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朱海昌早已打好的腹稿，當即便要脫口而出。
但在觸及李振邦的眼神時，他又把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沒錯，他早就料到李振邦后續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也早就想好了，該怎么去回答這個問題。
可他沒想到的是，李振邦的眼神。
李振邦的眼神，和平常完全不一樣。
而且，李振邦從來沒有這么盯著他看過。
咽了口唾沫，朱海昌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才緩緩說道：“李局長，我覺得有好，也有不好吧。我們應該把陳舟同學，獨立的看待，他和其他人有點不太一樣。”
李振邦收回目光，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輕聲說道：“說說看，陳舟怎么就不一樣了？”
朱海昌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想了想，說道：“一年時間，解決了三個世界級的數學難題，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一般來說，數學研究的項目，之所以花費經費多，那是因為數學太講究天賦了。一般人很難出成果，拖得時間長，經費花的也就多了。”
“要是像陳舟這樣，幾個月干掉一個世界級數學難題，那肯定花不到什么經費。畢竟大部分數學研究，本身借助的外力，就不多。尤其是這些數學猜想。”
李振邦微微點頭：“確實，數學研究靠的是天賦，數學猜想的研究，更靠天賦。陳舟確實不同于一般人。所以他的經費支出，不能用于其他人的對照。”
聽到李振邦說出這話，朱海昌徹底的放下心來。
他這才意識到，陳舟被樹立為“青年人才的旗幟”，恐怕不是單單的輿論報道這么簡單。
李振邦倒沒去管朱海昌的小心思，他繼續說道：“陳舟的課題，公示的時候，盡量簡潔點，不要給其他人壓力。”
“好的。”朱海昌應了聲，默默記下。
旋即，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便出聲詢問道：“李局長，那陳舟再申請課題的話，這個經費的預算，要不要以這次的課題結算作為參考呢？”
李振邦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朱海昌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還是可以跟他自己做對照的吧？”
李振邦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以后陳舟在國家‘萬人計劃’所申請的所有課題，既不需要橫向對照，也不需要縱向對照。他所申請的課題經費，只有合理，按照規定批給他就行。”
朱海昌點點頭：“我明白了，李局長。像陳舟這樣的杰出人才，本身就能很好的掌握經費的用度情況。從這次就能看出來，陳舟也不會濫用經費，更不會挪為己用。”
“同時，不進行橫向對照，也不會給其他的入選者，造成額外的壓力。可以讓他們安心的搞研究。”
朱海昌話音落下，準備再繼續拍一拍李振邦的馬屁的，卻沒想到李振邦沒給他這個機會。
李振邦再次搖了搖頭，看著朱海昌說道：“不進行橫向對照，確實是為了不給其他人壓力。但不進行縱向對照，倒不是擔心經費能不能落到實處。”
“只是陳舟的課題研究，都是世界級的數學難題，你也不會比較它的難度。你想想，下一次他要是申請11呢？”
朱海昌楞了一下，微微皺眉：“您是說哥德巴赫猜想？”
李振邦點點頭，表情古怪的問道：“你覺得哥德巴赫猜想作為研究課題，能跟他現在的進行縱向對照嗎？”
李振邦的話，倒是正好對上了楊依依跟陳舟所說的話。
只要你下一次的課題，比這一次的難，他們就不能拿你進行自身的對照！
也就是陳舟所想的，只要他不斷變強，那就沒有衡量他的標準！
陳舟是全然不知道科技部門里發生的事的。
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先前所有郁悶的心情，都會一掃而空。
此時的陳舟，正在數院的某間教室里，進行著數學系學士學位的畢業答辯。
在前一天，他已經完成了物理系學士學位的畢業答辯。
現在只要完成眼前的這場答辯，他的大學本科生涯，就真的結束了。
講臺上，陳舟剛準備展示自己的PPT，就被孫院長叫停了。
沒錯，孫院長親自參與，對陳舟進行畢業答辯。
這在燕大的歷史上也是極少的。
孫院長可是華國科學院的院士！
由院士親自參與的大學本科生的畢業答辯，有幾個人有這待遇？
所以，當看到在場的孫院長時，陳舟也是有些驚訝的。
阻止了陳舟匯報PPT之后，孫院長直接說道：“你的論文，你還記得吧？”
陳舟楞了一下，沒明白孫院長的意思，他只輕輕的點了點頭：“記得。”
孫院長便又說道：“我的第一個疑惑是，論文的式912的由來，你解釋一下。”
陳舟這下明白了，孫院長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了。
這畢業答辯，被孫院長整成了一個小型的報告會。
就在陳舟要開口回答時，他注意到有一批人從教室后門進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全是燕大數院的教授。
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來聽陳舟的畢業答辯的。
陳舟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個本科生的畢業答辯，至于么？
陳舟初步數了一下，數院大部分的教授都來了。
包括先前一起去麻省理工參加學術交流的大師兄徐晨陽，也來了。
他還沖陳舟點頭致意了一下。
陳舟把目光移向孫院長，孫院長假意低頭，當做沒看到。
陳舟又看向吳西平，吳西平的表情就很無奈了。
他只是負責陳舟畢業論文的指導老師，并不是陳舟負責陳舟畢業答辯的老師。
他今天出現在這，已經算是額外的觀眾了。
對于這幫涌入的教授們，他自然也沒法子。
但好在進來的教授們，很好的保持著教室里的安靜。
隨著教室里的位置一個個坐上人，不再有新的人進來。
孫院長示意陳舟可以開始回答剛才的問題了。
陳舟在心里輕嘆了口氣，這還真是給整成報告會了。
“孫院長，我用一下黑板吧。”
說完，陳舟轉身拿起講臺上的粉筆，開始在黑板上解答孫院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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