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持平的回復,讓江之林想起了雷勇輝對胡孝民的評價。這個情報處長,確實沒什么本事,只會出餿主意。
袁持平信口開河,胡謅亂扯道:“我懷疑,白克路一帶隱藏著江蘇省委機關,或者華南情報局的機關。張西禾是沈似旭與中共上級組織的交通員。”
江之林淡淡地說:“這個案子要由情報處最后審核,辛苦了,袁副科長。”
有口供,有物證,江之林一時之間還真不好說什么。明知道沈似旭是屈打成招,可他唯一能做的,是把沈似旭提走。
江之林很后悔,早知道袁持平下手這么狠,應該換個人審的。比如說,交給胡孝民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情況了。以胡孝民的智商,絕對找不到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反駁自己。
魯繼榮到九風茶樓,與胡孝民碰面后,嘆息著說:“處座,袁持平把沈似旭真的定性為共產黨了。”
胡孝民提醒道:“這說明袁持平手段殘忍,你更要小心。”
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袁持平就把沈似旭打得不成人形,這在整個特工總部都是罕見的。一直以來,特工總部的主要對手都是軍統。特工總部與軍統的斗爭,在特工總部之外,而非之內。
胡孝民表面上是提醒魯繼榮,他自己也暗暗提高了警惕。袁持平才從中統叛變投敵,卻如此賣力,實在令人費解。就算中統與76號在反共方面高度一致,他的表現也太積極了。
袁持平就像一條瘋狗,只要被他咬住,不死也得掉塊肉。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也咬不了人。
江之林出面,保住了沈似旭一條命,讓情報處調查,也很難洗白。最好的結果,是保住一條命。
魯繼榮點了點頭:“我防著他呢。”
胡孝民叮囑道:“這段時間,要派人盯著他,還有柳家棟。”
袁持平的行為,出乎他的意料,這讓他心里涌現出一種不安感。袁持平如此兇殘,真要有自己的同志落在他那里,那可怎么得了?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趁早把他除掉。
不管袁持平之前是什么身份,他對共產黨下手如此之狠,就必須清除!
目前,魯繼榮已經感受到了來自袁持平的威脅,但行動一隊和江之林,對他一定是不滿的。只要好好利用這兩點,除掉袁持平并不難。
魯繼榮篤定地說:“給他安排的手下,都是我信得過的。”
要防著袁持平,就必須在他身邊安插自己的人。這一招,還是跟胡孝民學的。
胡孝民突然微笑著說:“沈似旭被帶走,估計袁持平要睡不著了。”
江之林親自出馬,總算保住了沈似旭一條命。這對袁持平來說,卻不是個好消息。以沈似旭的脾氣,一旦活過來,與袁持平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魯繼榮嘆息著說:“他太狠了,沈似旭被他折騰得不成人形。”
胡孝民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是袁持平,接下來會怎么辦?”
看著沈似旭被抬著出了審訊室,袁持平臉色復雜。他很后悔,昨天晚上沒有下死手,給沈似旭留了口氣。
柳家棟在旁邊輕聲說道:“科長,這下如何是好?”
袁持平眼中閃過毒辣的目光,輕聲說:“你去打聽沈似旭在哪家醫院治傷。”
雷勇輝在愚園路的同仁醫院看到沈似旭時,差點沒認出來。以他多年的經驗,看得出來沈似旭已經廢了。哪怕傷好了,手指也不可能復原。
原來在一處時,雷勇輝與沈似旭、楊育才的關系都不錯。江之林這次把沈似旭的案子交給他,既是看中他是一處出來的,也是因為他與沈似旭的私交甚好。
“沈隊長!”
情報五科的楊輝,聽到消息后,也趕到了醫院。他原來是沈似旭的副手,當然要來看望一下老長官。
看到沈似旭如此凄慘,楊輝忍不住悲從中來。
雷勇輝沉聲問:“楊輝,你覺得沈似旭會是共產黨嗎?”
胡孝民把楊輝從行動一大隊調過來,他原本以來楊輝成了胡孝民的人。情報五科建立后,楊輝與胡孝民并沒走得很近,除了每天的正常報告工作外,幾乎沒有來往。他這才明白,胡孝民只是想加強情報處的行動力量。
楊輝斷然說道:“絕不可能!沈隊長只抓捕過共產黨,說他是共產黨,那是血口噴人!”
雷勇輝又問:“現在沈隊長被人折騰成這樣,你準備怎么辦?”
楊輝揮舞著拳頭,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替沈隊長討回公道!”
雷勇輝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江總隊讓我重新查這個案子,你要多幫我。”
楊輝說道:“請雷處長吩咐,情報五科上下莫敢不從!”
雷勇輝意味深長地說:“從現在開始,你要派人二十四小時守在這里,保護沈隊長的安全。我擔心,有人會狗急跳墻,于他不利。”
沈似旭渾身是傷,人已經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承認是共產黨呢?袁持平的伎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沈似旭醒來,一切自可大白于天下。
楊輝說道:“今天晚上,我親自守在這里。”
雷勇輝說道:“你不能在這里,馬上要對軍統行動,你負責行動,隨時要聽候我的調遣。”
岡田新大郎把“雪松”交給他,只有一個目的,清除軍統上海區三大隊。先從雪松的行動隊開始,能擴大多大的戰果,就要擴大多大的戰果。
楊輝說道:“我安排耿劍青來值班。”
楊輝離開同仁醫院后,也去了趟九風茶樓。他平常確實只在匯報工作時,才與胡孝民見面。但那是在情報處時,私底下,他們經常見面的。
楊輝把情報匯報完后,問:“處座,沈似旭是共產黨嗎?”
胡孝民擺了擺手:“是不是共產黨已經不重要了,雷勇輝的行動,你要按時參加。不管我與他之間發生什么,在打擊抗日分子上面,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