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步入寢殿。
其間寧安公主也古怪地看了信陽公主好幾眼,儼然也覺得信陽公主怪怪的。
只不過,寧安公主與信陽公主在出閣前就不算親密,出閣后更是天涯各一端,不熟悉就意味著無從懷疑。
寢殿內有不少值守的宮人,信陽公主將魏公公叫了進來,道:“你先把人帶下去,本公主想單獨陪陪皇兄,還有寧安公主。”
“啊,是。”魏公公忍住心底的發毛,不著痕跡地看了寧安公主的手毛一眼。
媽呀!
真的有!
他又假裝把令牌掉在地上,借著蹲下去撿令牌的功夫朝信陽公主斗笠下的喉結望了望。
天啦!
喉結也是真的有!
從前沒仔細打量過信陽公主,今日也是巧了,不該看的地方全給看到了。
突然有點兒心疼宣平侯、、、
魏公公將宮人帶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昏睡的皇帝以及兩位公主殿下。
“唉,累死我了。”信陽公主松開拉著寧安公主的手,找了把椅子坐下,隨即她高高在上地吩咐道,“小玉兒,給本公主倒茶。”
被喚作小玉兒的丫鬟卻根本沒理她,徑自來到龍床邊,捏住了皇帝的手腕。
“你做什么?”寧安公主扣住了小丫鬟的手腕。
信陽公主臉色一變,唰的站起身來。
敢扣她的手腕,不怕她一巴掌把你呼飛了!
小丫鬟淡淡地看著寧安公主的手,不知為何,寧安公主覺得這眼神莫名熟悉,同時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好了小玉兒,這邊沒你什么事了,你去給沏壺茶來。”信陽公主不著痕跡地分開了二人的手,將小丫鬟擋在身后,在背后沖她揮了揮手。
被小丫鬟啪的打了下手背。
…就怪疼的。
信陽公主笑了笑,再次攜了寧安公主的手…腕子,輕聲道:“我們去那邊坐著好好說。”
寧安公主問道:“你不是來看皇兄的?”
信陽公主笑呵呵地說道:“當然是,我的意思是你去那邊坐著等我,我看完皇兄再去和慢慢聊。”
寧安公主狐疑地看了信陽公主一眼,到底是不熟悉,不清楚信陽公主這些年是不是就是這副德行,她沒說什么,去那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而被命令沏茶的小丫鬟竟然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寧安公主:“…”
你不是要沏茶?
“哎呀我可憐的陛下,怎么傷得這么重?”信陽公主抽出帕子,伸進罩紗內抹了兩把并不存在的眼淚,隨即沖小丫鬟招招手,“小玉兒你過來看著陛下,若是陛下醒了就叫我,我與寧安妹妹說幾句話體己話。”
小丫鬟給了她一個斜睨的小眼神。
戲過了啊。
小丫鬟來到床邊。
信陽公主哽咽道:“好生看著陛下。”
小丫鬟:“…”
信陽公主來到寧安公主身邊,傷心不已地問道:“寧安妹妹,你快與我說說,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寧安公主看向龍床的方向:“我…”
信陽公主用寬大的身子一擋:“妹妹你說,我聽著。”
寧安公主蹙了蹙眉,還是將近日發生的“事”說了,無非是有刺客行刺陛下,陛下被砸了腦袋陷入昏迷云云。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照顧賢兒了。”寧安公主起身道。
“我送你。”信陽公主說。
“不必了。”寧安公主推辭。
信陽公主卻堅持要送她,拉拉扯扯間寧安公主的裙裾被信陽公主踩了一下,她整個人朝前撲去。
而原本在她身后的信陽公主不知怎的唰的閃到了她的身前,穩穩地接住了她:“你沒事吧?妹妹!”
“我沒事。”寧安公主直起身子,“多謝姐姐。”
信陽公主歉疚道:“抱歉啊,我踩著你的裙子了。”
寧安公主道:“無妨。”
信陽公主嘆息一聲:“我還是不給你添亂了,你趕緊回去照顧賢兒吧,我一會兒得了空再去看你。”
“好。”
寧安公主說罷,轉身離開,她人都跨過門檻了,又回頭望了望信陽公主,眼神里透著一絲復雜與不解。
確定寧安公主走遠了。
信陽公主才刷的摘了斗笠,露出一張滿是疹子的陌生臉龐。
卻哪里是信陽?
