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平仁祖的事,顧慧英早與胡孝民討論過。只要有錢,有足夠的錢,平仁祖還是可能放出來的。當然,平仁祖不能再給重慶做事,必須一心一意支持汪先生的和平運動。
顧慧英沉吟道:“要救平仁祖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在關壽楣面前,沒必要繞那么多圈子,直截了當,大家都方便。
關壽楣問:“怎么說?”
顧慧英說道:“要錢,很多的錢,平仁祖那邊能拿得出來么?”
關壽楣沉聲說道:“請具體說個數目。”
顧慧英說道:“至少五十根小黃魚。我說的是至少,最好準備一百根。”
關壽楣吃驚地說:“這么多?”
她也算有些見識的人,聽到顧慧英說出這個數字,也很是吃驚。從小到大,她還沒見過五十根小黃魚擺在一起是什么感覺呢?
顧慧英說道:“此事之前孝民跟我說過,如果錢給夠了,趙部長還是有可能放平仁祖一馬的。當然,從此之后,平仁祖必須一心一意為新政府做事。”
如果平仁祖的家人,能湊齊五十根小黃魚,顧慧英還是愿意勸說胡孝民。不管如何,她和平仁祖也算得上是同事。
關壽楣說道:“這么大的數目,我也作不了主,得跟黃小姐商量才行。”
沒想到,關壽楣這一商量,卻把黃一萍帶到了家里。晚上胡孝民到家時,發現家里多了一個身材高挑,大眼睛圓臉的女子。
胡孝民看著她有些面熟,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只要是看過一次的人,絕對能記得住了。胡孝民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說道:“你是電影明星黃一萍吧?”
黃一萍被胡孝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見他開口,連忙欠了欠身:“一萍見過黃處長。”
胡孝民故意問:“不知黃小姐來寒舍有何貴干?”
他看過平仁祖的資料,知道黃一萍其實是平仁祖的姘頭。說來也可憐,堂堂一個電影、話劇兩棲明星,竟然淪落到要跟特務打交道。
黃一萍眼帶淚光,楚楚可憐地說:“我是為平仁祖的事而來,聽聞胡處長手眼通天,此事還請胡處長多幫忙。”
胡孝民連忙說道:“黃小姐千萬別哭,我最見不得別人掉眼淚。這樣吧,你準備一百根金條,我幫你去走關系,終歸要把平先生救出來的。他現在雖待在優待室,可畢竟沒有換洗衣服,蓬首垢面的,可是受了點苦呢。”
黃一萍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之后,里面滿滿都是黃燦燦的金條:“一百根金條實在拿不出來,我今天東拼西湊,東借西貸,最終也只弄到了六十五根金條。”
胡孝民拿起一根金條在手里掂了掂:“六十五根?這個可差了一小半呢。”
他現在很有經驗,金條拿在手里,只要一掂,就能知道是真是假。市場上那些換金條的,有不少耍鬼,看著像金條,實則是黃銅鍍了層金。
黃一萍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隨時可能會掉下來:“實在是全部身家都在這里了,哪怕把我賣了,也湊不出一百根金條。還請胡處長看在壽楣姐的面子上幫幫忙,以后一萍自當厚報。”
胡孝民望著黃一萍,似笑非笑地說:“黃小姐如果賣了,那可不止一百根金條。”
顧慧英在旁邊說道:“孝民,黃小姐可是關女士的朋友。”
她不相信胡孝民會真的打黃一萍的主意,但胡孝民為了演戲,說不定會做出不雅之事。這個時候,身為女主人的她,必須站出來。
胡孝民望著黃一萍的臉蛋,笑著說:“這樣吧,六十五根金條我收了,如果事情沒辦好,再退給黃小姐就是。另外剩下的三十五根金條,就由黃小姐陪我喝幾頓酒如何?一頓酒抵五根金條如何?”
黃一萍為了營救平仁祖,真是什么都愿意,她臉上一紅,扭捏著說:“這個…可以的。”
胡孝民笑道:“那就說好了,晚上黃小姐留下來喝一杯如何?”
黃一萍問:“這個…算一頓嗎?”
胡孝民笑道:“當然,只要喝了酒就算。”
黃一萍問:“胡處長,一萍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見仁祖一面?”
胡孝民提醒道:“76號可不是那么容易進去的,而且黃小姐有絕世佳容,如果到了76號,引起別人的覬覦,反而不妙。”
76號的好色之徒有如過江之鯽,黃一萍如果打扮得這么漂亮走進76號,保證平仁祖難活著出來。那些人不把黃一萍榨干,是不會放手的。
顧慧英意味深長地說:“黃小姐,孝民說得對,女人是不能隨便進76號的。一旦你進去了,可就難得再出來啦。搞不好,人沒救出來,你得搭進去。”
關壽楣也勸道:“一萍,你還是聽胡先生的,那些地方,我們還是少去為好。”
黃一萍見所有人都反對,連關壽楣也勸自己別去,只好應道:“好吧。”
胡孝民說道:“這就對了嘛,你且在家忍耐幾日,自然就能見到平仁祖。”
顧慧英與胡孝民到樓后,突然問:“剛才我要是不攔著,你是不是就要打黃一萍的主意了?”
胡孝民直勾勾地盯著黃一萍看時,她心里涌現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是自己的東西,要被人奪走似的。
顧慧英勸導自己,與胡孝民是假夫婦,不管他做什么,哪怕娶個外室回來,自己都不應該干涉。
然而,單獨與胡孝民在一起時,還是忍不住問起此事,而且語氣酸溜溜的。
胡孝民說道:“這么好看的大明星,跟著平仁祖實在可惜了。”
顧慧英啐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胡孝民說道:“相信嗎,只要黃一萍去了76號,趙部長絕對不會放過她。”
顧慧英說道:“你是趙部長肚子里的蛔蟲,自然什么都清楚。”
胡孝民勸黃一萍不去76號看望平仁祖,確實是正確的。都說紅顏禍水,黃一萍這張臉蛋和高挑的身材,絕對能引來大禍。
胡孝民喃喃地說:“趙部長的心思,有時我也未必猜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