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與小綠卻是高興地很!
好呀!好呀!
小公主為他們杞國,找到了一個好女婿啊!
你看看田公子,這是一個多好的人啊!
這樣的人作為他們公主的夫婿,這不是燒高香的事情么!
人家田氏乃是齊國大族,又是上大夫之家,小公子又有能力,只手之間就破了莒國,奪得了一個基業之地!
這樣的夫君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啊!
有了田氏作為依靠,杞國人終于能夠睡一個囫圇覺了!
不單單是兩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內宮女官高興,甚至就連站在一邊,正在等待塵埃落定、杜鵑啼血的宮女下人們,也是高興的緊。
自家公主,當真是好命啊!
就在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想著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夠抱上女公子的小公子的時候,卻是聽到房間里傳來了一聲痛呼。
“快來人啊,公子昏過去了!”
姒小宛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綠和四娘面面相覷。
一眾宮女們也是驚詫的難以言喻了。
她們雖然作為姒小宛的身邊人,是不會去做了那些粗活的。
但是,尋常的做事,他們又不是沒有見過。
杞國很小,并沒有專門舂米的地方,是以,宮室那些舂米的下人,他們也是見過的。
就算是舂米,也只是見到舂臼被壘錘敲碎,哪里有壘錘干不過舂臼的呢?
這搗蒜的壘臼窩,可是只聽說壘臼窩被搗壞的,可從來沒有壘臼錘被敲碎的啊!
屋內,姒小宛再次呼喚起來。
“快來人啊!”
小綠和四娘顧不得感慨自家女公子就是厲害,威猛無雙,滅人國若無物的田氏小公子,竟然就這么被自家女公子給打敗了。
兩人推開房門,就見到田公子正躺在地上,而自家女公子卻是因為被壓住了手臂,站不起來。
四娘是一個仆婦,原本進宮的時候,是要當了姒小宛的乳娘的,但是,小綠卻是一個純粹的丫頭。
雖然一旦成婚之后,在某些時候,會成為自家女公子的替身的小綠,被教導了很多知識。
但是,小綠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止不住心跳加快,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去看這激烈的戰況了。
至于兩人身后的宮女們,更是不堪。
他們可不像小綠這樣,是被特意培訓過的。
姒小宛快要急哭了:
“四娘,快來看看,田公子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摔倒了呢?”
兩人愕然。
四娘苦笑一聲,感情自家這是想岔了啊!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只得先走上前,幫忙看看。
“小心點,地上很滑,我剛才就是這么摔倒的。”
姒小宛急忙開口道。
地上果然很滑。
就算四娘他們被姒小宛提醒過了,但是,還是有一個宮女差一點就滑倒了。
地面上鋪設的是松木地板,更是用產自宋國的漆漆了幾次。
沾染了水珠之后,這種被刨的光滑的地板,很是光滑。
“快點,我的手被小公子給壓在了身下。”
姒小宛很是急切:“地上涼,可莫讓田公子病了。”
若是平時,四娘和小綠自是要調侃自家公主幾句的。
但是,姒小宛說的不錯,這時候正是初冬時節,縱然地上鋪設了松木地板,但是,也很是冰涼的。
況且,田公子又沒穿衣服。
眾人合力將田白翻起,姒小宛這才爬了起來。
宮女們急忙拿來衣裳,給田白穿上。
姒小宛急切道:“四娘快給田公子看看,他這是怎么了?”
四娘翻開田白的眼皮,看了又看,這才放了心。
她苦笑一聲:“送回臥室里吧!”
宮女們抬起睡的昏沉的田白,回到了隔壁的寢宮。
姒小宛很是焦急:“四娘小公子他是怎么了?”
四娘輕笑:“怎地,這還沒一撇呢,就開始掛懷了?”
“四娘!”
姒小宛急的跺腳。
怎地又打趣他了!
小綠忍俊不禁,小公主這是關心則亂啊!
他們主仆雖然平常時候打打鬧鬧的,但是,四娘卻是一個指得住的人。
她這個時候,都還在這樣打趣,自然說明田公子是無事的啊!
“無礙,無礙。”
四娘見到姒小宛真的急了,那眼睛里都帶著霧氣,眼看都要哭出來了。
她笑道:“田公子沒事,只是喝醉了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喝多了?”
