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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心軟

  信陽公主道:“他們說的線索就是蕭珩的身世?”

  寧王點頭:“沒錯,他們說蕭珩是宣平侯與燕國女奴之子,并且真正的小侯爺已經死了,是被女奴殺死的,宣平侯偷梁換柱,把女奴之子抱回去說是公主的兒子。那時我就在想,要是姑母知道自己給殺子仇人養了十四年的兒子,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蕭珩?”

  信陽公主疑惑地看著他:“你為什么沒來告訴我?”

  寧王舉眸望進她眼眸:“我告訴了,不然姑母認為那封揭穿蕭珩身世的密函是誰放在姑母的馬車上的?”

  信陽公主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寧王又道:“姑母見到密函后,去找宣平侯求證了吧?”

  信陽公主喃喃道:“沒錯,我去了,他也承認了。”

  寧王自嘲一笑:“但姑母遲遲不肯動手,我以為姑母是心軟了,于是我決定自己動手。當然,做出這個決定少不得有那伙人在我這里吹耳旁風。反正姑母與蕭珩已經決裂了,是不是姑母干的宣平侯都會算在姑母的頭上。”

  信陽公主睨了他一眼:“是你自己這般認為的,還是那伙人說的?”

  寧王道:“都有。”

  都交代到這個份兒上了,寧王也就不在乎多交代一點。

  他接著道:“然而就在蕭珩死后,那幾個幕僚就憑空從我府上消失了,也就是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他們接近我根本不是為了輔佐我、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榮華富貴,他們就是沖著蕭珩來的。當然,也可能是沖著姑母或宣平侯來的,蕭珩的死對你們的打擊的很大,令你們本就不睦的夫妻關系變得雪上加霜。他們不見了,我擔心東窗事發,姑母和宣平侯會懷疑到我的頭上,所以我沒輕舉妄動,也沒去調查。”

  信陽公主敏銳地問道:“那這次,你又是為何敢殺了蕭珩?是那伙人又出現了嗎?”

  寧王淡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姑母會問我是如何確定蕭六郎就是蕭珩的,算了,這不重要了,反倒是我對于姑母認出蕭珩感到好奇。”

  信陽公主淡道:“這也不重要。”

  寧王聽出她是不想說,他倒是沒繼續追問,他今日格外好說話,也不知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反倒沒什么包袱了。

  他說道:“好,那我回答姑母方才的話,那伙人沒有出現,這次殺他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是四年前的大皇子了,我有了與宣平侯府一較高下的實力…另外,我也擔心姑母會突然調查四年前的事情,進而查到我頭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將蕭六郎給殺了。”

  信陽公主沒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處細微表情:“你做出這個決定,是以為我還沒認出他來?”

  寧王深吸一口氣:“是,我要趕在你們母子相認前殺了他,讓蕭珩與四年前的秘密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信陽公主道:“可惜棋差一著。”

  寧王苦笑:“可惜棋差一著。”

  信陽公主起身離開,臨走前拋給他一方干凈的帕子:“把臉擦擦,你是皇子,就算要走,也走得體面些。”

  寧王看向手中的帕子。

  這是一方看起來并無任何特別之處的帕子,唯獨角上繡了一個精致的花瓶,瓶口被木塞塞住。

  信陽公主人都跨過了門檻,又忽然回過頭來,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有空會去探望寧王妃與兩位小郡主的。”

  寧王捏著帕子的手一緊!

  信陽公主在威脅她!

  要么對蕭珩的事守口如瓶,要么,她要了楚玥和寧馨、寧嫣的命!

  信陽公主見完寧王,讓魏公公帶話給皇帝,她直接回去了。

  魏公公只當她回憶起早逝的兒子,心中難過,輕聲應下了。

  “龍一呢?”信陽公主問。

  “好像和凈空去玩了。”玉瑾道。

  信陽公主道:“算了,回去吧。”

  龍一玩夠了會自己回來。

  信陽公主并不知龍一在宮里闖下大禍,蕭皇后正命人抓他呢,整個后宮都翻天了。

  信陽公主回到朱雀大街,讓玉瑾給她溫了一壺酒。

  玉瑾將溫好的酒拿過來,正要倒進酒杯,信陽公主卻直接將酒瓶拿了過來,仰頭喝了好幾口。

  玉瑾的臉色微微一變:“公主!”

  幾口烈酒下肚,燙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燃燒。

  她冷笑著說道:“殺死阿珩的不是寧王,是我。”

  “公主,您喝多了。”玉瑾伸手要將她的酒瓶奪下。

  信陽公主輕松避開她的手,仰頭又灌了幾大口,這次喝得有點急,嗆得她眼淚直冒。

  “寧王讓人在國子監潑了火油,又在火油上點了一根蠟燭,只等蠟燭燒盡,便能點著火油。我發現了,玉瑾,我一眼就發現了。我把蠟燭滅了。”

  玉瑾順著她說道:“滅了就好。”

  “你聽我說完。”信陽公主自嘲地笑道,“我事后越想越來氣,他的親生母親殺死我兒子,我卻替那個女人養了十四年的兒子,我對不起那個死去的孩子!我要殺了他!我要把真相告訴他,然后殺了他!”

  玉瑾:“公主…”

  信陽公主冷笑:“其實我早察覺到有人盯上他了,不懷好意的那種,不用我動手,可能他也活不了太久,但我就是恨!我要親手毀了他!”

  玉瑾勸道:“公主,您別再喝了…”

  信陽公主哪兒肯聽她的:“我于是又折回了國子監,我把他堵在明輝堂,我告訴了他一切的真相…嗝!”信陽公主打了個酒嗝,眼底有了絲絲醉意,“看著他在我面前一點一點崩潰,我心里暢快極了!我親手把他毀了…我把他毀了…”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玉瑾看著難受到不能自已的信陽公主,心中一陣抽痛,她傾過身子,將信陽公主輕輕地抱入自己懷中,讓她的頭靠著自己柔軟的胸口:“可是公主最后又救了他,不是嗎?”

  玉瑾很明白,信陽公主真想他死,他不可能還活到現在。

  信陽公主摧垮了他意志,給他喂下蒙汗藥,點燃了大火。

  這樣他就逃不掉了。

  他們兩個就能一同去地底下向那個可憐的孩子贖罪了。

  只是,她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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