根本是顧承風。
“終于可以站直了。”顧承風站直了身子,裙裾瞬間短了一大截!
他比信陽公主高,為了不露餡兒,一直是曲著腿的狀態,他的小腿跟腱都拉酸了!
“怎么樣?”
小丫鬟扭頭問她。
小丫鬟自然也不是小丫鬟,而是顧嬌。
顧嬌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不能做太大的表情,否則面具會掉。
顧承風沒戴是因為他要說話,表情豐富,若一不小心從里頭掉出一塊臉皮,那場景想想挺嚇人。
他臉上的疹子是畫的。
“我出面還有失手的嗎?看看這是什么?”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伸出手,攤開掌心,露出一枚青銅鑰匙來。
這就是他方才從寧安公主身上順到的東西。
秦公公沒跟著莊太后出宮其實還有個重大原因,秦公公要留下來調查莊太后當初交代他的事情。
寧安公主回宮后去了一趟庵堂,莊太后起先以為她是思念亡母沒太往心里去,后面猜測是靜太妃死前給寧安公主留了什么東西。
秦公公找啊找,找得頭都禿了,總算是發現了一點線索。
“似乎是一把鑰匙。”秦公公在信上說。
與信一起被小九叼回碧水胡同的是那道讓寧安公主監國的圣旨。
于是就有了讓信陽公主去監國的計策。
蕭珩也想過直接劃掉監國的職位,可依照寧安公主的性子只怕會再弄一道讓自己監國的圣旨。
所以還是得占了監國的位置。
為何是信陽公主,一是顧承風見過她,聽過她說話,扮演起來沒壓力,二也是她手中有先帝御賜的金鞭,若有人質疑,可以讓顧承風拿著鞭子上金鑾殿。
顧承風看著鑰匙到:“你說…這會是一把什么鑰匙?靜太妃留給她女兒的東西必定是有大用的,會不會是給她女兒留了個金庫?要不就是寶藏?富可敵國的那種!”
“要不,就是一個兵器庫!”
男人與女人的愛好不大一樣,女人喜歡珠寶首飾,男人就喜歡兵器,在顧承風看來,兵器庫是比金銀寶藏更令他興奮的東西。
顧嬌說道:“你隨便猜。”
反正也不要錢。
顧承風擺擺手:“算了,我不猜了,趕緊想法子復刻一把,一會兒還得給她送回去。”
“嗯。”顧嬌從寬袖中拿出一塊用布包裹的面團,將鑰匙摁進去取了模,隨后遞給他,“好了,可以給她還回去了。”
顧承風收好鑰匙:“陛下沒事吧?”
顧嬌將面團放回寬袖:“頭部受了重創,又被喂了一次藥,情況不算太好。”
“還能醒過來嗎?”顧承風問。
“不知道。”顧嬌說道。
顧承風嘆了口氣:“雖然這么說不合適,但我怎么覺得陛下挺活該的?”
醒不過來但是能聽清楚一切的皇帝:“…”
顧承風繼續死亡吐槽:“誰讓他該寵的人不寵,該信的人不信,白瞎他一雙眼睛!”
顧嬌正在給皇帝量血壓,她感覺到了血壓計上的變化。
顧承風冷哼道:“照我說,寧安這一硯臺還是砸得輕了,應該再把他捅個十刀八刀的,讓他七八年都下不來床,看他還長不長記性!”
皇帝血壓飆升!
顧嬌回頭,同情地看了顧承風一眼。
顧承風抓了個果子,大大地啃了一口,而后翹著二郎腿望向顧嬌道:“看我干嘛?”
顧嬌收回視線,看著幾乎要爆掉的血壓計,不動聲色地收好。
隨即她來帶顧承風身邊,老父親似的拍了拍他肩膀,把斗笠給他戴上:“等干完這一票,你找個地方躲一下。還有。”
她居高臨下地看了看他衣襟,“你這里,歪了。”
魏公公端著一壺沏好的茶水進入寢殿時,看到的就是信陽公主低著頭,兩手不斷揉搓自己的洶洶。
魏公公當場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