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原本是調查渡邊投誠新四軍一事的,他得知渡邊來過泰縣,跟野村正雄聊了很久。在了解此事時,小笠原發現野村正雄很不對勁。
在泰縣,如果憲兵隊都不值得信任的話,就只有胡孝民可以相信了。
小笠原馬上來找胡孝民,想借助他的力量,查清野村正雄的問題。
胡孝民“詫異”地問:“野村正雄?他有什么問題?”
小笠原問:“你知道渡邊帶著妻子投奔新四軍的事吧?渡邊走之前,來過泰縣,跟野村正雄談了一天一夜。可野村正雄,竟然沒有匯報。而且,野村正雄整天喝酒,你覺得正常嗎?”
胡孝民輕輕搖了搖頭:“我對渡邊的事很遺憾,他來泰縣我并不知情,憲兵隊的事情,不在我的職責范圍之內。”
小笠原又問:“之前楊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胡孝民緩緩地說:“當時我想把楊益轉過來,可野村正雄沒同意。他覺得那個共產黨很重要,憲兵隊要審訊。”
他知道,小笠原在說出“楊益”這個名字時,就意味著對野村正雄起了疑心。
小笠原沉聲說道:“胡桑,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對你也很信任,在汪即卿的政府里,像你這樣對大日本帝國忠心耿耿的人不多。我希望,在野村正雄的事上,你能跟我說實話。”
他覺得胡孝民可能是因為野村正雄的身份,才對自己有所隱瞞。或者,沒有主動說起野村正雄的事情。
胡孝民輕聲說道:“據說,野村隊長收了楊益的錢…,最后還是把人槍斃了。”
小笠原問:“野村正雄除了喝酒,還有其他舉動嗎?有沒有與中國人接觸?”
胡孝民說道:“這樣吧,你暫時住下來,我去調查一下再說,如何?晚上,我再跟野村正雄見一面,探探他的底。如果只是意志消沉,倒也不算什么。”
小笠原點了點頭,又朝胡孝民鞠了一躬,說道:“拜托了。”
畢竟野村正雄是憲兵隊長,胡孝民就算之前聽到一些傳聞,也需要證實。
小笠原原本是很相信日本人的,但渡邊的叛逃,瞬間粉碎了他的信心。日本人竟然也不能相信了?這還讓他怎么工作?
晚上,胡孝民提了兩瓶清酒去了野村正雄家里。
胡孝民一邊給野村正雄倒酒,一邊說道:“野村君,小笠君看來對你有意見,讓我來調查你。”
野村正雄手一顫,筷子差點沒拿穩:“調查我?”
胡孝民點了點頭:“小笠懷疑,你跟共產黨勾結。”
野村正雄急道:“我…怎么可能跟共產黨勾結呢?小笠原是從哪里聽來的謠言?”
胡孝民問:“渡邊叛逃之前來了泰縣吧?”
胡孝民又說道:“還有楊益的事情,他覺得你跟共產黨達成了某種默契。”
野村正雄說:“這純屬無稽之談,楊益已經被我擊斃,還怎么達成默契?”
胡孝民說道:“話已經帶到了,我們是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
胡孝民走后,野村正雄獨自喝著悶酒,他妻子小心翼翼地過來給他倒酒,輕聲問:“胡先生帶來了壞消息嗎?”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小笠原既然對他起了疑心,自然不會放過他。或許,明天早上小笠原就會來抓他。
此時的野村正雄,突然有了跟渡邊一樣的想法:帶著妻子投奔新四軍。至少,跟著新四軍,他能活命。
根據渡邊的說法,日軍會越來越衰敗,最快三年,最遲五年,日本就會戰敗。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日本戰敗,會是什么樣的結局。
還好,第二天早上,野村正雄就收到了湯一貫的來信。為了讓他讀得明白,這次的信特意用日語寫的。
當他看完信后,手一松,信紙悄然落到地上。
野村正雄換上一身整潔的軍裝,刮了胡須,精神抖擻地出了門。他徑直去了蘇北綏靖公署,不是會見胡孝民,而是拜訪小笠原。
野村正雄朝小笠原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小笠君,我們之間有誤會,希望能與你真誠地談一次。”
他今早接到湯一貫的信,讓他把小笠原帶走交給新四軍。只要小笠原到了新四軍處,野村正雄的煩惱自然就沒有了。
“可以。”
小笠原只是懷疑野村正雄受了渡邊的影響,并沒想到,野村正雄對他動了心眼。因為蘇北綏靖公署設在泰縣,野村正雄這個憲兵隊長顯得極為重要。
野村正雄開著車子,載著小笠原出了城。看到出了城門,小笠原很是意外:“野村隊長,你這是何意?”
野村正雄解釋道:“我們去個人少的地方談,那里風景也很好,就在前面。我車上帶了點酒菜,可以邊喝邊談。”
小笠原一聽,不再起疑。
然而,當野村正雄的車停下后,他發現是荒郊野外,周圍哪有什么風景?小笠原的臉色頓時變了,然而,看到野村正雄掏出槍,他的臉色又變了。
小笠原頓了一下才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野村正雄說道:“送你走。”
小笠原一聽就怒了,伸手就要掏槍:“什么?你竟敢謀殺上級?”
野村正雄早有準備,哪會讓小笠原拿到槍,他抬手就是兩槍:“砰砰!”
清脆的槍聲,驚得附近的野鳥從草叢里躥出,拍著翅膀飛向空中。
“你…”
小笠原盯著野村正雄,又低頭看著身上的傷口,他不敢想象,是什么原因讓野村正雄竟敢對自己下殺手。
“我說送你走,是送你到新四軍那邊,你怎么就聽不明白呢?”
小笠原身子往后倒,心里大罵: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送老子上路?
野村正雄望著小笠原倒下,眼里滿是冷漠。
過了一會,突然從遠處走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湯一貫,他看到地上的小笠原后,詫異地問:“怎么把他殺了?”
野村正雄突然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