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院長人呢?”葉衍又問。
管家道:“已經去世了六年多了吧?這屋子就是原本給他住的。”
葉衍頓時明白過來,先前被寒王撤去院長一職時,腦子里出現的古怪的不舍恐怕就是與此有關。
“那老院長有什么親戚嗎?或者子嗣?”葉衍問。
管家縮了縮頭,小聲說道:“我說話您別生氣,老院長要是有子嗣的話,還會收留您并且悉心培養?”
“至于老院長有沒有親人什么的,老奴來府上的時間比您還晚。您沒提及過,我也不知道,反正這些年是沒見過有什么老院長的親人來過這里。”
‘得,孤家寡人一個,挺好的!’葉衍開始走神。
管家見狀,小心翼翼地貼過來,神神秘秘地建議道:
“公子,您看起來和昨天真的是判若兩人,要不要我幫您弄點東西驅驅邪?”
葉衍愣住了,難道自己很像中邪的樣子嗎?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失憶”一事倒是未必不可以靠中邪之說給帶過去,這樣就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舉動都可以借著中邪來解釋。
當下他哎呦一聲捂著額頭:“又來了,又來了!是有點像撞邪,你看有什么好東西都弄一點過來吧!”
“哎!”
管家應了一聲,他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向外看了看,回頭征求地看著葉衍。
“和公子您聊了一下午,日頭都快落下去了,這會去也趕不上新鮮的。您看這樣行不,待會我先幫您做好飯菜,然后出趟門提前聯系好別人,明天一早再去將東西帶回來,正好您明天也不用上朝。”
管家的葉衍聽得不太明白,他暗自腹誹,驅邪的物件不是年歲越古老越厲害嗎?
像什么百年桃木劍、千年照妖鏡啊啥的聽起來就滿滿的逼格,怎么到了管家口中還要新鮮的?
可這會他心里正想著其他德事情,加之對所謂的驅邪一點也不看重,就沒有仔細過問。他當即點頭道:“那好,麻煩你了。”
“公子您這么客氣干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那老奴這就去準備晚飯了。”管家俯下身,在門口穿好鞋離去。
葉衍閉著眼,呈大字型躺在臥房內的矮床上,開始仔細思考未來的章程。
他現在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好奇,有了去探索的想法,但他更想家,更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去。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管家就將做好的晚飯端了進過來,菜不錯,兩菜一湯,有魚有糕點。等葉衍吃完,他才收拾好餐具離開。
葉衍在床上躺了很久,等暫時理清楚迫切要做的事情,他才起身離開臥房,前往前身的書房。
院中的房屋窗戶都不大,為了便于采光,房屋的大門都要朝北,對著太陽和王宮的方向東西并排而列,所以也沒有內外之分。書房就挨在臥房邊上。
天色已經暗了,管家帶著火石過來幫葉衍點亮了房間正中位置的燭臺。幾篷幽幽的火星炸開,書房內的黑暗頓時淡去了不少。
“公子,您今天身體抱恙,早點回去歇息吧。”管家道。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無奈地笑了笑,自家公子什么時候早睡過。
“放心吧,孫伯,我會早點休息的。”葉衍應道。
這會他已經知道自家管家的名字-孫漢,已經在他的家里做了很長時間,差不多在他還小的時候就來了。除了孫漢,家里也沒有其他仆人。
“那老奴先行告退。”孫管家躬了躬身體。
走之前,他又特意回頭叮囑一句:“夜間要是有事,您直接叫我就行了。”
“我知道了。”
銅質的燭臺設計成老樹開杈的造型,每根樹杈頂上擱置蠟燭的托盤可以隨意拆卸,葉衍取下一個,托著蠟燭往書架方向走去。
房內的書架都是木制的,與地球上常見的書櫥不太一樣,是用一些硬木條拼接而成的鏤空落地方形箱,高度不高。
近二十個書架沿著墻角幾乎排滿了三面墻壁,每一個架子里都擺滿了書籍,書籍的式樣看起來和地球上的差不多,用不粗不細的白麻線訂成。
靠東墻的書架前豎直的擺放著一張很矮的書桌,書桌右上角的黃漆筆筒內插滿了筆頭粗細不一的毛筆,不少都帶著尚未完全干涸的墨跡。
筆筒下的銅制燭臺上,一只紅色的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半。在燭臺與筆筒的內測斜著擺放著一本薄書,葉衍瞄了一眼,不是導致他穿越的那一本。
薄書旁邊,一方硯臺和一面銅鏡分別擺放在書本的右側和左側。
看起來,這前身倒是個勤奮的人,難怪能少年發跡。
葉衍盤膝坐在書桌前,靠著手中的蠟燭點燃了書桌上的燭臺,他放下手里的托盤,伸出手夠向桌上的書本。
可就在這時,一陣古怪的暈眩感突然涌上腦門,腦海深處的另一道殘魂再次躁動起來,似乎很不愿意讓他去觸碰桌上的書籍。
“嘶!”
葉衍伸出的手觸電般的收回,貼在腦門上反復地按撫。
暈眩感漸漸消失。
他順手拿起銅鏡,鏡子里的自己人像模糊,但一些外貌特征勉強可以照的出來。
這個世界的“自己”年紀不大,年輕瘦削的臉上天然帶著一股子讀書人的書卷氣息,看起來安靜適然,還有點小帥。
就是眼睛一直在骨碌碌轉,透著幾分地球人的雞賊特征,與這份文人氣質完全不搭。這種不協調在眼皮垂下的時候還好一點,眼皮一拉開,立刻破壞了這份氣質。
“嗯,只有眼睛像我…”
葉衍放下銅鏡,等頭部的不適感減輕,他再次把手伸向書籍。
這一次的暈眩感更加強烈,整個腦袋一片渾噩。當他的手快要碰到書本的哪一刻,白天在朝堂上那種被當頭棒擊的感覺又出來了,額頭簡直要裂開來!
“啊~”
葉衍不由自主地發出痛苦的呻吟,手也在以瞬間抽離書桌,他大口地喘著氣,腦門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過了很久,葉衍才從這強烈的暈眩中恢復,他冷冷的撇了一眼桌上的書籍,然后自語道。
“你已經死了,宛如燈滅。這具身體現在是我在掌控,你要是肯配合一點,起碼我還能幫你完成遺愿,比如白天你關心的書院。”
“當然,拿回寒都書院是不可能了,難度太大。不過我可以承諾重新建個書院,弄個書院長當當。你要是愿意,就別再出來干擾我。”
腦中的殘魂沒反應,書房一時間變得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