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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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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霞殿距離仁壽宮更近,魏公公先將小凈空送回了仁壽宮,之后才帶著委屈不已的秦楚煜前往坤寧宮。

  秦楚煜一見到蕭皇后便再也忍不住自己作為一個小男子漢的金豆豆。

  看著他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蕭皇后不明所以,將兒子摟過來,一邊拿帕子給他擦淚,一邊問道:“這是怎么了?”

  秦楚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皇后于是看向了魏公公。

  魏公公只得將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七殿下說賢兒公子推了,賢公子又說自己沒推,那孩子…剛沒了父親,又身有殘疾,一雙腿都沒了,陛下不忍苛責他,便讓奴才將七殿下帶了回來。”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讓人聽著感覺陛下不是不信秦楚煜,只是那孩子太可憐了,又是客人,陛下才沒當面追究他的責任。

  蕭皇后嘆了口氣:“好了,別哭了。”

  “他推我!我沒撒謊…”秦楚煜哭慘了。

  “好好好,他推了你,母后相信你。”蕭皇后心疼地安撫兒子。

  魏公公退下后,秦楚煜哭了一陣睡著了。

  蕭皇后吩咐蘇公公去了一趟碧霞殿,送了些禮物給寧安公主,順帶著也看了看那孩子。

  “下面那截褲腿都是空的…”

  蘇公公稟報。

  蕭皇后看著熟睡的兒子,摸了摸他額頭,緩緩地嘆了口氣:“知道了,退下吧。”

  蕭皇后早年與寧安公主的關系還算和睦,比和信陽公主和睦。

  寧安公主的性子天真活潑,是個笑起來能讓人心頭發暖的姑娘。

  只是這么多年沒見,彼此都生分了,蕭皇后或許還是蕭皇后,寧安公主卻不再那個天真幼稚的小公主。

  如今的寧安只是一個遭到了丈夫背叛的可憐女人,唯一的兒子又是個殘廢,蕭皇后若是與他們計較未免有失身份,何況還會惹陛下與太后不悅。

  蕭皇后蹙了蹙眉,道:“以后把七殿下看緊一點,不要再往碧霞殿那邊去了,今天那條狗也帶下去養吧,別再叫七殿下看見。”

  蘇公公應下:“是。”

  卻說小凈空回到仁壽宮后,直接與姑婆道了別就打算回去了。

  因為大了一歲,他堅定地認為自己可以與壞姐夫一樣自由出入了,所以他今天是自己坐劉全的馬車過來的。

  回去也是坐劉全的馬車。

  他是一個獨立的小男子漢了!:

  “姑婆,再見!”他揮揮小手。

  “慢著。”莊太后卻將小家伙抓了過來,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問道,“你的腳怎么了?”

  小凈空:這也被發現了嗎?

  我明明走得很好!

  “沒什么啦,有點疼。”小凈空擺擺小手說。

  莊太后把他的鞋子脫了,露出一個腫脹的小腳背來,莊太后眉心一蹙:“怎么弄的?都腫了。”

  小凈空頑皮,身上就磕一下碰一下,擦傷摔傷也常見,但腫起來的不多見。

  小凈空嚴謹又誠實地把方才的事說了,在最后他加上了自己的觀點:“…那個小哥哥好像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玩。”

  秦公公擔憂地看了莊太后一眼。

  莊太后放下小凈空的褲腿,把鞋子給他穿上,道:“不喜歡就算了,你們以后自己玩。”

  “可是他的椅子為什么會有輪子?”小凈空至今還在惦記大輪子的事。

  這些事叫莊太后提起都會難過,秦公公忙道:“凈空啊,我帶你去外面坐秋千。”

  “嗯…好吧。”小凈空跳下地,用一只小腳腳蹦呀蹦的去了!