姒小宛不解道:“田氏大勝消息傳來的那天,叔父也是喝多了,但是,都沒有這樣暈倒啊!”
那一天晚上,壓抑了幾十年的叔父,喝了很多酒,到了最后,一邊喝一邊哭,過了一會還要笑。
嚇得她都以為自家叔父這是糊涂了呢!
她曾經聽四娘說過,有人喝酒喝多了,然后給冷風一吹,就變傻了,甚至還有人走路都忘記了呢!
宮里的醫官說了,這種情況叫做酒后沾染了風邪,是治不好的,只能稍微康復一些…
四娘輕笑:“公主放心就是,田公子只是喝醉了,明早就好了的。”
正說著,一行人已經到了隔壁的臥室。
宮女們脫下了田白的衣衫,給他蓋在被子里,這才屈身站在一邊等待。
四娘湊在姒小宛耳邊:“公主,公子他喝多了,今晚的記憶都會丟失的,你且去…”
姒小宛的眼神中全是遲疑。
饒是剛才她已經壯著膽子,走進了浴室,但是,這一會他就仿佛是一個被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失去了再來一次的膽氣了。
四娘給小綠使了個眼色,卻是不由分說的將姒小宛的外衣褪下,然后給她塞在了田白身邊。
四娘拿出了一截白綢布,然后取下頭上的簪子,劃破了手指。
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四娘將血擦在了綢布上,然后又用手指沾了茶水,小心的涂在血跡的邊上。
剛剛被絲綢吸收的鮮血,被茶水稀釋,變成了熏染色。
“公主,這是一個生米做成熟飯的機會!”
四娘將手帕放在姒小宛手里:
“公主,加油!”
四娘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醉酒之后的男人,就成了軟腳蝦。
若想將這件事做成了板上釘釘,她就需要這一步!
至于下一次會不會拆穿?
下一次那不是夢想成真了么!
姒小宛的臉上,遲疑了一瞬,然后堅定的搖頭:
“四娘,我不能騙他!”
不能這么做,若不然那不是要道德綁架田公子么!
田公子對杞國足夠好了,她不能這么對待田公子。
“我滴公主唉,你怎么這么傻?過了這個村,下個店可就不知道到什么時候了啊!”
四娘焦急的恨不得以身相替了都。
小綠也勸解道:“公主啊,你想想,田公子之前的時候變不說了,單單是他攻打莒國至今,便已經一年多了啊!”
“這么久的時間,小公子身邊可有一個女子?”
小綠很是恨鐵不成鋼:“這說明了啥?這說明小公子很是自律啊!咱們不乘著這個機會,將生米做成了熟飯,你說一旦小公子醒來…”
小綠急切的想要將白綢放在被窩里。
只要有了這個,明早田公子就會給了自家女公子名分的。
杞國勢弱,若是去歲,他們還能等待田公子按照流程,上門迎娶自家女公子。
但是,今歲田氏大勝,成為了齊國的時機掌權者,他們就等不及了!
若是在去歲的時候,田氏小公子還只是周邊的女子愿意嫁入的話,但是,今歲這一戰之后,田氏嫡子的名號,足以求娶除了晉楚之外,任何一個君候之女了!
便算是周王,若是田氏找人說媒,周王也會欣然同意的呢!
“小綠、四娘,阿宛自然知道你們的好意,只是,小宛不能這么做!”
“小宛固有所求,但是,我愿意將一切說明白,而不是威脅。”
她的眼神很是迷離,幽幽的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四娘和小綠兩人長嘆一聲。
姒小宛是主子,她都這么堅持了,她們自然不能再相逼迫的。
兩人只得不在堅持了。
四娘帶著所有的侍女,退到了外間。
外間有床鋪的,只是以田白的地位,需要有仆婦守夜罷了。
看著空落落的房間,感受著胳膊上田白脖頸傳來的重量,姒小宛卻是嘆息一聲。
她伸手拿過了被子上的白綢。
姒小宛認真的看了看上面的血色梅花,嘆息一聲將它塞入了懷里。
陽光穿過山崗,照射在山谷的軍營處。
整個軍營,依照山勢,修建的就像是一個八卦陣——變形了的八卦陣。
山谷地形上,只有兩山相交的地方,才有了舒緩的地形。
這些也可以稱呼成山谷狹地。
軍卒們在地勢的最低處,開挖了壕溝,直接連通了大海。
如此一來,就算是暴雨,也會順著溝渠,直接流走,而不會沖毀了營地。
田氏乃是軍事大家,對于安營扎寨的門道,自然精通。
當陽光透過窗柩,照射進了房間,斑斑光亮,掃在田白眼前的時候,他才睜開了眼睛。
“哎喲!”
