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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星海世界

  一場彌天大禍,就此消散無形。

  事后,根據墨尤子分析,龍頭并非妖修本體,而是‘法相’。

  原來,法天象地級別的強者,偉力超脫自身,急切需要某種超凡存在坐載體。

  這個載體,就是‘法相’。

  世間法相萬千,各種奇形怪狀的都有。

  海中生物,以傳說中‘海龍’為至尊。

  但是,如今時代,龍族已經滅局俄,只存在壁畫和傳說中。

  不排除海中妖修,修煉到法天象地存在,將自身法相修煉成一顆龍頭。

  僅僅是一顆龍頭,就具備如此恐怖威力,足見傳說中的龍族,該是何其強悍的存在。

  但是,龍頭雖然強悍,在老艄公面前,卻又遠遠不夠看。

  一根竹竿,就打得龍頭狼狽而逃,之后再也不敢露面。

  王壬看得分明,別看龍頭如此狼狽,這是遇到了老艄公。

  這尊妖修之強悍,先前如無人阻攔,可以單憑一己之力,屠殺木舟上的千萬生靈。

  法天象地的厲害,由此可見一斑。

  但是,如此厲害的妖修,面對老艄公,仍舊落荒而逃。

  先前,船上的修仙者們,雖然都流傳老艄公深不可測的傳聞,卻少有人相信,

  此次過后,眾多修仙者們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收到境界的眼中約束。

  換做以前,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私底下,軒轅天佑也問王壬。

  “王道友,以你所見,老前輩的法相,究竟是這艘木舟,還是當日擊退龍頭的竹竿?”

  王壬想了想,都有可能。

  “前輩深不可測,咱們不要私下揣測,以免惹他不快!”

  軒轅天佑反應過來,他們此刻還在船上,一舉一動都瞞不過老艄公雙眼。

  “我失言了!”

  危機過去后,距離星海世界,已經近在咫尺。

  根據墨尤子所說,星海世界就在海洋盡頭,乃是無數小世界的群體。

  也只有老艄公這樣的存在,才能撐起一艘木舟,橫跨億萬公里的漫長路程,將千萬人口送到星海世界。

  隨著行程進入尾聲,船上眾人開始各自準備。

  亡國遺民人數占多,他們以左家兄妹為首,雖然左乘龍身亡,但左鳳舞還在,擔任其首領的職責。

  他們已經做出決定,等到了星海世界,占據一片空地休養生息。

  有了船上這套防御體系,足以讓他們承受法天象地之下的危險,安然度過最初的虛弱期。

  其他修仙者們,大部分都是外出闖蕩,想尋找一步登天的機緣。

  這些人都是無根浮萍,漫無目的,走一步算一步。

  也有少部分,比如說墨尤子,在星海世界有關系,這次過去就是投靠故人,早已有了目的地和打算。

  “王道友,你將來有何打算?”

  蒙若雪和軒轅天佑,也曾問過王壬的意見。

  王壬直截了當回答,“我想尋找傳說中的元神高人,拜他為師,最求長生大道。”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的半天手不出話來。

  甚至連墨尤子,都目瞪口呆,許久才反應過來。

  “王道友有此雄心,值得肯定!”

  王壬卻注意到,他說出這句話時,老艄公雙肩微微顫動。

  “有門兒!”

  一天夜里,王壬見私下無人,偷偷走到船頭。

  夜風清涼,海浪起伏不定。

  老艄公舉著竹竿,一下下插入海面,動作重復卻不嫌枯燥,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

  “晚輩王壬,拜見前輩!”

  老艄公頭也不回,保持手中節奏,并未理會王壬。

  王壬咬了咬牙,他就不信了,不能打動對方。

  從先前的舉動,王壬出聲求助,老艄公伸出竹竿擊退龍頭,可見這位老前輩,并未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

  “晚輩想找到傳說中元神真人,還請老前輩指教!”

  老艄公仍舊沒有回答。

  王壬耐心等待,他可以感受到,四周無數目光匯聚過來,等著看結果。

  這一站,就是大半夜。

  老艄公低頭撐竹竿,任由王壬站在身后,保持恭敬姿態。

  大半夜的露水,浸濕了王壬衣襟,但他動作不變。

  天明時分,一輪朝陽跳出海面,萬頃海水染得金黃。

  老艄公突然動了,竹竿輕輕一點,錯在王壬胸口。

  蒙若雪見狀,驚得魂飛魄散。

  強如法天象地的龍頭,都抵擋不住竹竿的力量,更何況僅有丹果境界的王壬。

  墨尤子猜測,老艄公定然惱怒王壬糾纏,痛下殺手,斷絕其他人模仿的可能。

  “何苦來有?”

