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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二更

  蕭六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顧嬌心情大好地走了,刷碗都在哼小曲。

  翌日。

  蕭六郎與小凈空去國子監上學。

  顧小順吃得快,顧琰吃得少,他倆已經拿上書袋出門了。

  蕭六郎沒壓根兒沒將鄭司業寫的除名文書放在心上,他太熟悉國子監的規則了,鄭司業那一套唬得住別人唬不住他,真正的除名文書必須有祭酒簽章。

  值得一提的是,鄭司業鬧出欺凌學生與賄賂賬本的事件后,他的祭酒簽章便被陛下收回了。

  鄭司業真正的計劃應當是唬住蕭六郎,讓蕭六郎與小凈空自行離開,之后上報時便說是他倆主動退學。

  蕭六郎把小凈空送到蒙學的門口:“今天不許再闖禍。”

  小凈空眼珠子轉了轉:“那明天可以嗎?”

  蕭六郎:“…”

  越大越不省心了是嗎?

  “去上課!”蕭六郎嚴肅地說。

  “哦。”小凈空抱著書袋慢吞吞地去了。

  “慢著。”蕭六郎叫住他,“兜里的石頭交出來。”

  小凈空一本正經道:“小石頭說它今天想上課。”

  蕭六郎面無表情:“那彈弓也想上嗎?”

  小凈空噎了噎,你怎么知道我帶了彈弓?我明明藏得那么好!

  蕭六郎:呵呵呵,能被你蒙混一次,還能讓你蒙混第二次?

  最終小凈空的裝備成功被蕭六郎收走。

  小凈空抱著書袋,耷拉著小腦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嘆氣。

  …就挺難的。

  蕭六郎看著手里的彈弓,嘴角一抽,小家伙真是越大鬼主意越多。

  先是被陛下這個大渣男氣了一場,緊接著又被宣平侯這尊大殺神嚇了一回,鄭司業是真真正正病倒了,至少一個月以內,他都甭想出來作妖了。

  正月的雪比臘月少了些,天氣卻并未徹底回暖。

  姚氏坐在暖閣中給顧嬌做衣裳,顧嬌又長個子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從前營養不良,到了現在才開始好好長身體。

  姚氏又不愛給女兒做偏大的衣裳,都是剛剛合身,這樣就導致衣裳一兩個月就穿不了了。

  “老夫人讓人送來的金線去哪兒了?”姚氏問房嬤嬤。

  最近姚氏在顧老夫人跟前兒很是得臉,顧老夫人給兒媳送了不少好東西。

  顧老夫人這么做自然不是因為喜歡姚氏,而是她很享受姚氏在她面前乖乖伺候的樣子,尤其姚氏的一手推拿確實不賴,點心也做得可口。

  “誒?我記得放籃子里了呀。”房嬤嬤在繡籃里找。

  姚氏道:“找不到就先用銀線吧,我先把云紋給繡了。”

  人上了年紀,記性不大好了,房嬤嬤最近有些丟三落四的。

  房嬤嬤將銀線遞給姚氏。

  姚氏穿好針線,正要下針,門外的小丫鬟打了簾子:“夫人,老夫人讓您去松鶴院一趟。”

  姚氏放下手中的針線:“知道了,你去回個話,就說我馬上來。”

  “是!”小丫鬟去了。

  房嬤嬤心疼她:“才從松鶴院過來呢,太辛苦了。”

  姚氏淡淡一笑:“這有什么辛苦的?我不過是在她面前做個孝順媳婦兒,誰家媳婦兒不是這么過來的?說到苦,又哪兒有嬌嬌半分辛苦?”

  房嬤嬤無力反駁。

  大小姐確實辛苦,頭些年得了傻病,在家鄉被那混賬顧家欺負,后面傻病雖是痊愈了,可家里相公要念書,如今是四個都在念書,她不拿侯府一個銅板,全是自己在外辛苦掙來的。

  “好了,去松鶴院吧,別讓老夫人等久了。”姚氏收拾好給女兒做了一半的衣裳,披上一件斗篷去了松鶴院。

  等到了松鶴院,才發現凌姨娘也在。

  凌姨娘的氣色不大好。

  “母親。”姚氏給顧老夫人行了禮。

  凌姨娘笑著站起身,給姚氏行了一禮:“夫人。”

