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聲音驚醒了非爺,抬頭一看,冬日的暖陽還沒照進窗戶。
余秋提著袋子進來了,看到非爺昂著頭,說道:“醒啦?腿還行嗎?”
非爺點點頭。
余秋把袋子放到小茶幾上,塑料袋攤開,自己拿了兩個包子出來,一邊吃一邊說道:“我等會還得趕著上班,饅頭就放盤子上,那個碗里都是燒好的干凈水,白天你自己對付。”
非爺準備從沙發上跳到茶幾上。
著地的一瞬間,非爺眼睛一瞪尾巴一揚,踉蹌地跌倒在茶幾面上,往前滑了那么幾厘米。
余秋張著嘴,糊著一嘴包子喊道:“我靠!”
非爺有點尷尬,開始低頭吃包子掩飾。
“腿…沒磕到吧?”
非爺頭都沒抬,尾巴搖了搖。
余秋看得好笑,肢體語言還挺豐富。
他一邊啃著包子,一邊進房間收拾東西。
非爺嘟噥了一聲。
然后,聽到茶幾上一聲輕響。
非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舊手機擱在那,并不是6230。
余秋說道:“有個舊手機,剛辦了一張新卡。來試一試,通過電話還能不能聽懂你說的話。”
非爺看著手機沒作聲。
“別瞧不上,先湊合用著。你…會用吧?爪子應該也能用吧?你說你懂得很多…”
非爺也有點好奇,點了點頭:“你撥過來。”
余秋繼續吃著包子撥電話,舊手機在茶幾上響著震動了起來。
非爺伸出爪子想按下接聽鍵,但是手機一邊震一邊挪。
他有點懊惱,用另一只爪子穩住了手機。
接聽,免提一氣呵成。
“可以啊!”余秋很佩服,“你等會,我去臥室。”
過來一會,電話里傳出悄悄說話的聲音:“你說兩句看看。”
“你房間有電腦嗎?”
“沒有…咦!真的能聽到!”
余秋跑出來,很高興的樣子:“這樣你有什么緊急情況,就可以打我的電話。”
非爺繼續問道:“你連電腦都沒有?”
“只有個筆記本。”
“筆記本不是電腦?”非爺有點無語。
“我以為…你說的臺式機。你想用電腦?”
非爺先問他:“你上班要用嗎?”
“那倒不用,臺里有…那給你留在家里吧。”余秋從背包里把筆記本從背包里拿出來,接好了電源。
非爺點了點頭,繼續吃包子。
“你要用電腦干嘛啊?”
“賺錢。”
余秋驚了:“怎么賺?”
“先試試。”
余秋知道他又不想說透。
昨天晚上,余秋其實并沒有睡好,他對非爺的出現思來想去,花了很長的時間重構三觀。
因為推理下去的話,仿佛各種神話靈異就都有存在的可能了。
現在看來,首先非爺肯定就是現世的人“輪回”的,要不然他知道這么多?
于是余秋說道:“你還詐我,哪里有大爺還懂得用電腦賺錢?”
“你不知道的牛逼大爺多了去了。”
余秋發現這倒也不容易反駁。
“放心,雖然廢鍵盤,到時候給你換個新的。手機也是,都先記在賬上。”
余秋覺得非爺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
他說道:“你算得這么清楚啊?”
“你也沒幾個錢,我這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而且,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余秋心里一抽抽,好打擊人啊。
他忽然想到要緊的:“你別亂翻我東西。”
非爺抬起頭,胡須都翹起來:“哦?你電腦里很有內涵?”
余秋懂他說的什么,堅決地搖頭:“你的心真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什么?”
“懶得埋汰你,我趕時間。網是自動連的,開機密碼是198777。”
余秋說完,把自己的手機丟到背包里,挎起來就走。
到了門口,他又回頭說了一句:“別再跑出去,說了要活著。”
非爺懶懶地說道:“放心吧。”
房門一響,屋子里安靜下來。
非爺按開了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
他想了想,把名字存了下來。
阿秋。
余秋出了家門,一邊往車站趕著,一邊還在琢磨。
他現在看街上的貓啊狗啊電線桿,都有想法。
不會都是輪回的吧?
還是說非爺是特例?不然之前活了20多年,沒聽說過這種事啊。
公交車到了站,余秋一路胡思亂想,看上去像是魂不守舍地轉車,倒是自動形成了一個氣場,旁人盡量離他遠一點。
一路進了江城電視臺,也沒多少人認識余秋這個小透明。
到了單位,余秋總算收拾了心神。遇見了一些領導,卻做不到像其他一些人一樣熱情問候。
到了自己部門的辦公室,都是熟人了。
“余秋,今天到得晚了點啊。”
“堵了一會車…”余秋回答完,跟他說話的小組長就轉頭去跟旁邊人討論。
日常輕描淡寫的敲打。
余秋還是實習期,臺聘還沒拿到,競爭也激烈。
坐到自己的工位,聽他們在討論剛出不久的制播分離改革意見。
那不是余秋能關心的事。他打開自己的電腦,開始準備等一下的工作會。
余秋所在的,是生活頻道的一個小欄目,叫生活全報道。
定位很簡單,關注江城老百姓的普通生活。
欄目名字很大,配的人卻不多。雖然余秋做的是新聞剪輯,但實習生嘛…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同樣需要出去外拍。
如果是那樣,估計要加班剪東西。
電腦打開,余秋剛登上QQ,就看到有人加好友。
余秋打開一看:社會你非爺。
他還搞不懂這句話什么意思,但非爺兩個字還是認識的。這貓…真是能敲會打啊!
余秋通過了申請:“你怎么知道我QQ號的?”
“弱智問題。”
余秋氣結,這才想起來,打開QQ,登錄面板里就有。
“你絕對不是個老頭子!”
“…糾結這些。借你身份證號一用,注冊一些東西需要。”
“不是什么不干凈的網站吧?”
“怕了?”
余秋感覺這家伙打字怎么比自己還快?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拖著一坨傷腿,兩個前爪在鍵盤上飛舞的畫面,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自己的鍵盤。
“…先信你。”
他把身份證號發了過去,同時很好奇這家伙要干什么。
“余秋,開會了。”
小組長的跟班開喊,余秋抬起頭應了一聲。
拿起旁邊的筆和本又擱下,余秋先給他做了備注。
非洲大爺。
他呵呵笑著,拿起了筆和本往小會議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