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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 兩更

  這理由,竟讓沐輕塵無法反駁。

  砸出大包這種事,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沐輕塵問道:“你既然知道他是南宮將軍,還敢朝他扔石頭。”

  顧嬌道:“將軍很了不起嗎?”

  “你…”

  沐輕塵嘆了口氣。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當初軒轅家的兵權一分為四,南宮家可占了大頭,別看眼下南宮家并未躋身盛都十大世家,但那也不過是底蘊的緣故,真論兵權實力,南宮家早已一騎絕塵。

  想到了什么,沐輕塵又問:“話說回來,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南宮將軍的?”

  顧嬌道:“原本不知道的,但我聽見他與人談話了,他說他兒子擊鞠賽的時候墜馬受了傷,我就猜出來了。”

  沐輕塵不再懷疑什么。

  顧嬌挺遺憾的,出來比賽,一沒帶兵器,二沒帶暗器,要是有黑火珠,她就把南宮厲炸成豬頭了。

  沐輕塵扭頭,看見顧嬌皺著眉頭,一副沒發揮好的樣子,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被沐輕塵支走的車夫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

  “公子,這附近沒什么好吃的點心,就只買到了糖葫蘆。”車夫將糖葫蘆遞給沐輕塵。

  沐輕塵又不是真想吃糖葫蘆,在他看來,糖葫蘆是姑娘和孩子才愛吃的東西。

  他打算讓車夫拿走,忽然想到什么,把糖葫蘆往顧嬌面前一遞:“給。”

  “哦,多謝。”顧嬌沒拒絕。

  回客棧的路上,顧嬌毫不客氣地將那串糖葫蘆吃掉了,謹防南宮厲反撲,她沒脫下女裝,只是將面紗摘了下來。

  沐輕塵望向另一邊的窗外,偶爾不經意地回頭望她一眼。

  吭哧吭哧啃糖葫蘆的樣子倒是與蘇雪有幾分相像。

  沐輕塵皺了皺眉。

  他在想什么?

  蕭六郎是男子。

  顧嬌與沐輕塵都是翻窗出逃,那會兒樓下的小攤販還沒過來,此時擺了一條長龍,他倆只得走正門回客棧。

  武夫子看著從樓梯口過來的二人,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

  你倆幾時出去的?

  我特么是在這兒守了個寂寞!

  武夫子炸毛:“干什么去了!”

  顧嬌:“就,逛了逛。”

  武夫子捏緊了拳頭,冷冷地看向沐輕塵:“你呢!”

  沐輕塵瞥了顧嬌一眼:“就,陪他逛了逛。”

  武夫子氣了個倒仰!

  不愧是十天之內記過兩次的新生,一來就亂跑,還把沐輕塵這種優秀生給帶壞了!

  比賽在即,罰是不可能的,武夫子暗暗記下這筆賬:“要是明天贏不了,回書院我雙倍處罰!”

  二人各自回了房。

  沐輕塵打算歇下,想到方才的事又有些難以入眠,他總感覺蕭六郎還有事瞞著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好似陷入了一團迷霧,真相就在迷霧后,但就是揮不走。

  沐輕塵決定再找這個同窗問問。

  武夫子就守在門口。

  光明正大地串門,武夫子并不會阻止,然而不知為何,沐輕塵選擇了翻窗,他自己說不上來。

  他單手勾住窗欞子,一個利落的翻身上了屋頂,走過沐川的屋子,從顧嬌的窗戶跳了進來。

  可屋子里哪里還有顧嬌的身影?

  沒錯,顧嬌又出去了。

  讓她老老實實待在房中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只是這一次,顧嬌走得比第一次小心,連警惕性如此之高的沐輕塵都沒有驚動。

  沐輕塵的眉頭皺了皺。

  突然有種不大高興的感覺是怎么一回事?

  顧嬌也是用了同樣的法子,從窗戶爬上屋頂,飛檐走壁跳下巷子。

  她回到了那間當鋪的附近。

  南宮厲的侍衛早已離開了,當鋪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只偶爾有三兩個行人路過,進去問詢的并不多。

  不過顧嬌的關注點并不是這間當鋪,而是對面的繡樓。

  馬車不在了。

  顧嬌微微偏了偏頭,依舊邁步朝對面走了過去。

  她脫下了天穹書院的院服,穿的是一身便于隱匿的夜行衣。

  就在她來到繡樓門口時,一輛馬車忽然駛了過來,在她身旁停住。

  馬車內的人沒說話,只是簾子被夜風吹起一角,熟悉的氣息幽幽冉冉地飄過來,顧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跳上了馬車。

  車內坐著一大一小,并未掌燈,小家伙已經困到趴在某人懷里睡了過去,大人卻神采奕奕,一絲倦意都無。

  顧嬌在他身邊坐下:“怎么還沒走?”

