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裁被一幕一幕震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目光殷切地看著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兒來,敢情這投行部是龍爭虎斗,孟串兒坐到現在,一句話沒說卻大獲全勝,原來是因為穩坐釣魚臺。
而錢一明這么精明的主兒,連親外甥都倒戈向孟串兒,拽上付康使盡了陰損手段提前布局得超過半年的時間都沒能勝出,看來這孟串兒真是好心機,好城府,好謀略啊!
“咳,那么結局呢,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了,集體鼓掌恭賀新掌門孟串兒,恭喜孟總,希望孟總帶領地宇證券投行部大殺四方,傲立天下!
今晚你們全部門好好聚吧,我得盡快回總部復命。我代表總部,再一次地恭喜孟總!”
“嘩…”掌聲雷動。曾婷婷一直在抽泣,于暢走過去把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空調太大了,你小心這樣哭感冒了。”
婷婷使勁推了他一把:“哼!我還沒消火兒呢!要你管!你走開!”
趁著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臺上的孟串兒身上,于暢偷著攥了一下婷婷的小手,就一下——馬上就松開了:“從前我沒資格,再說你一心掛在你豐隆哥哥身上,現在我跟你真正是一家人了,我一定讓你喜歡我!”
婷婷眼淚都忘了流了,呆呆地怔在那里,于暢剛才在說啥?
面上飛起一酡紅暈,沖著于暢離開的背影剁腳小聲嗔了一句:“誰跟你是一家人!”
孟串兒在主席臺前目睹了一切,嘴角邊掛起了姨母笑。
晚上新官上任,必是鑼鼓喧天,張燈結彩,錦繡人間。只不過孟串兒今晚不想參與,她想板一板地宇證券惡毒的酒桌惡習。
孟串兒把曾婷婷和于暢帶到了VIP會議室,所有人在后面眼巴巴地望著,羨慕著:“你說人這命,這倆小孩,一進來就跟對人,未來肯定比咱們強。”
“瞎說啥,你學歷有這倆小孩高嗎?你目前都還沒考上保薦代表人呢吧。”
走過錢一明身邊的時候,孟串兒拍了拍他的肩膀:“錢總,我非常欣賞你跟付總,你這樣睿智,仔細想想就明白于暢的良苦用心。
你要是真疼這個外甥,真該體諒體諒他的從骨頭縫兒里滲出的為難,孩子大了總要成長,你我再斗下去,只怕于暢有天會不堪重負崩潰掉。”
說完留下呆呆的錢一明一個人在人潮退去之后思考——還有付康,他陪在了好兄弟的身邊。
“哥,我陪你東山再起,這次就差一步,你們家于暢這小崽子…”
“其實…咱倆應該想想,是否該放棄爭斗,當初來地宇的初心是什么,你我都被周沙璧給算計忘了。”
付康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錢一明身邊陪伴他。
VIP會議室里,剛一進門,于暢就迫不及待地說:“姐,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有資格叫你這聲姐,是我把生吉醫藥的材料泄露出去的,之前所有的偽裝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請你不要怪我舅舅。
我保證從今以后對咱們部門忠心不二,而且這是我心甘情愿的選擇,你可以原諒我嗎?”
婷婷還披著于暢的外套,拽了拽孟串兒衣角:“姐…我覺得,那個,還是可以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的。”
孟串兒笑著揮揮手:“患難見真情,我才不會跟你計較從前。我說過你是我的兄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隨即嚴肅了下來:“于暢,春實智農的IPO是什么鬼?你怎么可能不通過風控自己去判斷IPO項目!再說對方不篩團隊就直接跟你簽合同你也不怕合同里藏著鬼??
不出事總部對你流程上的缺失也就看在300萬到賬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出了事我不是保薦人,而你是,必然推你出去頂雷。所以這到底是個什么項目?”
“姐你別擔心,這個項目合同我仔細看過,是一家智能農業,概念挺新的。而且我也不可能蠢到保證他成功上市,他只不過是要求我們一年之內完成財務規范然后報材料。
到時候我們用錢總的盡調團隊和財務團隊,我覺得時間上努努力還是可行的。”
婷婷轉臉問了一句:“你沒盡調就敢簽合同?”
于暢撓撓頭:“下周就去盡調,我是真的為姐著急。”
孟串兒沉思了一會道:“行吧,下周你先去盡調然后回來我們再商量。今晚慶功會幫我跟副總裁告個假,就說我被客戶抓走了,然后通知所有部門先按部就班工作,我一周之后回來召開全部門大會。”
婷婷愣了愣:“姐你去哪?”
“出去玩!”
