟讀聲,江夫子念一句,大家念一句。
念完之后江夫子開始逐一講解。
沐輕塵壓下心頭暗涌,低聲問顧嬌:“干什么去了?”
顧嬌翻開書本,小聲淡淡說道:“碰到一個熟人,友好問候了一下。”
沐輕塵眉心一蹙,問候就問候,還友好?這話從蕭六郎嘴里說出來怎么透著一股子古怪?
“你沒惹事吧?”
“沒。”
是事惹她。
另一邊,被顧嬌“友好問候”了一番的韓徹在下人的護送下回到了韓家的府邸。
韓徹遍體鱗傷、鼻青臉腫,進府時險些沒讓人認出他來。
下人即刻去請了大夫,同時去主院稟報韓家老爺。
韓家老爺正帶著長子在花廳會客,客人在場,他不便離開,便讓長子先行過來。
韓徹躺在自己的床鋪上,小廝剛給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可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愣是讓他疼得幾乎是又死了一次。
韓世子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弟弟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一屋子下人守在一旁束手無策。
“世子!”有小廝看見了他,趕忙躬身行禮,其余下人也紛紛行禮。
韓世子不茍言笑地走到床邊:“發生了什么事?”
韓徹看到自家大哥,忽然一股委屈涌上心頭,他探出被踩成豬蹄的手,抓住大哥的袖子:“大哥——有人欺負我——”
韓世子道:“你好好說。”
韓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自己被揍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我不過是見明郡王不開心,就想著再去說服他一下,順便也勸他不要與明郡王作對,哪知他就把氣撒在了我身上…還說,韓家人了不起嗎?大哥!他這是沒將韓家人放在眼里啊!一個下國人不敢這么做,一定是沐輕塵指使的!”
韓家與沐家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韓徹思前想后,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沐輕塵在背后搗鬼。
韓世子嚴肅地看了弟弟一眼,說道:“你不要什么扣在沐輕塵頭上,他對付你不用這么麻煩。”
韓徹氣呼呼地說道:“他對付的是我嗎?是韓家!他打的是韓家的臉!”
韓世子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還挺有力氣,打得不怎么重嘛。”
“哪里不重?我都快死了!我這不是氣嗎?”
韓徹委屈壞了,他真的真的快被揍死了,蕭六郎那小子不像是不想賣馬,更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別的事得罪他。
“他在拿我出氣!”韓徹哽咽道。
韓世子雙手負在身后,看著韓徹道:“我說過,你少與你那些狐朋狗友來往,少在外惹是生非,你總當耳旁風。這回權當給你個教訓,看你日后還敢胡來。”
韓徹不可置信:“大哥你什么意思啊!你難道不為我報仇嗎?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唯一的同胞弟弟被人羞辱至此嗎?”
韓家的兒子并不少,嫡出的只有兩個——韓世子與韓徹。
兄弟倆自幼都被寄予厚望,嚴格培養,只不過韓世子各方面都更為出眾,性格也更沉穩冰冷。
韓世子聽了弟弟的話,眸光微微一涼:“你自己出去欺負一個下國人,欺負不成反被人家給欺負了,你還有臉讓我去替你報仇?”
韓徹噎住。
韓世子接著冷冷地說道:“連個下國人都打不贏,我要是你,就找個地縫鉆進去!”
韓徹徹底不敢吭聲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人家的哥哥都替弟弟出頭,只有他大哥總是讓他自己打回去。
要不是二人長著實在太過相似的臉,他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自己親哥哥!
韓徹低頭,捏緊拳頭。
韓世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世子。”
出了院子后,韓世子的心腹手下邁步走了過來。
韓世子問道:“查清楚了?”
心腹手下拱手:“屬下問過二公子的侍衛了,確實是天穹書院的那個學生先動手的。起因是二公子在擊鞠賽上看上了那個學生的馬,想要據為己有,但又擔心有沐輕塵護著,自己搶不到手,于是在明郡王面前提了一嘴。明郡王好馬,差點兒連您的黑風王都搶去了,聽說有一匹不遜于黑風王的烈馬,明郡王自然動了心,前去天穹書院要馬,哪知卻被突然出現的小郡主攪黃了。小郡主貌似還當眾訓斥了明郡王,明郡王深感顏面掃地,之后遷怒于二公子,二公子今日…恐怕除了要馬…”
“還有去找回場子。”韓世子說完了心腹下人沒敢說出口的話,“他是去找人家撒氣的,怪得了人家揍他?”
心腹下人不敢妄議韓徹。
韓世子又道:“不過那個學生也委實太囂張了,怎么說徹兒都是韓家嫡子,他這么做置韓家的顏面于何地?況且他下手也太重了。”
想到韓徹身上的傷勢,韓世子的眉頭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