  蕭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呢?怎么又回來了?”

  等你。

  找你。

  一個不知她會回來,一個不知他沒離開,但還是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這里。

  “南宮厲沒看見你吧?”顧嬌問。

  “沒。”在顧嬌用石頭砸南宮厲的時候蕭珩便察覺出不對勁了,他沒有回頭,牽著小凈空的手快步進了店鋪。

  他其實并沒有看見顧嬌,只看見了南宮厲,但想也知道除了顧嬌沒人會將南宮厲的視線引開。

  “可有受傷?”蕭珩問。

  “沒有。”顧嬌說,“他們沒抓到我。”

  蕭珩借著稀薄的月光以及街道上投射而來的燭光,上下打量了顧嬌一番,又攤開她的手心,指尖輕輕地滑過,看她是否有隱匿的傷口。

  確定無礙,他才嗯了一聲。

  然后,他的手沒抽回來,就難握住顧嬌的小手,指尖一下一下,安撫地摩挲著她的手心。

  女兒家的手總是柔軟的,又小又纖細,他一只大掌便可以完全罩住。

  顧嬌看著被他握住的手,感受著他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親昵。

  她的事她自己清楚,這是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刨過尸山骸骨,取過人的頭顱。

  他的手是干凈的,干凈到連顧嬌連一粒塵埃都不愿讓它沾上去。

  此時,這只干凈的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就好像…要把她從尸身血海中拽出來。

  “嬌嬌。”

  小凈空的夢囈聲打斷了馬車內短暫的寧靜。

  顧嬌抽出被蕭珩握住的手,摸了摸小凈空的背,發現有汗,一邊拿出帕子給他擦,一邊對蕭珩道:“兩件事。”

  蕭珩看著她那只抽回去的手,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下。

  顧嬌道:“背后想要你性命的人是大燕皇室。”

  “大燕皇室?”蕭珩呢喃。

  “還有。”顧嬌接著道,“常璟是暗夜門少門主。”

  “居然是暗夜門的少門主。”這個消息也夠震撼的,蕭珩一直以為常璟只是一個普通的暗衛來著。

  “暗夜門是個什么地方?”顧嬌早就想問了。

  “一個不屬于任何一國的殺手組織。”蕭珩了解得也不多,他對朝堂之事比較關注,江湖上的只是偶爾聽人提起。

  須臾,馬車停在了顧嬌幾人居住的客棧門口。

  其實顧嬌上車后并沒說自己住哪里,但一個人如果真的有心,千方百計也能打聽到了天穹書院的消息。

  所以世上哪兒有那么多力不從心,不過是走心不走心。

  以往都是顧嬌送蕭珩,在鄉下時走十幾里地送他去鎮上念書,入京后又總是送他去國子監、去翰林院。

  突然被蕭珩送回來,顧嬌怪不習慣的。

  她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那,我走了。”

  蕭珩卻輕輕地拽了拽她袖子:“就這么走了?”

  一榔頭能捶死一頭牛的顧嬌被某人的兩根修長如玉的指尖拽住,不明所以地看過來:“嗯?”

  蕭珩仰起頭,月光落在他俊美如玉的容顏上,他微微勾起唇角:“不是有兩件事嗎?另外一件呢?”

  顧嬌認真道:“幕后黑手大燕皇族,常璟身份暗夜門門主,是兩件事啊。”

  蕭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這些都是消息,告知消息,只能算一件事。”

  “呃…”還能這么咬文嚼字?

  蕭珩的指尖順著她的衣袖滑落,捏住了她微涼的手指,輕輕一勾,站起身來。

  車廂沒那么高,他只能彎著身子,他一手拉住顧嬌的手,另一手撐在顧嬌身側,虛虛地壓著顧嬌。

  獨屬于他的氣息一下子將顧嬌籠罩。

  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道白月光,斜斜地打在他的眉眼上。

  從前只覺得凈空是個睫毛精,這么細看,原來蕭珩也是啊。

  顧嬌又給看呆了。

  蕭珩好氣又好笑,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在做出這么不要臉的舉動,她卻只顧著欣賞他的臉。

  顧嬌坐在車座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蕭珩抬起那只把玩她指尖的手,輕輕地捏住她下巴,沙啞著嗓音問:“想起另外一件事了嗎?”