  幾個機靈的小宮女留在院子里陪他玩,秦公公折了回來,看著一夕之間仿佛蒼老憔悴了好幾歲的莊太后,心疼地勸道:“太后,您別太往心里去了,那孩子是這樣的身體,性情古怪些是難免的,又剛沒了父親…難免會鬧情緒。再有就是,他這殘缺的身子,見到正常的男子,心里多少是難受的。”

  關于這一點,秦公公可太感同身受了。

  他是閹人,身體也是殘缺的,到這個歲數他自然該想通的都想通了,該接受的都接受了,然而早些年他看見正常的男人,心里會嫉妒、會恨、會不甘、會自卑。

  皇甫賢也是如此吧。

  秦楚煜撒沒撒謊二人心知肚明。

  莊太后閉了閉眼:“哀家累了,一會兒記得叫人送凈空回去。”

  “是。”秦公公應下。

  碧霞殿。

  皇帝先回華清宮了,寧安公主與皇甫賢坐在舒明開闊的寢殿中,所有宮人都被寧安公主屏退了,只有蓮兒隨侍一旁。

  皇甫賢坐在輪椅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朵花瓶里的鮮花。

  寧安公主在他對面坐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賢兒,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喜歡。”皇甫賢看著手里的花兒說。

  蓮兒害怕地看了看自家公主。

  寧安公主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正色道:“皇甫賢,這里不是邊塞,是皇宮,一點小事都可能會讓你掉腦袋的。”

  皇甫賢掐了一片花瓣:“哦?是嗎?誰敢越過陛下與太后砍我的腦袋?”

  寧安公主定定地看了他許久:“皇甫賢,沒人欠你,陛下與太后也不會一直寵著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壞脾氣,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甫賢譏諷地看著寧安公主:“我要是不呢?你就把我送回邊塞嗎?還是干脆把我當成前朝余孽處置了?啊,我差點忘了,你是昭國的公主,你可以大義滅親舍棄自己的丈夫,一個殘廢兒子在你眼里算什么?不如早點甩掉我這個包袱,你也好擇婿另嫁!”

  寧安公主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皇甫賢被打得偏過頭去。

  蓮兒嚇得花容失色,忙沖過去抱住皇甫賢,對寧安公主道:“公主!您不要這樣啊!”

  “滾開!”皇甫賢并不領情,將蓮兒毫不客氣地推開。

  蓮兒踉蹌幾步,撞上身后的桌子,背都給撞青了。

  皇甫賢修長的指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他看著那滴血跡,唇角一勾,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快意:“打得真好,我的母親。”

  顧嬌今日去了一趟醫館。

  二東家見到她眼淚差點就下來了,竟沒顧得上大堂內諸多大夫與病患,死死地拉著顧嬌的手,上下好一陣打量:“小顧,你真的沒事吧?”

  “我沒事。”顧嬌說。

  “你騙人!生了那么大的病也不告訴我!還被駙馬擄走!”

  醫館的人也去了邊塞,因此能夠帶回來部分顧嬌的消息,譬如顧嬌從凌關城回來之后自我隔離了七日,宋大夫便知道她染上疫病的事了。

  宋大夫不會瞞著二東家。

  可被駙馬擄走這事兒宋大夫是不知情的。

  她沒說。

  顧長卿也沒說。

  她不說是因為懶得說,顧長卿不說大抵是為了她的名節考慮,顧長卿只在給陛下的信函中如實稟報了一切。

  這件事除了她與顧長卿外,便只有寧安公主主仆以及童醫官知情。

  顧嬌的目光越過藥桌,落在了正在為患者抓藥的某人身上。

  約莫是感受到了顧嬌的目光,童醫官轉過身來,沖顧嬌燦燦一笑,揮了揮手:“顧大夫!”

  童醫官作為拯救了寧安公主的功臣之一,此番入京是因為皇帝要當面封賞他。

  可他不住皇家驛站,偏要來醫館,無償打雜。

  “顧大夫!”

