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庸很郁悶,自己怎么就成了共產黨呢?他與省政府聯系,向吳冠高提供許均鶴、胡孝民和趙仕君的情況,那是有的。可要說他是共產黨,絕無此事啊。
夏大庸到車上后,還大聲喊道:“許區長,你明察秋毫不見輿薪,我從未與共產黨打過交道,前世都不可能是共產黨!”
許均鶴冷冷地說:“你每天在外面與共產黨在茶館接頭,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夏大庸一愣,遲疑著說:“那可不是共產黨。”
許均鶴冷笑著說:“所有的共產黨,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共產黨。”
夏大庸無法反駁:“我…”
如果讓許均鶴知道,他出賣特工總部,他的下場還不如共產黨。
夏大庸相信,吳冠高知道自己被捕后,一定會來營救。到時,大不了離開蘇州實驗區。以他的能力,到哪里都能混口飯吃。
到十字街信孚里清鄉蘇州辦事處后,剛下車,夏大庸就被幾個兇神惡煞的日本憲兵帶走了。
“我不是共產黨,我不是共產黨!”
夏大庸被架走后,感覺不對,驚恐失色地叫著。
中島信一望著夏大庸的背影,冷冷地說:“共產黨的嘴很硬,這次就算是鴨子,也要把他煮爛。”
許均鶴隨后去了胡孝民的辦公室,自從胡孝民到蘇州后,他很少過來。
胡孝民拿出上次許均鶴給的茄立克,遞到許均鶴面前,微笑著說:“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這里沒有茄立克,特意讓我拿兩盒招待你?”
許均鶴伸手拿了根雪茄,意味深長地說:“你一個人有兩間辦公室,整個清鄉蘇州辦事處,可以當半個家了。”
胡孝民忙不迭地說:“我是給部長當家。”
許均鶴突然問:“我聽說,日軍接下來會有一系列的掃蕩?”
胡孝民點了點頭:“是的,之前都是一千人左右的規模,日軍覺得強度不夠。特別是這次達子萬聯隊長出事后,日軍覺得,必須發起五千人以上,甚至一萬人以上規模的作戰,才能達到戰役目的。”
日軍的掃蕩,必須要有中國軍隊配合。清鄉蘇州辦事處就算不參加,也會跟隨日軍行動。畢竟,辦事處要提供情報,并且在日軍掃蕩之后,進行政治宣傳和建立基本政權。
胡孝民無法阻止日軍的軍事行動,他只能提前透露他們的計劃,讓我軍盡可能有所預防。
許均鶴問:“你覺得,日軍的掃蕩,能達到預期目的嗎?”
胡孝民苦笑著說:“我希望可以鞏固清鄉區,可現在看來,很難。”
許均鶴突然問:“孝民,如果有一天,日本人靠不住了,你會作何打算?”
胡孝民反問:“日本人會靠不住嗎?”
許均鶴似笑非笑地說:“你心里就沒想過?”
胡孝民心思縝密,行事謹慎,辦事牢靠,計劃周詳,雖然沒受過專業訓練,可論心思縝密,他不比自己差。否則,也不可能當上特工總部的情報處長。
以一個非職業特工而言,胡孝民可以說是創造了奇跡。
許均鶴對胡孝民,其實有過懷疑。雖然他們是結拜兄弟,但在暗地里,他也經常觀察胡孝民,看他的舉動,分析著他可能的身份。
胡孝民年少有為,雖然貪財,可他并不好色,也不抽大煙。這樣的品性,在特工總部算是很寶貴的了。
在胡孝民身上,許均鶴看到了一些曾經熟悉的影子,比如說:共產黨。
從繆家野戰斗之后,他就一直在試探著胡孝民。這次達子萬中佐之死,許均鶴也很是懷疑。可他沒有證據,如果胡孝民真為共產黨提供情報,也拿不到他的證據。甚至,胡孝民也有可能跟自己一樣,是胡孝民授權向共產黨提供情報。
胡孝民搖了搖頭:“不知道。”
許均鶴提醒道:“我們看似威風八面,其實很受人憎恨,特務也是上不得臺面的。不管以后局勢如何,還是要替自己作點打算。”
他跟趙仕君一樣,也在替自己留退路。他是趙仕君與古明岳之間的聯絡員,這次古明岳要從上海撤離,他親自去鎮江安排,讓共產黨欠了他一個人情。以后,如果共產黨坐了江山,這個人情是能換命的。
胡孝民叉開了話題:“大哥,夏大庸那邊的掃尾工作,還請你幫忙弄一下。”
這個話題非常敏感,他已經意識到,許均鶴在試探自己。事實上,在常州航空警衛營起義后,胡孝民就感覺,許均鶴對共產黨的事情特別有興趣。這個興趣,超過了他作為共產黨聯絡員的身份。
他也在不斷試探許均鶴,希望弄清楚許均鶴的真正身份。
許均鶴說道:“沒問題,你這邊也要加把力,別讓他活著離開辦事處。”
胡孝民笑了笑:“日本人對他恨之入骨,現在估計他寧愿死,也不想痛苦地活著。”
此時,在辦事處的刑訊室內,中島信一右手摸著絡腮胡子,眼睛死死地盯著夏大庸。他手一揮,一旁的日本憲兵,從火爐里抽出一根燒紅的鐵絲,慢慢走向已經皮開肉綻的夏大庸。
“我不是共產黨,我不是共產黨啊!”
當燒紅的鐵絲,刺入夏大庸的肋下時,他猛然發出痛苦的嚎叫。
中島信一冷冷地說:“共產黨的骨頭真是硬。”
他手一揮,鐵絲又刺入他的大腿根部。這些地方神經末梢豐富,鐵絲刺入皮下,帶給人的痛苦非常強烈。
夏大庸再也忍受不了,嘶吼著說:“我招,我全招。”
“說吧。”
“我不是共產黨!”
“繼續!”
中島信一手一揮,鐵絲突然從他的尿道插了進去。
“啊!媽媽啊,痛死我啦…”
話沒說完,夏大庸就昏了過去。
然而,一桶冷水,馬上把他澆醒。
看到日本人還要動手,夏大庸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現在只想死:“我是共產黨,你們問吧。”
“我就說嘛,到了這里,嘴再硬也要撬開你的。達子萬聯隊的作戰計劃,是不是你泄露的?”
中島信一很有成就感,他覺得,在酷刑面前,任何人都不能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