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元的分析,讓袁佩瑜更肯定了自己判斷。阿玲的出現,坐實了劉仲英的身份。不僅劉仲英是軍統,他老婆也有可能成了軍統的人!
袁佩瑜得意地說道:“阿玲與劉仲英不直接見面,而是與黃玉芳交換情報。她們借著打牌傳遞情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想到一切盡在我們掌握之中。”
劉炳元冷聲道:“先把阿玲抓起來再說。”
劉仲英畢竟是上海市民協會總干事,算是自己人。日本人早就打過招呼,特工總部不能抓替日本人做事的中國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動劉仲英。
袁佩瑜搖了搖頭:“阿玲行動很隱秘,而且還很機敏,如果不讓巡捕房的人出面,很難抓住她。”
如果通過巡捕房,必須向胡孝民報告,他們辛辛苦苦,豈不為胡孝民作嫁衣?如果繞過胡孝民,人手似乎又不夠。
劉炳元喃喃地說:“我們人手還是不夠啊。”
繞過胡孝民立功,想法很好。但獨吞戰果,是要有實力的。僅靠他和袁佩瑜,抓不到阿玲。
袁佩瑜試探著問:“要不,讓廖新民和其他兄弟一起?”
如果不通過巡捕房,就只有一個辦法:綁架。
劉炳元微微一嘆:“也只能這樣了,告訴廖新民,不要暴露真實意圖,只說是情報六組的任務。”
其實,劉炳元心里曾有過一個想法:向胡孝民報告,通過正常渠道解決。這個念頭涌起時,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胡孝民并沒發現劉仲英有異常,因為他是科長,就得把功勞送到他手里?劉炳元不服!
雖然他之前想過,表面要上支持胡孝民的工作,贏得胡孝民的信任,再給他致命一擊。如果現在就能讓胡孝民大失面子,豈不一步到位了?
如果查實劉仲英是軍統,他在特工總部必然會有一席之地。有孫墨梓的支持,總不能再給他一個副科長吧?不說擔任胡孝民的長官,至少也要與胡孝民平起平坐。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劉炳元總想壓胡孝民一頭,導致他不斷犯錯,最終越走越遠。他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傷疤還在,就已經忘了痛。
“科長,他們要準備抓戴慶英。”廖新民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報告給了胡孝民。
他早就想清,跟著劉炳元沒有好下場。上次劉炳元被胡孝民玩弄于股掌之間,這次劉炳元還沒吸取訓練,豈有不敗之理?
胡孝民看著好像沒什么能力,實際上精明著呢。之前安排孔振球和葉明潛伏在劉炳元身邊,兩人暴露后,又讓自己成為新的臥底。這樣的城府,劉炳元被他玩死,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孝民蹙起眉頭:“私自抓?”
他沒接到劉炳元的報告,他們自然是沒打算通知自己了。
廖新民低聲說:“有人認出來,戴慶英正是勾引蕭一誠的那個阿玲。劉炳元想從阿玲下手,確定劉仲英的真正身份。”
胡孝民“驚喜”地說:“太好了!”
廖新民問:“科長,我幫他們嗎?”
胡孝民冷笑道:“當然要幫,要讓其他人動手,抓到人后送審訊室。只要阿玲開口,馬上抓劉仲英!”
如果行動處或警衛大隊不出面,特工總部要抓到阿玲的幾率很低。情報一科的人,不擅長行動。綁架可是技術活,不僅要第一時間控制對方,不讓他發出呼喊,也不能驚動周圍的人。
再說了,阿玲身邊,還有軍統的人暗中保護。而且,湯伯蓀接到“馬寧一”的緊急命令,特工總部準備對阿玲動手,讓他準備第二套方案。
袁佩瑜等人,準備在五馬路綁架阿玲時,遭到了強烈的反抗,躲在暗處保護的董上書等人,迅速開槍反擊。
“砰砰砰!”
嚇得情報處的人,像兔子似的四散逃離。有個倒霉蛋身中兩槍,而袁佩瑜也不走運,子彈帶走他手臂上的一塊皮。
等周圍的巡捕趕來,現場除了留下幾個空彈殼,和幾滴血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沒受傷吧?”湯伯蓀見到阿玲后,關心地問。
“沒有。”阿玲搖了搖頭。
湯伯蓀問:“跟黃玉芳說好了嗎?”
馬寧一的情報很準確,說好今天特工總部要動手,情報一科果然綁人了。只不過胡孝民的手下,跟他一樣無能,聽到槍聲跑得比兔子還快。
阿玲笑道:“說好了,我船票也給了她,明天一早去香港。”
上次是引蕭一誠上鉤,這次是讓劉仲英入局,新二組的組長馬寧一,真是個厲害角色。
湯伯蓀點了點頭:“你的任務完成了,這段時間不能再出門。”
袁佩瑜像喪家犬一樣跑到劉炳元的住處報告:“劉科長,行動失敗了,我受了傷,還死了個兄弟。”
劉炳元得到后,又驚又怒:“你們怎么搞的?”
不就是綁個女人嗎?沒成功也就算了,竟然還受了傷,死了人。這讓他怎么交待?
袁佩瑜哭喪著臉說:“有人暗中保護阿玲,我們還沒動手,人家就先動手了。怎么辦,這事廖新民捂不住的。”
劉炳元很快冷靜下來:“先讓廖新民擔著,就說發現軍統阿玲,準備跟蹤反遭對方槍擊。你馬上盯著劉仲英和他老婆,看他們是否有行動。”
還好廖新民是自己人,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樣報上去,至少可以瞞得一時。
阿玲沒綁回來已是事實,但壞事也能轉化為好事。至少,通過阿玲可以打草驚蛇,看劉仲英的反應,判斷他的真正身份。
袁佩瑜顧不上去醫院,匆匆包扎了一下后,就去了劉仲英在九江路的寓所。很快,他就發現一個重要情報,劉仲英老婆黃玉芳在收拾行李,整整兩個大箱子。再打聽,黃玉芳已經買了去香港的船票。
劉炳元問:“劉仲英呢?”
袁佩瑜答:“還在市民協會。”
劉炳元冷笑道:“劉仲英這是故弄玄虛,他想把老婆逃跑,我們就沒證據指控他了。”
袁佩瑜焦急地問:“怎么辦?”
忙了這么久,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