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原本沖向信陽公主的大內高手幾乎是瞬間被一股可怕的內力震開,沒人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如何出手的,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被齊齊跌落在了寧安公主身邊。
要知道他們都是從邊塞帶過來的高手,雖不如龍影衛那般厲害,但也絕非泛泛之輩,竟然如此輕易地被對方打了個落花流水。
寧安公主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了。
須臾,她認出了對方臉上的龍影衛面具。
但這很奇怪不是嗎?
皇帝的四名龍影衛她全都見過,無人一這般高大迅猛,更何況四個龍影衛一個已死,三個還在療傷,根本不可能出動。
所以這個龍影衛是哪里來的?
朝中大臣真正見過龍影衛的不多,一時間沒人認出這就是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龍影衛,只當他是信陽公主身邊的一名暗衛。
大臣們對高手們的武力值并不大了解,但見他輕松一打四,就不免覺著他十分厲害。
“這么厲害,是宣平侯給的暗衛吧?”
“我瞧著像是。”
有大臣們竊竊私語了起來。
出于對龍一的忌憚,沒人膽敢上前將摔傷的寧安公主扶起來。
信陽公主一步步走下臺階,頂著一張布滿紅疹的臉,氣場卻絲毫不減。
信陽公主在寧安公主面前的一個臺階上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說我是假的,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假的嗎?”
寧安公主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信陽公主的臉上,看了半晌又轉移到了那個小丫鬟的臉上。
信陽公主抬手勾了勾手指。
小丫鬟會意,默默來到信陽公主身邊。
信陽公主淡道:“你懷疑我的丫鬟是戴了人皮面具,那我找人揭給你看。”說罷,她望向附近的一名太監,“你過來。”
太監麻利兒地走了過來:“動手。”
“是。”太監走到小丫鬟的面前,客氣道,“得罪了。”
他伸出手去摸小丫鬟的面部輪廓及耳后,摸完又仔細檢查了小丫鬟的臉,轉身沖信陽公主與寧安公主道:“回兩位公主的話,是她自己的臉。”
寧安公主臉色一變:“不可能!”
昨日就是這個小丫鬟與假扮的信陽公主在一起,這個小丫鬟的行動處處透著詭異,還為皇帝把了脈。
分明就是顧嬌!
信陽公主吩咐道:“玉兒,你自己過去,把你的臉給寧安公主瞧瞧。”
“是。”被喚作玉兒的小丫鬟走到寧安公主面前,蹲下身來,將臉湊到寧安公主的面前。
寧安公主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是本人的臉沒錯。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眸子。
信陽公主冷聲問:“寧安,你為什么這么做?”
寧安公主看了看神色復雜的大臣們,解釋道:“是…是有人看見信陽公主與這個小丫鬟當街鬧事,并且暴露了自己不是信陽公主的事實,所以我才…”
信陽公主冷冷一哼:“所以你才不既不去坤寧宮稟報皇后,也不去東宮稟報太子,更不去我府上向我的家臣求證,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我繩之以法!你是想立功想瘋了?還是你就是故意來阻攔我監國的?”
寧安公主咬牙,避開前面一針見血的話,努力將重點拉回來:“我如果不是確定你是假的,我會來拆穿你嗎?根本是你在給我下套。”
信陽公主絲毫不虛:“我給你下套也得你自己樂意往里鉆吶,你越俎代庖,皇后與太子都在,輪得到你來金鑾殿揭穿假公主?”
那還不是因為蕭皇后袒護蕭六郎,若是她知道其中一個假冒的人是蕭六郎的妻子顧嬌,她未必不會將這件事壓下來。
而鬧到金鑾殿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出了什么事?”蕭皇后與太子趕到了,問話的是蕭皇后。
信陽公主將適才發生的事與皇后說了:“…皇后昨日見過我的臉,知道我嚴重到了什么程度,若不是我的臉好得快,只怕今日還真沒人認得出我。她或許會說,你若是清白的,過幾日你的疹子消了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問題是,我在大牢中等待疹子消退的那幾日,真的不會遭到什么人的暗算嗎?”
