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古事記和日本書紀的記載,八岐大蛇擁有八頭八尾,能把八個山谷和八個山崗填滿,這是名字的由來。
據說它的眼睛像紅燈籠果,身上長著青苔、檜樹和杉木,它的肚子總是血淋淋,像是糜爛了似的。
它從高志來到出云,每年要吃一個女孩作為獻祭。須佐之男從高天原流放到這兒,他以要求娶老夫婦的女兒奇稻田姬為妻為條件,用酒灌醉了八岐大蛇,殺了它,并在它的尾部發現了天叢云。
在它死后,有些私下里密謀顛覆國家的人便以它為旗幟,行濫殺之事。
漸漸地,八岐大蛇便成了人們口中的邪神。
沈清也沒有想到,居然這個時候,還會有供奉邪神的廟宇。
在八岐大蛇神像后面,有一個灰白頭發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手中拄著拐杖,而怪異的是,沈清在他的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妖怪的氣息。
中年人亦步亦趨地走到了沈清面前,抽了抽鼻子,然后皺著眉頭說道:“你靈魂的味道,變了。”
“你是誰?”
沈清握了握拳頭,非常警惕地問道。
能讓他感受不到妖怪的氣息,無非只有兩種情況。
要么眼前的這個家伙不是妖怪;要么......他的實力遠高于自己。
“你失憶了?”
中年人抬頭望向沈清,他的眼神中有一絲錯愕閃過,不過很快便又被睿智重新掩蓋住了。
“也好,希望你龐大的未來,能將你枯燥的過去粉碎。”
沈清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和這具身體的主人非常熟悉,或者說兩者是朋友。
“那么......我是誰?”
沈清黑色的瞳孔緊緊地盯著面前的中年人,眼中滿是期待。
“六道眾生,萬物生靈都不過是這三千世界中的滄海一粟,妖怪亦然。”
中年人轉過頭去,望著那尊張牙舞爪的八岐大蛇,淡淡地開口道:“既然已經忘記了過去的那個身份,為什么還想要再去記起?日復一日的守候,還沒有讓你感到厭煩么?”
“這里是哪里?”
沈清看著中年人的背影,眼神略微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自己腦海里翻滾著,想要突破自己的靈魂的壓制。
“這里是......羅生門啊。”
中年人坐在了神像前的蒲團上,眼中是無限的悲意。
“羅生門,羅生門......”
沈清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這幾個字,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痛地快要炸開了一般,根本讓他無暇思考。
“沈君?”
在沈清身后的櫻注意到,他高大的軀體在此刻不住地顫抖著,她剛剛一直站在沈清的身后,沒有注意到廟里發生的事情,她只以為是那個中年人對沈清動了手腳,她伸手一抓,腰間的赤染櫻瞬間出鞘。
只是眨了下眼睛的時間,櫻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中年男子的身旁,手中的紅色長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斷痕,霎時間,中年人的頭顱便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八岐大蛇的神像上。
而詭異的是,他的脖頸中,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區區一只半妖,也敢來羅生門作亂?”
中年人飛出去的頭顱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臉上猶如冰山一樣,不見絲毫的表情,而無頭的身體卻突然動了起來,一團絢爛的火花從他的指尖升起,朝著櫻的方向砸了過去。
火花移動的速度很慢,以櫻的身手想要躲開,本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這個少女咬了咬牙,竟然只用長刀格擋,只身一人擋在了火花的前方!
因為她的身后,是已經失了心智的沈清。
那火花碰到了赤染櫻,竟然直接在鋼鍛的刀身上熊熊燃燒了起來,本來就與妖刀一體同魂的櫻,自然也能感受到灼燒的痛苦,她狠下心來,提著已經化為一把火刀的赤染櫻便向著中年人蒲團上的軀體斬去。
中年人的身體被她一擊斬斷,可在他在神像前的那個頭顱非但不惱,反而微微笑道:“去往生吧。”
那火焰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上了櫻的身體,任憑她怎樣掙扎,都擺脫不了,可她身上披著的衣服,卻絲毫沒有著火的跡象。
“啊~”
終于,這火焰蔓延到了櫻的臉上,她再也忍不住靈魂上傳來的痛楚,手上一松,將妖刀丟在了地上,發出了瀕死的哀嚎聲。
“奈落,你過界了。”
就在這時,沈清似乎終于清醒了過來,他從櫻的身后走來,對著面前的男人低聲說道。
“哦?看來你是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中年人笑了笑,他殘破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將被櫻砍下的部分慢慢地組裝起來,最后又化為了一個完整的人形,若不是衣服上還留著刀劍的痕跡,根本就看不出來任何受過傷的樣子。
沈清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只手靠在了櫻的臉上,駭人的妖氣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一下子便將櫻身上的火焰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容貌慢慢恢復了之前的樣子,鬼爪、尖耳逐漸顯現出來,眼眶中的瞳孔化為了金色,而眼白,竟然變成了黑色!
他沒有理會自己身上燒著的火焰,而是低下頭去,看了看櫻,她已經昏死了過去。
在她的左側臉龐處,有一大塊紅色的燒傷印記,想來她的身上,此刻應該很難再找出一塊完整的皮膚來了吧?
低頭拾起了地上的赤染櫻,沈清抬手抹去了上面還在燃燒著的火焰,這把漂亮的紅色妖刀已經快化為一塊焦黑的碳了。
奈落之炎,可燃盡世間萬物。
沈清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在自己的身上隨意拍了幾下,那兇猛的火焰便消失不見了,他轉眼看向面前的奈落,低聲說道:“若不是看在你鎮守羅生門的份上,我現在便讓你去輪回往生。”
“哦?憑什么?”
中年人輕佻地吹了吹指尖的火花,對著面前的高大身形,笑著說道。
“憑什么?”
沈清的臉色非常平靜:“就憑我是茨木童子,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