留下婷婷和于暢面面相覷。孟串兒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一來讓她做一把手的消息再發酵一周,給各部門習慣習慣;
二來,給婷婷和于暢留點心里緩沖和加速進展的時間,她不在兩個孩子更能同心協力放得開一些;
三來嘛,來這里已經快兩年了,一天都沒有休息過。如今塵埃落定,全身肌肉放松下來,竟是累得不想動彈,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大貓貓都已經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了,她卻一直忙忙忙,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于小山從小名兒那里取了藥回家就看見孟串兒做好了一桌的菜,有魚有蝦還有他最喜歡吃的牛肉,還拿茶杯倒了兩杯紅酒。
“呦呵,今兒啥日子?”
“不告訴你,反正我今天開心,接下來我能休個長假,咱倆去旅游吧。”
“嗯?你這大忙人連面兒都看不見,旅游你又有時間了?”
她把于小山的鞋擺進鞋柜,轉身看見他正拿指頭拎著一塊牛肉往嘴里送:“洗手去!臟不臟!”
“我們公司給每個人有固定的旅游經費,一年限用一次,費用不超過一萬,超額部分自己支付。”
“哦,合計我這是沾了社會主義大鍋飯的光兒,所以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改口叫孟總了?行啊,我帶你去云南。”
“滾犢子!為啥去云南?”
“那有個茶園,馬上就不是我的了,花了很多功夫和心思,不帶你看看太可惜了。”
孟串兒把筷子遞給洗完手的于小山:“你把云南茶園抵了?福建茶園已經給小城了,這事能不能再緩緩…我這邊…”
于小山揮舞著筷子大快朵頤:“不聊這個,已經定妥了,吃完飯定機票走人。”
云南的茶園面積不是特別大,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子旁,這村子有些年頭,門口就是一個幾百平米的宗祠。
客家人宗祠常見,但云南這邊延續下來的客家人不常見,而且這個宗祠應該算是其中比較有特點的。主座福壽堂為三進堂加兩側大廂房結構,木構建筑。
四周封火墻,東西并排主次兩座。一進正門古樸大氣,門墻兩側是寬大厚實的石方柱,門頂有青石板橫梁,橫梁上方鑲嵌著一塊青石匾,匾上方方正正的楷體“李氏宗祠”四個大字。
在匾上有一瓦覆木質遮雨飛檐,歷經幾百年歲月滄桑仍完好無損。“這地兒真好,早知道把古琴帶來,彈一曲花好月圓的《良宵引》。”孟串兒摸著雕梁畫棟的宗祠大門難得文藝一把。
“你可拉倒吧,再把狼招來!”于小山毫不留情地刺了她一句,狼沒招來,招來一個大飛腳,疼得他直齜牙。
村長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穿著藍布衫,薄黑褲子和一雙老頭鞋,矍鑠精神,顯見是跟于小山老熟悉了的,見面連寒暄都沒有。
“小山來啦?房間還給你留著呢,沒人動,今晚宰只雞,咱爺倆可以喝點。”
“謝謝李叔,不用忙活,我就是帶著我媳婦兒過來看看。”
孟串兒邊用手暗暗狠狠掐了一下于小山胳膊邊微笑點頭示意李叔,從牙縫里擠了一句:“誰是你媳婦兒。”
艸!這一下子肯定掐紫了,太特么疼了,還不喊,就只能一面皺眉一面瞪眼一面笑。
李叔一點沒發覺,趿拉著老頭鞋點點頭走了:“茶今年長得很好,別人家都采完了夏茶,咱們家都是古樹要慢一點,這個當口你們來最合適。我不耽擱你們了,飯點兒回來就行。”
于小山牽著她的手一路走到茶園,孟串兒看什么都很新鮮:“我還以為你說的三百年老樹的普洱會是那種很高很高的參天大樹,原來也沒有那么高啊。”
“這個樹上面為啥都有白色的小絨毛啊?看起來像下了雪一樣。”
“普洱茶是這個樹上的葉子嗎?直接采葉子可以泡嗎?”
于小山忍俊不禁:“你怎么跟十萬個為什么似的,來來來,我帶你做一點。”
他教她,采摘的時候葉芽同采:“一葉一芽采一芽,兩葉一芽采一葉一芽,三葉一芽的采兩葉一芽…”
她恍然大悟道:“反正就是留點葉子不要全趕盡殺絕的意思唄。”
“對頭。但是咱們要做一餅有意義的茶,那就全找一葉一芽的采。這樣金貴。”
“那還不簡單,不用刻意找啥一芽一葉,就全采芽就得了。”
“滾犢子,你那不是霍霍人呢嗎?你采完了,剩下一堆沒芽的葉子別人咋弄?”
孟串兒一下子笑到滿地打滾:“哈哈哈哈…別人沒法弄就別收你這個茶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