  他們何嘗不知道,老艄公身為法天象地,結交成功就能得到大機緣。

  但是,法相天地的前輩,都有古怪脾氣,若是惹得他們不快,一揮手將你滅了都有可能。

  王壬此舉,便是馬匹拍到馬蹄上,惹來殺身之禍了。

  “可惜了,多少大風大浪闖過來,死在這一步!”

  眾人正嗟嘆時,情況變了。

  王壬口中痛呼,倒退幾步,等他站穩身形,發現已經從船頭飛出上百里。

  老艄公輕描淡寫一竹竿,就有咫尺天涯的神奇作用。

  “好厲害!”

  王壬驚嘆之余,嘴角露出微笑。

  誰說他一無所獲,老艄公這記竹竿不是白吃的,其中隱藏了大有深意。

  那份意思不可說,都在動作當中。

  “哎,王道友,你也太沖動了!”

  蒙若雪上前,好心勸說。

  “老前輩,豈是你能隨便騷擾!”

  “他老人家心軟,這次也就饒過你了。”

  “萬萬不能有下次了。”

  墨尤子也點頭道,“前輩高人,自有性格,咱們若非召見,千萬不能湊上去,否則徒增厭煩!”

  王壬心中默道,我只相信,機會要自己爭取過來。

  過了不知多久,眼前滔滔不絕的海水,竟也走到盡頭。

  木舟前進速度不變,估計半天過后,就會游離海水,進入茫茫虛空當中。

  “這,這就是星海世界?”

  有人望著眼前燦爛景象,發出夢囈般的語氣。

  海水盡頭,空無一物的深淵之下,乃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但是,往上看去,無數燦爛的大小星辰,像是灑落遍地的芝麻,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

  這些星海世界當中,藏著無數修仙世界,孕育出數不清的文明。

  別說法天象地,就算是傳說中的元神高人,也隨處可見。

  老艄公一程竹竿,木舟脫離水面,駛入虛空當中。

  船上的修仙者們,低頭看到下方無底深淵,覺得頭暈目眩。

  頭頂是億萬璀璨星辰,腳下是望不到盡頭的深淵,相差太過劇烈,令人心里產生無所適從的危機感。

  老艄公撐船,傳說在眾多星辰當中,有時候近乎擦著星辰邊緣經過。

  “嗯!”

  修仙者們,接觸到星光的瞬間,眼前無數場面閃過。

  竟然是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風土人情地貌等,紛紛呈現在眼前。

  雖然不可能詳細到具體,但僅有大致的情況,已經足以提供參考。

  至于星辰上強大的存在,都是隱晦的黑洞,令人無法察覺其存在,可想而知,至少也是法天象地的存在。

  王壬也察覺到這些,感覺有些琢磨不投。

  以他的境界,根本無法區分法天象地和元神高人,這些存在在他眼中,同樣是無法探查的黑洞。

  如何選擇世界,就成了大難題。

  其他修仙者們,也都各自權衡利弊,選擇前去的世界。

  第一個修仙者站出來,投身進入星辰世界當中。

  陸陸續有人下船!

  終于有天,亡國遺民在左鳳舞帶領下,選擇了某個原始星辰。

  這個星辰上,人類文明處于起步階段,尚未形成強大的修仙世界,而且地方看遼闊,適合亡國遺民修養生息。

  “請前輩開恩,容我們片刻!”

  老艄公聽了,停下竹竿,木舟懸停于虛空,靜靜等待。

  左鳳舞振奮起來,帶著人數眾多的亡國遺民,進入星辰世界內部。

  足足花了十幾天時間,數千萬人口遷徙一空。

  “多謝前輩,將來有緣,再答謝您的恩情!”

  左鳳舞最后離開,鄭重行禮。

  老艄公竹竿一動,木船繼續往前行駛。

  “各位道友,前方世界,我就要下船了。”

  “路途相遇,實乃有幸,未來若有機緣,希望還能見到各位!”

  墨尤子朝眾人辭別。

  經過一個龐大的星辰世界,墨尤子縱身一躍,進入其中。

  王壬注意到,這個星界中,存在一個巨大的黑洞,顯然是強悍到極致的存在。

  又過了幾日,軒轅天佑、蒙若雪等人接連離開,投入各自選中的星辰世界中。

  王壬環顧四周,原來不知不覺間,身邊已經沒人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深夜做末班車,等到了車站,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窗外是漆黑夜空。

  “前輩,還請賜我一竹竿!”