田白低吟一聲,昨晚喝多了,這會口渴的緊。
幸好這是純糧食釀造,不曾是酒精兌水的玩意,第二天早上起來不會頭痛。
若不然的話,這一會卻是要難受的很呢!
田白一醒,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扭頭一看,差點沒有驚呼出聲。
“你,你,你怎么在這里?”
田白瞪大了眼睛。
姒小宛昨晚糾結到了深夜,不知道什么時辰才睡著。
此時,田白的舉動,驚醒了姒小宛。
她一睜開眼,就見到田白震驚的樣子。
“那,那個…”
姒小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下一刻卻是忍不住驚呼一聲:“哎呀!”
聽到姒小宛的驚呼,田白才反應過來。
雖然不解姒小宛為什么出現在自己的床上,衣裳還這么整齊。
但是,聽到姒小宛的驚呼,看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田白急忙開口道:
“怎么了?”
姒小宛眉頭緊皺,臉色都變白了:
“胳膊被壓得太久,麻了。”
她一手捂著無法縮回的胳膊,感受著正在過電的胳膊,卻是哭笑不得。
“我幫你活動活動。”
這個滋味委實不好受,田白當即便開口道。
他伸手就要給姒小宛活動胳膊。
“別,別動…別動,我的胳膊一點知覺都沒有了,稍微動一下就要了老命了都!”
姒小宛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若是不動彈,也只是冰涼、沒感覺的麻木,要是稍微移動一下,那就是又麻又癢宛若在冰面上過電一樣。
田白苦笑不得。
“你怎么在這里?”
他沒話找話道。
“她們說你崛起的太快了,怕失去你,所以…”
姒小宛并不隱瞞。
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取舍。
田白了然。
他有些沉默。
從心理上來說,對于姒小宛這樣的行為,他是很厭惡的。
當然若是認真的講,田白的心理是有問題的。
前一世的時候,他雖然愛的卑微,可是何嘗又不是愛的瘋狂呢?
就像是那個什么哥爾斯莫得綜合征一樣,田白長久的半封閉工作,加上常年的自我封閉,使得田白的心理,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他因為自己工作卑微,而放手女友的舉動,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心理是嚴重不正常的。
可以這么說,強悍的自我約束能力,使得田白繼承了華夏一族的良好美德。
畢竟處在考古一線的他,想要發家致富,簡直不要太容易。
在業內,像他這樣不為所動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這就是他骨子里華夏遺存千年的士之風骨。
另一方面呢…
他因為堅守內心戒律,使得自己的錢財與女友的地位卻是不相匹配的。
不管是他對于自己職業人品的道德要求稍微低一點,或者是他對于自己情感道德要求稍微低一點,都不會發生后面的事情。
這也是他一直堅持的自己這個野雞大的三流畢業生,與女友這個名校高材生,相差太大…
可以這么說,田白上一世就是一個悲劇,一個縱然站在了某個行業頂端卻依舊遵守古禮的悲劇。
這一世,田白生來富貴,縱然什么都不做改變,便已經站在了時代的頂端。
按照人生軌跡,他后不到二十年,齊國最后一任君候,就被流放與海島之上,名曰“食一城”。
田氏名正言順的掌管了整個齊國大地。
他死后的第二十五年,周室冊封田氏為齊侯。
可以這么說,田氏能夠從一介封臣,能夠替代了呂尚(姜子牙)之后,成為齊國之主,田白的位置是至關重要的。
正因為這一世的田白,不管是財富還是權勢,都站在了時代的頂峰。
而戰國初年的田齊,卻是當之無愧的絕對霸主。
這一世的他,醫治好了內心里的那一份卑微。
但是,對于前世自己摯愛了一生的女友,田白內心的執念更深了。
此時,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田白對于感情的態度——潔癖。
正因為這樣,當姒小宛告訴他是因為杞國,是因為家國人民,才出現在了這里,田白內心的暴虐,他壓抑了兩輩子的邪惡爆發了。
看著身邊這個女人,田白發自內心的覺得了厭惡。
在他的認知里,感情是純粹的,是不能摻雜了一絲一毫功利心的。
但是,姒小宛卻告訴自己,為了家國,為了黎民,她選擇了妥協。
這擊碎了姒小宛在田白內心里的那一絲美好。
姒小宛跟在他身邊整整一年時間,雖然田白從來都不曾表示過什么。
但是,在他的內心里,何嘗沒有這個妙齡女公子的身影。
“你走吧!”