  姚氏頷首。

  顧老夫人見姚氏這么給凌姨娘面子,心里很是受用,讓人給姚氏上茶。

  姚氏坐下,丫鬟奉了熱茶來。

  姚氏喝了一口,問顧老夫人道:“母親叫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顧老夫人看向凌姨娘。

  凌姨娘笑了笑,說道:“其實是我找夫人,有件事想拜托夫人。”

  姚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凌姨娘捏住帕子,掩住口鼻咳嗽了幾聲,氣喘道:“這不是正月了嗎?后天便是先夫人的忌日,原本這事兒都是我在操持,但我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遲遲不見好轉,我病了不打緊,就怕把先夫人的祭拜弄砸了。”

  姚氏道:“所以你想讓我去?”

  凌姨娘咳嗽了幾聲說道:“夫人嫁進府前與姐姐是好友,我想,如果交給夫人去辦,姐姐九泉之下一定不會怪罪的。”

  姚氏差點笑了。

  凌姨娘是不知道她這些年背負著什么樣的名聲嗎?只怕先夫人自己都認為是她把她害死的吧?

  讓她去祭拜先夫人,不怕先夫人的棺材板突然翻了嗎?

  老夫人居然會答應,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凌姨娘一臉驚訝道:“夫人不會是不愿意去祭拜姐姐吧?”

  姚氏道:“怎么會?我只是擔心先夫人不愿意見到我,三位小公子沒少到她墳前哭訴我這個狠毒繼母吧?她必是怨極了我,我怕我去了,讓她在九泉之下難以安息呀。”

  顧老夫人眉頭一皺。

  凌姨娘看了看顧老夫人,訕笑著對姚氏道:“正是因為有誤會,夫人才更要去姐姐墳前與姐姐解釋清楚啊。”

  說的像是先夫人真能聽見似的。

  顧老夫人自始至終沒講一句不贊同的話,看來凌姨娘已先一步把她說服了,如此自己再堅持也沒意義了。

  姚氏在椅子上略略側身,對顧老夫人欠了欠身道:“母親若是不反對,那這事兒媳就應下了,只是,兒媳頭一回祭拜先夫人,又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準備,兒媳擔心會有疏漏之處,還請母親讓凌姨娘多多指點我。”

  這姿態放得夠低,顧老夫人聽得簡直不要太舒坦。

  而且這個兒媳說的沒錯,就只剩不到兩日的時間了。

  顧老夫人不由地望向凌姨娘:“你病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干嘛去了!不該早早地做好兩手準備嘛!”

  凌姨娘萬沒料到姚氏輕飄飄一句話,竟然就四兩撥千斤,讓顧老夫人對她心生了不滿。

  這么一挑明,若真出了岔子,倒不好叫姚氏一個人背鍋了。

  不過幸好。

  她呀、、、

  凌姨娘端起茶杯,垂眸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夫人,不如你來我房中,我細細與你說一下祭拜的事吧。”

  姚氏站起身。

  房嬤嬤小聲道:“夫人,你真敢去啊?”

  姚氏低聲道:“她把我從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帶走,真出了事,全是她的責任。”

  房嬤嬤一想也是。

  姚氏去了凌姨娘處。

  顧老夫人到底是不大放心的,擔心凌姨娘病糊涂了,把話整不明白,讓自個兒的心腹嬤嬤也跟去了。

  顧老夫人只是厭惡姚氏,想著法兒地磋磨姚氏,卻并不會暗害姚氏,因此有她的心腹嬤嬤坐鎮,姚氏還是不擔心凌姨娘耍詐的。

  不過姚氏仍留了個心眼兒,她不相信凌姨娘會這么大方。

  凌姨娘拿出一個盒子:“這里頭是庫房的鑰匙,祭品我都放在里面了,馬車與人手我也備好了,后天一大早,夫人只管去便是了。”

  “他們三個同意嗎?”姚氏指的是顧家三個公子。

  凌姨娘笑著點點頭:“同意,我已經和他們打過商量了。”

  這就更奇怪了呀。

  那三個一直認為是她害死了他們娘,恨不得殺了她才好,又怎么會同意她去祭拜他們娘?

  夜里,她讓房嬤嬤帶人將凌姨娘交給她的東西統統檢查了一遍,祭品沒有毒,紙錢也沒被動手腳,車輪子是好的,車夫是府里的老實人。

  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是她多心了?凌姨娘當真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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