這番話太天衣無縫了,就連蕭皇后聽了都感覺這個陷害人的法子是可行的。
如果寧安公主的目的是為了在牢獄中害死信陽,那么她今日在金鑾殿上的所作所為就說得過去了。
寧安公主氣得夠嗆,她是真沒料到一個人編起謊言來可以如此滴水不漏。
“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沒理由害你!”
她的確沒理由陷害信陽。
接下來她倒要看看信陽還怎么編。
信陽公主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你真以為陛下什么都沒告訴我嗎?”
寧安公主眉頭一皺,她聽不懂信陽公主在說什么,然而本能地她感到了一股不妙。
信陽公主道:“有些事陛下顧及你的顏面隱瞞不說,我本也沒打算戳破,但你非要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怪不得我將你們母女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了!”
寧安公主的太陽穴突突一跳!
她知道信陽公主要說什么了,可惜她反應得太遲,已經來不及堵住信陽公主的嘴了。
信陽公主怒氣填胸地看向寧安公主:“我兒子五歲那年曾在仁壽宮附近中過毒,幕后元兇就是你的母妃靜安師太!她不僅毒害我兒子嫁禍太后,她還給陛下下過迷藥,挑撥陛下與太后的母子關系!她甚至找人行刺陛下、劫持太后!她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如此歹毒險惡之人當天誅地滅,可笑你居然認為她是被我們合謀逼死的!”
寧安公主:“你!”
信陽公主冷聲道:“我什么我?我哪句說錯了?還是哪句都沒錯,你心虛到只能對我干瞪眼了?”
寧安公主足足半晌沒憋出一個字來。
也就是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人碾壓了。
不論真話謊話,都被信陽碾壓得死死的。
“你胡說!我沒有!嫂嫂!你相信我!”寧安公主說不過信陽公主,只能轉頭將希望放在了蕭皇后的身上。
蕭皇后與信陽公主一貫不對付。
問蕭皇后最厭惡哪個公主,非信陽莫屬。
然而大多數只看見蕭皇后給信陽公主甩臉子,卻不知那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蕭皇后真正要算計一個人是不會將情緒寫在臉上的。
蕭皇后正色道:“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來人,先將寧安公主帶下去,沒有本宮的吩咐,不得離開碧霞殿。”
這是要軟禁寧安公主的意思了。
“是。”蘇公公應下,叫了兩個得力的太監,將遍體鱗傷的寧安公主拖了下去。
“你去上朝吧。”蕭皇后對信陽公主說。
信陽公主點點頭,提醒道:“不要再讓她接近陛下。”
蕭皇后一愣。
信陽公主卻沒再說什么,重新戴上小丫鬟遞過來的斗笠,轉身朝金鑾殿走了過去。
所有人包括蕭皇后在內,久久回不過神來。
“靜太妃真的干過那些…”
“咳!”
御史臺大夫剛小聲嘀咕了一句,被兵部尚書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兵部的許尚書輕咳一聲,示意老友閉嘴。
“母后…”太子擔憂地看了蕭皇后一眼。
“母后沒事,你去上朝吧。”蕭皇后受到的沖擊很大,她不是心疼靜太妃,有關靜太妃的事她其實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知道的并不全面。
她也不是心疼寧安公主。
她就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蕭皇后拍拍兒子的肩膀:“你趕緊去,別耽擱了朝政,母后還有別的事。”
太子:“哦。”
蕭皇后閉了閉眼:“聽…聽你信陽姑姑的話。”
“他不敢不聽,龍一會揍他。”信陽公主沒有回頭。
龍一聽到的卻是——略略略略略…揍他。
龍一唰的閃到太子面前!
太子汗毛一炸,喂喂喂!我聽話為毛也要挨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