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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窟窿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青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痛苦,他雙眼血紅,像失去理智的野獸,瘋狂的撞在墻上,企圖撞破腦袋,將那“雷鳴”聲釋放出來。

  砰!砰!砰!

  一下,三下…七下…

  終于,李青倒在血泊中。

  送飯的弟子見里面沒有動靜,打開門一看,可嚇壞了,急忙通知王長老。

  王長老陰沉著臉,兩團黑漆漆的眉毛聳動,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將他抬回去,要死也別死在我戒律堂的禁閉室里。”

  李青沒有被毒死出乎王長老的預料,但王長老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李青這么個傻子,活著又能產生什么威脅?

  更何況,李青死在他禁閉室里,他還很難向觀里上下交代。

  李青再次醒來的時候,頭上纏滿了布,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熟悉的房頂。

  “你醒了?這幾天你不用干活,俺會給你送飯,好好養傷。”

  就在這時,一張長長的馬臉浮現在李青眼前,這張馬臉上的大齙牙異常醒目,李青沒有開口,只是轉頭看了看已經被清空的賀云床位。

  齙牙勇愣了愣,然后同情的看了李青一眼,直接關上房門離開。

  李青努力的爬了起來,喝了一點粥,然后又躺在床上,雙目暗淡,望著房頂,發呆。

  突然,他鼻梁上面很癢,好像有一無數只小螞蟻在爬,他以為是傷口上的肉在生長,沒有太在意。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癢,奇癢無比,比起頭疼還要難受。或許是經歷過頭疼的考驗,現在李青的意志力已經變得極堅定,他只是一聲不吭的承受著。

  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天,李青頭上的傷終于好了,齙牙勇便給他解下了包藥的布條。

  雖然傷好了,但李青還是覺得眉心的位置更癢,這讓他極其的煩躁,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撓,然而撓也沒用,甚至越撓越癢。

  到了晚上,李青根本無法入睡,癢得讓他有點崩潰,他氣急敗壞的抓,用雙手去抓,抓的自己鼻梁上,眼睛皮上,血淋淋的。

  就在他發瘋般抓的時候,突然在眉心的位置抓出一塊石頭般冰冷的東西,這嚇得李青通體冰涼,難道他將自己“腦瓜子”抓出來了?

  李青頓時面無血色,雖然荒誕,但他剛剛手里確實有個石頭一般的硬物。

  他急忙翻身下床,打一盆水端到院子里,借著月光照了照自己的臉,從一片漣漪的水里,他看見自己滿臉是血,但額頭上并沒有“窟窿”。

  沒有窟窿,奇了個怪!

  李青轉回屋,點起油燈,在地上尋找那塊從眉心出摳出來的“石頭”來看。

  但卻怎么也找不著,地上什么都沒有,就差掘地三尺。

  茫然的李青倒在床上,這一覺他睡得很香,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沒有人來踢門喊他去干活,但齙牙陳勇今天也沒有再來送飯。

  李青爬了起來,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又是一陣發呆,他試圖找到昨晚的“腦瓜子”,但卻找遍屋子,依舊一無所獲。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李青便不再想這件他想不明白的事,正如經書里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李青拿出創傷膏,抹在被自己抓出血痕的頭額頭上,開始思考未來的事情。

  賀云冤死,元兇沒有得到懲罰,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他今后只能裝傻裝癡,小心翼翼,最好不要引起王長老的注意。

  一切都等三年后再說,三年后他十六歲,有一身力氣,下山去總能有條活路吧?

  想清楚了一切,李青再次來到廚房,拿起水桶開始挑水。

  “你不用挑水了,從今天起,你的活就是砍柴,每天砍三百斤。”大胖子王乾踢了他一腳,不耐煩的道。

  因為葉輝被罰挑水十年,不能砍柴,所以李青就被王乾安排砍柴。

  李青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他內心還有點高興,因為砍柴比挑水自由多了。

  從此之后,李青每天白天都上山砍柴。每當夕陽西下,他都會爬到山崖上眺望家的方向,心里盤算著三年后怎么回家,晚上,他就整夜的在書院認字。

  不知不覺半年過去了,李青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認識大部分字,比起他預想的要快得多。

  認識了很多字,他便開始從書中尋找家的方向,他從一張地圖上了解到自己所在的盤山觀在蜀地西陲,屬于一個叫做大夏的國家。

  而雷鳴溝所在的龍山縣卻沒有任何記載,翻遍了相關風物地理的書籍,李青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就好像龍山縣根本不存在。

  他也曾請教過文道長,文道長只是含糊不清的說:“聽你口音,一半像楚人,一半像大夏人,應該屬于大楚跟大夏之間的某一個小國。”

  在古老的地圖上,大夏跟大楚之間有數十個小國,這些小國根本沒有標注縣一級的地名,李青不由感到恐慌,他連家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為什么這世界如此龐大?

  但想回家,李青又覺得可笑,他回家做什么?

  家里的人可能都認為他已經死了,就算回去,也沒人認他。

  李青已經在藏經院中借宿了半年,這半年來他都不敢回屋睡覺,一是因為葉輝脾氣暴躁,他害怕被欺辱,二是賀云死了,他觸景生情。所以,這藏經院就成了他的避難之所,睡在這些書籍中間,他很安心。

  文道長自然發現了李青天天睡在藏經院,只是一直不說。

  但文道長終于還是找到了李青,對李青道:“我隔壁有間堆雜物的房間,你若是不嫌棄就收拾收拾,住里面。”

  李青想了一下,卻搖頭,他不想欠文道長人情,也不想寄人籬下,更不想被人可憐,于是再也不去藏經院睡了。

  他回屋里拿了自己的衣物來到了砍柴山的山崖下,這山崖下面有個小山洞,剛好可以遮風擋雨,李青砍了些樹木圍起來,鋪上稻草,然后就睡在山洞里。對于李青不回去睡覺,也沒人干涉,反正他已經被開除仙藉。

  睡在草堆里,李青的心才稍微有點著落,呼吸著稻草的味道,他感覺自己是睡在家里的牛棚上,感覺自己回了家。

  當然,每當醒來的時候李青就會感到巨大的失落,這里也不是家。

  這山洞距離賀云被摔死的地方并不遠,這天早上,李青終于下定決心來到了賀云摔死的地方。

  這地方并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有賀云的墳堆,或許豹云子并沒有埋掉賀云,而是拋尸山野。

  只是那塊曾染血的大青石上還有著雨水也沖洗不掉的黑色血跡,李青扒開枯草,來到大青石傍邊,竟然發現了賀云摸得發亮的那顆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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