  王壬恭敬上前,朝老艄公恭敬行禮。

  先前在眾目睽睽下,老艄公一竹竿打在他胸口,實則是在提點他。

  王壬悟透這層關節,把握住這個機緣。

  “哎!”

  老艄公開口了,僅僅一聲嘆息。

  如果先前船上乘客還在,定然震驚得眼珠子掉落一地。

  一向冷漠的老艄公,竟然王壬開口了。

  “去吧!”

  老艄公提起竹竿,對著王壬胸口一點。

  接下來,王壬騰云駕霧,身體一輕,感覺被巨大管道吸入。

  天旋地轉間,王壬眼前無數景物閃過,令人腦仁漲得發酸。

  “普通!”

  王壬后背著地,暈死過去。

  等他醒來,體內法力消散一空,已經成了凡人。

  天德王朝末年,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洪水,摧毀了最富庶的大平原。

  大平原地帶,出產王朝六七成糧食,今天顆粒全收。

  全國迎來災年,已經毫無懸念。

  如果還是王朝初期,官員清廉進取,上下一心,還能度過這次災難。

  很可惜,王朝到了末年,官員昏庸無能、吏治腐敗,面對災荒不僅沒有救治百姓,反而變本加厲剝削。

  脆弱的百姓家庭,承受不住高額的賦稅,荒年之下紛紛破產。

  沙黃大地上,一群群螞蟻似的災民,身上沾滿灰塵,背著大包小包、鐵鍋竹簍,甚至還有雞鴨小豬,男孩女娃。

  他們面色蠟黃,嘴唇缺水干枯,目光麻木,行尸走肉一般趕路。

  背井離鄉,人離開故土,已經失去寄托,只是為了尋找有食物和飲水的地方。

  這般情景之下,能活一日是一日。

  災民像是蝗蟲,所過之處,青草樹皮席卷一空。

  甚至有餓極的災民,沖擊沿途的居民,打砸搶不斷。

  于是,越來越多百姓破家,成為災民一部分。

  災民的群體,以滾雪球的速度壯大。

  說來也怪,眼下是開春的時節,偏偏遼闊大地上,一望無際都是令人絕望的昏黃,沒有絲毫綠意。

  土地沒了肥力和水份,變成干枯的黃土,攥在手上一捏,瑟瑟掉落滿地的黃沙。

  即便災年過去,這片土地也不能養活人口了。

  災民的隊伍中,除了大量離散的流民外,也有些形成組織的難民。

  這些逃荒的難民,眼見土地缺水,莊稼枯死,知道不能留在家鄉坐以待斃。

  于是,整村人在長輩帶領下,鎖了門戶,帶上糧食牲畜逃荒。

  他們不是被洗劫成為難民,身上帶著許多‘財富’,而且親戚間抱團全進,不怕其他難民沖擊。

  所以,這些剛加入的難民群,勢力最大,也最不好惹。

  雖然,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吃光糧食后,也會失去團結的紐帶,最終逃散一空,變成尋常的流民。

  但是現在,他們還是人人羨慕的團體。

  許多流民眼紅,想要加入進去,卻被棍棒打出來。

  這些難民群,都是自家村民,以親戚血脈為紐帶,根本不接納外人。

  更何況,自家糧食還不夠吃,怎么可能讓外人進來白吃白喝!

  這股難民群,除了老少爺們肩扛手提,帶著吃飯的家伙外,還有幾輛大車搬運糧食等物事。

  出乎意料的是,其中一輛大車上,躺著個生死不知的人。

  如果不是他胸膛微微起伏,旁人都把他當成死人了。

  趕車的青年,透著松垮的腰帶,低頭看到干癟的肚子,兩排支棱的肋骨,嘆了口氣。

  “餓呀,怎么也吃不飽!”

  他是村長的二侄子,而且還掌握趕大車這項技能,尚且吃不飽飯,更別提其他人了。

  村里的老弱,每天一碗稀粥吊命,吃下肚子的米粒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青年搖搖頭,突然目光掃到大車上的‘死人’。

  想不通啊,為何村長大叔從路邊撿來這個死人,還特地騰出寶貴的大車位置讓他躺著。

  這災荒年節,人命最不值錢,路標倒下的餓殍,比夜里的鬼火更多,誰能救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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