  他給病患抓完藥,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你那天撇下大軍走了,我一直擔心你呢。”

  “嗯。”顧嬌淡淡應了一聲,“辛苦你了。”

  說的是他打雜又不領月錢的事。

  童醫官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

  他朝顧嬌身后瞄了瞄。

  顧嬌知道他在瞄什么,說道:“在簍子里。”

  童醫官眼睛一亮。

  顧嬌又道:“不給你摸。”

  童醫官:“…”

  大過年的,來看病的患者并不多,也沒什么需要顧嬌去處理的疑難雜癥。

  顧嬌下午便去了一趟柳一笙的宅子。

  除夕那日她沒去,初一去了,只不過柳一笙不在,阿奴與年邁的嬤嬤也不在。

  顧嬌又一次敲響了柳家的大門。

  令人驚訝的是,依舊無人回應。

  “又沒人嗎?是又出去了,還是這幾天一直都沒人?”

  顧嬌靜靜地聽了聽里頭的動靜,柳一笙身份特殊,京城太多人想要欺負他了,顧嬌不確定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左手抓住樹干,用力一拽翻過了墻頭。

  院子里積了雪,沒有陌生腳印。

  院門是從里頭插的門閂,外頭沒上鎖,不過若是穿過堂屋來到后門,就會發現后門是從外頭鎖上的。

  所以他們真的是出去了。

  屋內落了點灰塵,然而也沒有打斗的痕跡。

  顧嬌基本排除柳一笙被人擄走的可能。

  顧嬌想了想,還是拿出小本本留了一張字條給他,讓他回來了去醫館找她,她有東西帶給他。

  顧嬌出了柳一笙的宅子后,又去了一趟清歡棋社。

  她不是要去下棋,而是想在附近碰碰老乞丐的身影。

  她當初走得急,沒與老乞丐道別,也不知他最近怎么樣了。

  他在老乞丐從前出沒的街道上找了一圈,沒碰見老乞丐的身影。

  忽然,一個書生自對面的清歡棋社出來,她叫住對方:“這位兄臺,請問你見過在對街擺棋局的老乞丐了嗎?”

  顧嬌在邊塞習慣了男裝打扮,今日出門也是男裝。

  與顧承風在一起三個月,多少學了點偽音的技巧,說不上太動聽,但她的少年音還是能勉勉強強糊弄一下外行的。

  書生挺知書達理的,沒被這個少年的臉嚇到,好言好語地說道:“哦,你說那個人啊,他走了!”

  “走了?”顧嬌微愕。

  “是啊,我都兩個多月沒見到他了!不是走了是什么?啊,也可能…”書生擋了擋嘴,約莫是意識到大過年的不該說不吉利的話,將后面幾個字跳過了,直接道,“他年紀大了,今年京城又下這么大的雪,你懂的。”

  “嗯。”

  顧嬌懂。

  天寒地凍的,一個無依無靠的老乞丐,指不定在某個寒風凜冽的夜晚就凍死在街上了。

  這是書生的猜測。

  不是顧嬌的。

  老乞丐會掙銀子,他餓不死也凍不死。

  當然了,不排除遇害或意外。

  “應該沒這么倒霉吧?”

  顧嬌喃喃。

  “你說什么?”書生問。

  顧嬌道:“沒什么,多謝,告辭。”

  “哎——”書生沒能叫住顧嬌,一臉迷茫地撓了撓頭,“真奇怪,大過年的竟然會有人來打聽一個乞丐的下落?話說回來,那個乞丐好像真會下棋來著,還贏了清歡棋社的茂山居士。”

  “嘖,這又干我什么事?”

  書房搖搖頭,裹緊棉襖,穿過了大雪冰封的街道。

  世上的巧合就是如此離奇,要在都在,要不在都不在,活像約好了似的。

  顧嬌不疾不徐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京城是全昭國最繁華絡繹的地方,然而過年的街道上也依舊冷冷清清的。

  顧嬌身旁許久才會那么一兩輛馬車駛過。

  顧嬌并沒在意,悶頭往前走。

  然而路過一條小巷時,巷子的另一頭卻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

  顧嬌定睛一看,是仙樂居的方向。

  顧嬌與仙樂居不算太熟悉,只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情去過幾趟而已。

  靜太妃大概率上就是仙樂居的主人,靜太妃死后,顧嬌就沒再盯著仙樂居了。

  但仙樂居究竟會出了什么事呢?

  顧嬌頓了頓,還是朝仙樂居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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