  變聲期徹底過了之后,蕭珩的聲音一日比一日好聽,年輕,干凈,又帶著令人著迷的成年男子的磁性。

  顧嬌的小魂魂都被勾走了。

  蕭珩低低地笑出聲來,身子往下降了降:“顧嬌嬌,記住了,這才是第二件事。”

  說罷,他微微偏頭,在馬車里吻上了她的唇瓣。

  翌日,天穹書院的人在客棧吃過早飯后便騎著各自的馬去了凌波書院。

  擊鞠場四周早已圍滿了前來觀看比賽的人,看臺上的位置也基本被預定。

  不同的是,顧嬌竟然在一大堆五花八門的院服里找到了一小片藍白相間的區域。

  這是…天穹書院的學生追過來看他們比賽了?

  來的人不多,十幾二十個,在動輒百人的書院團體中顯得特別弱小。

  武夫子卻激動壞了:“是我們書院的學生!我們書院的學生也過來了!”

  打了那么多場比賽,第一次有自己人觀賽,武夫子的淚眼都差點兒出來了。

  鐘鼎與周桐沖這邊揮手。

  顧嬌與沐輕塵已經策馬往閣樓的方向去了,沐川沖他們揮手示意,特別熱情。

  趙巍上次鬧肚子沒上場,這次他格外小心了些。

  他的擊鞠術是在沐川之上的,他上場,沐川就只能做替補,好在沐川對此沒什么意見。

  武夫子抽簽過來后說道:“咱們又是第三場。”

  沐川忙道:“第三場好啊,第一場沒睡醒,后面的場次又太熱!”

  武夫子深以為然:“沒錯,第三場是上午最好的場次了,咱們接連兩次運氣都不錯。”

  只有顧嬌似乎不大滿意地皺了皺眉。

  “怎么了?”沐輕塵問。

  “沒什么。”蕭珩昨晚臨走前與她說,他今天上午要去查點消息。

  沐輕塵看了顧嬌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你睡覺不關蚊帳的嗎?”

  “嗯。”顧嬌面不改色地拉了拉領子。

  沐川繼續問武夫子道:“和我們對戰的是哪個書院啊?”

  武夫子說道:“平陽書院。”

  上次的比賽一共是兩天,平陽書院在第二天,他們沒看到平陽書院的表現,但能躋身第二輪多少也是有點實力的。

  顧嬌見沐輕塵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問道:“怎么了?這個書院很難打嗎?”

  沐輕塵想了想,說道:“平陽書院是少有的文武雙舉書院,他們的擊鞠老師曾是皇族最厲害的擊鞠手,許平就是他教出來的。他受傷后無法再擊鞠,這才去書院做了夫子。”

  說著,他頓了下,補充道,“他們的整體水平很高,配合打得極好。”

  平陽書院沒有哪個擊鞠手能做到許平這般拔尖,但一個隊伍的基礎實力往往不是由最厲害的人決定的,而是由最差的那個人決定。

  許平厲害歸厲害,奈何南宮霖三人跟不上他的節奏,他一拖三,當然帶不動。

  沐川苦大仇深道:“四哥,我從沒聽人夸過誰,你剛剛連著夸了他們兩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輸了嗎!”

  袁嘯道:“別還沒上場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趙巍道:“我贊同。”

  沐川嘀咕道:“這是贊同不贊同的問題嗎?是會輸得很慘的問題。”

  顧嬌一邊用繃帶纏繞手腕,一邊隨口問道:“話說,擊鞠賽要是贏了會有什么獎勵嗎?”

  “你不知道?”沐輕塵古怪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啊。”沒人和她說過。

  沐輕塵蹙眉移開視線:“我還以為你是沖著獎勵去的。若是拿到第三,就能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內城符節;第二名是一千兩黃金。”

  顧嬌纏繃帶的手頓住了,顧長卿在邊關拼死廝殺,回來后昭國皇帝給的賞銀也只有一千兩。

  燕國國君這么豪橫的嗎?

  “第一名的獎勵是什么?”顧嬌問。

  沐輕塵帶著幾分敬畏說道:“第一名則有機會入宮面見國君。”

  顧嬌一秒進入戰斗模式:“我們還有多少場打到最后一局?”

  沐輕塵被她突如其來的斗志弄得一怔,說道:“算上今日,如果一局都不輸的話,就還剩三場。”

  但誰能保證他們能打到最后一場?

  顧嬌抓起球桿,雄赳赳地走了出去!

  ------題外話------

  發燒了,難受,大家原諒一下短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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