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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黑白

  李青的回頭看著氣喘吁吁的賀云,悶悶的道:“我才不會跳崖,沒出息的人才尋死。”

  說罷,李青沉默下來,剛剛他想了很多,他總是聽人說什么“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他對顏如玉和黃金屋都沒什么想法,但他覺得書中有比這更重要的東西。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青都沉浸在藏經院里,藏經院對于李青來說是個好去處,不僅可躲開令他討厭的王爭等人,還能讀到很多有趣的神魔故事,雖然讀不懂大多數文字,但看插圖也能看明白故事的大概。

  而賀云就沒那么幸運,這種時候大概正在給王爭等人洗臭襪,倒洗腳水,若是不從,則會被毒打。

  賀云也向戒律堂長老告了好幾次狀,但戒律堂長老卻是王爭的三叔公,每次只是象征性的找王爭等人談談話就完事了,甚至長老還總反問賀云“為什么他們不去欺負別人,就欺負你?你要找找自身的原因。”

  而每次賀云告狀的結果…就是被打得半死,且一次比一次慘。

  最近,賀云受傷越來越頻繁,因為豹云子教了王爭、葉輝等人拳法,每天賀云都會去當成“陪練”,李青盡管很為賀云抱不平,但他也沒有辦法。

  李青對賀云也很失望,天天被打,賀云還像條吃屎的哈巴狗一樣在王爭等人面前搖頭擺尾。但李青也不敢勸,他隱隱感覺得到,他越是勸,賀云的自尊心就越受打擊,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得遠遠的,當作什么也不知道。

  這天李青從藏經院回來,卻沒看到賀云,直到后半夜,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李青才覺得不對勁,賀云就算逃下山,也會跟他道別的,他可是賀云山上唯一的朋友。

  李青越想越害怕,快天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李青突然聽到一些動靜,他爬在窗戶上看,只見三條黑影抬著一個麻袋鬼鬼祟祟的離開丙字院。

  李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穿上鞋子,帶上柴刀,遠遠的跟了上去。

  李青遠遠的見他們上了砍柴山,然后將那個麻袋扔下了山崖。

  天漸亮,三人慌慌張張的下山,李青隱隱約約還聽見他們爭吵。

  “葉輝,看不出來你這么陰狠!”

  “闖大禍了你,我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你還真割。”

  “大師兄,你別嚇唬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小子流那么多血…”

  李青聽到這里,如墜冰窟,見三人都下山了,李青決定去山崖下看看。

  不過山下的樹被前些年的道童們砍柴砍光,鋪滿了荊棘,李青不斷砍開擋路的荊棘。

  直到中午,精疲力盡的李青來到了山崖下,找到了麻袋…麻袋里,賀云肚子像西瓜一樣砸得稀巴爛,腸子和內臟灑落一地,慘不忍睹。

  “嘔…”

  李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癱軟,無法動彈,然后一陣可怕的眩暈,接著一陣狂吐,天空與大地似乎攪成一團。

  許久之后,他才驚恐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回就跑。

  回到觀里,李青直接跑到藏經院,將事情告訴還算熟悉的文道長,文道長覺得事情非同小可,帶著他來到了觀主居住的地方。

  這觀主正是李青第一次來接引觀看見的那個胖道長,頭戴混元巾,身穿黃色陰陽八卦袍,手持一把玉拂塵,看起來沒有一絲道骨仙風,倒有幾分富態。

  于海蟾同樣記得李青,當初他本來是不收呆呆傻傻的李青,要不是聽李道長說了李青的“遭遇”,李青絕對不可能成為接引觀的道童。

  李青駭然的瞪大眼睛道:”觀主,賀云被王爭、韓霜他們害死了!”

  說罷,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暈了過去,接下來的事情李青記不太清楚,他像木偶一般被人帶到戒律堂,被一大群道長團團圍住。

  王爭的三叔公,戒律堂的主事王長老,漆黑的眉毛擰成一團,雙手撐著椅子扶手,臉色十分可怕,王爭是他們王家這十年來的最出色童子,是成仙的唯一希望。

  李青醒來,被王長老盯著,只感覺渾身如針,胸口更是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喘都不過氣來,但好在文道長溫和的目光灑落在他身上,讓他的壓力緩解。

  “李青,這件事情關乎我盤山觀的名聲,也關乎你們五個童兒的命運,接下來的每一句話,你都必須一五一十的回答,曉得嗎?”于觀主拍了拍李青肩膀,鄭重的道。

  “我曉得…”李青呆呆的點頭。

  “那么我問你,你親眼看見王爭三人打死了賀云嗎?”

  “沒有!”

  “你親眼看見王爭三人將賀云裝在麻袋里扔下山崖么?”

  “是的!”

  李青的話音剛落,王長老便憤怒的拍案而起,怒吼道:“一派胡言!王爭是仙苗,將來必定成為玄都山的仙人,豈能容你這黃口小兒的污蔑?”

  王長老躬身朝著于觀主拱了拱手,又道:“觀主,此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貧道絕不相信十二歲的童兒會殺人,他們可還只是個孩子!”

  其他長老都深以為然,觀里的孩子每日勤勉學道,去惡存善,天真無邪,怎會如此兇暴?

  “這種事情從未有過先例。”

  “要兇殘到何等地步,才能殘殺同門?”

  “定是那叫賀云的童兒不堪受辱,自尋短見罷了!”

  聽著一群道長爭吵不休,李青頭腦空空,感覺煎熬,他只希望這一切早點結束。

  長老們爭吵不休,觀主于海蟾也拿不定主意,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上原王氏,最終在王長老的建議下,真武殿主事豹云子前往崖下一探究竟。

  豹云子速度很快,一盞茶功夫就再次回到戒律堂,豹云子朝著于觀主拱了拱手,輕飄飄的道:“觀主,崖下確有那童兒的尸體,我仔細查看了一番,但并無甚么麻袋,于是便就地將之掩埋。那童兒定是自尋短見,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執法長老要引起重視,以后對眾弟子嚴加管教。”

  說罷,豹云子指著李青,冷聲道:“此子謊話連篇,怕是為了一己之私,陷害王爭、韓霜、葉輝三個仙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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