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丹波山和伊吹山的距離很近。
伊吹山在滋賀和岐阜兩線的交界處,丹波山在京都,兩者之間大概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在現代的話,坐巴士的話大概兩個小時就能到了。
而現在,沈清只能背著櫻,一邊氣喘吁吁地埋頭趕路,一邊不斷地贊美著現代科技的發達,順帶祈禱一下自己還有機會能看見燈紅酒綠的東京。
“喂,這都走了多遠了,怎么一個妖怪都沒有,丫頭你不是在框我吧?”
天公不作美,在沈清剛出發沒多久,天上便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雖然雨不大,但是淋在了田野間的小路上以后,原本堅實的泥土就會變得非常泥濘了。
而沈清顯然沒有停止的打算,他走在田野間泥濘的路上,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沒有哦,一般來說,在這個時候應該遍地都是妖怪的才是。”
櫻搖了搖頭,她一直保持著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環顧四周,可是正如沈清所說的,周圍竟然一個妖怪都沒有。
“難道是源賴光已經開始清除這一帶的妖怪了嗎?”
沈清已經走的很累了,他趴在了一棵樹上,用手抱著樹干,慢慢地蹲了下來,櫻這才從他的背上一躍而下,少女的眼神十分凝重:“不應該的,這一帶的妖氣很濃,應該有很多游蕩的小妖怪才對。”
“除非......”
“除非什么?”
沈清喘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這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面,竟是一動都不想動了。
“除非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妖怪,將這片平原上的其他妖怪都嚇走了。”
將赤染櫻隨手插入腰間的刀鞘中,櫻敏捷地攀爬上了沈清身后的槐樹,向著田野的四周眺望。
紗紀借給櫻的衣服,是一整套白色的“壺裝束”,這種衣服一般是女性徒步外出或旅行時的裝束,雖然袖子和褲腳都顯得很長,但被櫻用刀給劃去三分之一以后再穿在身上,便顯得很合身了,畢竟兩人的身形都非常纖瘦,相差甚大的不過是腿長而已。。
原本與“壺裝束”配套的,應該將外衣披上,遮過額頭,這叫“衣被き”,但是櫻很不喜歡這種束頭束腦的裝扮,紗紀便給了櫻“市女笠”,讓她用笠下垂著薄布遮住面孔,這樣的打扮在一開始著實讓沈清小小的驚艷了一番。
晚上的田野很安靜,只有那些夜行的小動物偶爾會發出一兩聲淅淅索索的響聲,一時間,在櫻耳邊響起的,只有沈清那富有節奏的呼吸聲。
“周圍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風很亂,我感受不到妖氣是從哪邊流動的。”
在張望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以后,櫻便重新跳了下來,舒服地坐在了沈清的肩膀上。
沈清只能微微嘆了口氣,用一旁落下來的樹葉將自己鞋底的淤泥擦掉一些,剛下過雨的土路實在是難走,每走個幾百米都得停下來將鞋子給弄干凈,如果泥土粘在腳底上,走起路來就會感覺很沉重。
“多厲害的妖怪才能把這一整片的小妖精都給嚇走?怕不是要能比得上神子了吧?”
沈清用手臂環住櫻的腿,繼續朝著西方走去。
“那你也太小看神子大人了,他若是在此,這片田野上連一絲妖氣都不會有。”
櫻冷哼了一句,沒有再做解釋,顯然對神子格外地忌憚。
“他真當可以號令于天?”
沈清試探地問了一句,說實話,他還是對酒吞童子有著很高的興趣的,畢竟在后世的日本,整座丹波山都因他的存在而蒙上了一層非常神秘的色彩。
“不能。作為神明來說,他太年輕了。”
櫻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你知道的東西,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沈清專心地對付著腳下泥濘的道路,隨意地開口道。
“我被神子封印的時候,在朦朧間,見到了一位老人,他自稱是伊吹山的山神。”
櫻抬頭看向遠方,夜空中的烏云很厚,整片天空都看不見一顆星星,這讓她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他和我說了很多話,教了我很多東西,還讓我和妖刀融合在了一起,把我也變成了妖怪。”
“那這么說,酒吞果然是山神的孩子了?”
沈清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水坑里,不由地一個激靈,險些將身后的櫻給摔了出去,還好這個丫頭兩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勒得直翻白眼。
“這個我也不知道。”
櫻搖了搖頭:“他可能是很寂寞吧,只是單純地想和我說話而已,我每次問他事情,他很少會回答我,而且在我與妖刀融合以后,他便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沈清沒有說什么,只是停下了腳步。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小小的木橋,橋下的河水正緩緩流淌著。
一派很正常的鄉野間的景象,卻讓沈清嘴里發干,他咽了口口水:“櫻,剛剛你有見到這里有河流么?”
“沒有。”
櫻悄無聲息地拔出了腰間的赤紅長刀,迅速地從沈清的背后爬了下來,對著面前突然出現的木橋打起了十萬分的警惕。
“上橋?還是繞過去?”
沈清也可以肯定,這座木橋,剛剛這里絕對沒有。
“如果這個妖怪盯上你了,那么你繞到哪里都沒有用。”
櫻拎著長刀,一馬當先地沖上了木橋,只是一瞬間,她的身影便從木橋上消失了,就好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地抹去了一般。
沈清咬了咬牙,也走上了木橋,只是奇怪的是,當他走上木橋的剎那,他眼前的場景立刻變了。
小小的木橋變成了宏偉的石橋,周圍下著傾盆的大雨,黃豆大的雨珠砸的沈清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猛然間,他看見前面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子立在雨中,沈清以為是櫻,下意識地便湊了上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著說道:“怎么回事,在這里傻站著干什么?”
白衣女子回過頭來,對著沈清翩然一笑:“這位大人,要一起撐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