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時俊被殺,還被扣上與重慶中統暗中聯絡的帽子,孫墨梓自然不服。孫時俊可是他一母胞弟,跟著自己來上海,只享受了半年福,就被人殺了。
孫墨梓這次真是有苦說不出,他與重慶中統,確實還暗中保持著聯系。而他的親弟弟孫時俊,具體負責此事。
只不過,孫時俊的聯絡人在上海,他去南京,純粹是做正常工作。孫墨梓為爭取警政部長,讓孫時俊幫他四處活動。
他絕不相信孫時俊在南京會與中統的人見面,一定是趙仕君,為了爭這個警政部,不惜殺人。
這一刻的孫墨梓,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悲哀。他去年原本還在昆明養病,是重慶政府的少將參議。被趙仕君說動,跑到上海當這個特工總部主任、肅清委員會主任和社會部長。
剛開始,趙仕君對他還是很尊重的,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向他請示。然而,等趙仕君與周費梅、汪即卿搭上線后,慢慢開始將他撇開。
特工總部剛開始,每個月有三十萬日元的活動經費,孫墨梓可以獨自支配二十五萬元。然而,蕭一誠被殺后,他要用錢,還得跟趙仕君打招呼,但每個月也不會超過五萬元了。
孫墨梓原本就只掌握著總務處、交際處等部門,蕭一誠死后,他失去了總務處。孫時俊這一死,他在特工總部,似乎已經沒有立足之地。
孫墨梓突然很是心灰意冷,再跟趙仕君爭下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輪到自己了呢?
胡孝民剛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后,就接到了趙仕君的電話,讓他去趟高洋房。胡孝民知道,他們談的,肯定會與孫時俊有關,具體來說,應該是與嚴青山有關。
趙仕君見到胡孝民后,與他坐到了會客區的沙發:“孝民,特高課與軍統馬寧一的新二組斗得怎么樣了?”
胡孝民嘆息著說:“特高課抓了新二組幾個人,還成功策反了兩人,原本想一舉破獲新二組,抓到馬寧一。結果,反被馬寧一利用,特高課損失了幾個人,李伯明、施禮富和譚紹良也死在軍統手里。”
趙仕君問:“你覺得問題出在哪里?”
他覺得胡孝民是有情報天賦的,他的邏輯推理和思維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強。
胡孝民說道:“太過急切,總想一舉將新二組拿下,哪那么容易呢?這次的鄧炳榮,已經答應配合,卻要派人送他回去,引誘新二組上鉤。結果,差點被新二組全部干掉。”
趙仕君突然說道:“憲兵隊對柳娜梅不是很滿意,準備將她調離。”
作為一個女性,而且還是一個放蕩的女性,柳娜梅確實不宜當副處長。她哪怕干得再出色,也不會有手下信服。
況且,柳娜梅在對付中共和軍統方面,都沒取什么成績。日本人希望,她能作為一個單獨的情報員,發揮更大的作用。
胡孝民誠懇地說:“她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趙仕君緩緩地說道:“她擅長單獨行動,是個不可多得的情報員,但不是一個好的長官。”
其實,他想調整柳娜梅,還有一個原因,柳娜梅與日本人走得太近。
這幾次的行動,幸好沒有成功,否則特工總部要被憲兵隊更看輕。
同樣是與憲兵隊合作,胡孝民的表現就好得多。不管什么事情,都會向陸實聲報告。這就表明了態度嘛,胡孝民是堅定站在特工總部這邊的。而柳娜梅,兩只腳都站到了憲兵隊那邊。
胡孝民嘆道:“可惜了。”
趙仕君似笑非笑地說:“她不走,你怎么上位?”
胡孝民驚喜交集,激動地說:“我…?”
趙仕君微笑著說:“你擔任情報一科長以來,做了不少事情,我都記在心里。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想委屈你擔任情報處副處長,不知意下如何?”
胡孝民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說:“孝民不才,蒙主任如此看重,定當為和平大業竭盡綿薄,盡力而為。”
趙仕君說道:“此事就算內定的,柳娜梅走后,由你接任。情報一科那邊,你也還負著責,等有合適的人再說。”
胡孝民堅定地說:“多謝主任,以后孝民定當效犬馬之勞。”
趙仕君緩緩地說:“除了這件事外,還有關于嚴青山的事情。”
找胡孝民來說,最主要是說嚴青山的事情。這次嚴青山在南京除掉了孫時俊,著實令他高興一回。
胡孝民問:“主任,嚴青山沒回來,是不是還有其他任務?”
趙仕君說道:“這次顏森與孫時俊的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擔心,孫墨梓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會揪住不放。”
胡孝民心里一咯吱:“主任想他消失?”
趙仕君輕輕點了點頭:“他也到消失的時候了。”
胡孝民馬上說:“嚴青山在南京被渝方特工殺害如何?”
趙仕君微微頜首:“可以,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他之所以讓胡孝民擔任情報處副處長,就是想讓他把這件事辦好。不管嚴青山是真死還是假死,只要他不再以顏森和嚴青山的面目出現就行了。如果他聰明,永遠都不要來上海。
胡孝民與趙仕君在高洋房談話時,孫墨梓在社會部,約見了情報一科的副科長劉炳元。
劉炳元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他準備回情報一科上班,接到孫墨梓的通知后,馬上過來了。
孫墨梓給劉炳元遞了根茄立克煙,親切地說:“炳元,趙仕君跟我提起,讓胡孝民擔任情報處副處長。他當了副處長,科長的位子就空出來了。”
劉炳元很是激動:“炳元愿意誓死追隨孫主任。”
孫墨梓說道:“我可以推薦你當科長,但你得替我辦件事。”
劉炳元堅定地說:“請孫主任吩咐。”
只要能出頭,讓他干什么事都可以。
孫墨梓冷冷地說:“干掉嚴青山,替我弟弟報仇!”
劉炳元猶豫了一下,堅定地說:“嚴青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