田白的眼眸里再也沒有了一絲溫暖。
這一刻,他看著姒小宛,就像是這個女人污染了他內心里最純粹的雪原一般。
姒小宛渾身一抖,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堅持,竟然換來了這個。
她只覺得手腳冰涼。
杞國位卑而憂慮,看慣了王朝更替的杞人,無不都在憂患下一個亂世來臨的時候,自己國家能不能再次挺過去。
伴隨著列國之間的戰爭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酷烈。
尤其是自從最后一位公認的霸主宋襄公死后,這方天下,仁義仿佛已經消失無蹤,拳頭才成了唯一的真理。
而這樣的環境下,他們杞國,想要延續下去,可就像是天方夜譚了。
夏本大禹之后,乃是上古先賢子孫。
這個天下,夏人王室血脈,可就只剩下他們最為純粹了啊!
現在…
夏人最后的寄托,被自己親碎了。
姒小宛悲從中來,卻發現自己竟然哭不出來。
她的堅持,害了她最愛的故國啊!
姒小宛并不知道,這個世上,并不是每一樁好事,都能結出了美好的果實的。
并不是每一個善舉,都能換來笑容…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的,卻是神使鬼差的伸手入懷,取出了四娘讓她欺騙田白的白綢。
這白綢原本是折疊的整整齊齊,就像是一塊手帕一樣,但是,被姒小宛揣在懷里,雖然帶著她身上的清香,可是卻揉皺了梅花…
田白皺眉。
饒是他再怎么不懂,但是,電視上面,這樣的場景何止看了百次!
姒小宛嘆息一聲:
“四娘刺破了手指,染紅了此物,她要我告訴郎君,此乃昨晚郎君醉酒之后的苦果…”
姒小宛抬起眼眸,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田白。
男子憤怒的呼吸,噴在姒小宛的臉上。
她眼眸中已經帶上了淚花,卻倔強的不讓他掉落。、
“姒小宛不愿,在我的內心里,那是神圣的,那是我內心的凈土,那該是一個美好的場景,而不是這樣背負上了家國家園。”
“我不愿欺騙郎君,只為在內心里留下最好的那一面,誰曾想,卻是惡了公子…”
姒小宛的話語,讓田白眉頭緊皺,還在欺騙他!
這就算了,竟然妄圖用杞國來綁架與他!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哪怕只是出動一個麾下縣大夫,就能讓杞國蕩然無存嗎?
姒小宛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被田白給曲解了。
實際上男人與女人的腦回路,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便是這樣的道理。
田白呼吸急促,眼睛漸漸地紅了。
該死的女人,難道不知道他最恨有人將情感與骯臟的現實結合起來嗎?
若是政治聯姻,擺明了就成。
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地位,必然要接受大量的政治聯姻。
他是一個內心自律到強大的人,這樣的婚姻,他會接受,并且還會相敬如賓。
但是,政治聯姻請不要搞出一套你情我愿的架勢!
姒小宛依舊在訴說,掛在她眼瞼上的淚珠,始終都不曾掉落。
她頑強的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讓眼皮眨動。
她不愿將自己虛弱的一面,展現在別人面前。
這一年的時間以來,眼前的這個男子有多么的強悍,她是知道的。
動輒滅人國的威勢,是她杞國想也不敢想的。
在現今這個時代,杞國這樣的小國,這樣已經被完整的圈禁在大國腹心的小國,地位甚至還不如一個縣大夫!
更罔提她這個公主了…
“小宛自是不愿,四娘說有了此物,便能讓公子許給了小宛一個出身…”
少女的堅強,說到了這里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
一滴眼淚落在了只有田氏小公子才會使用的軟枕上。
田白用不慣那種賊硬的枕頭,是以,特意找人制作了軟枕。
淡藍色絲綢縫制了楊樹花絮的枕頭,沾染上杞國公主姒小宛的眼淚之后,那一滴圓潤的眼淚,讓淡藍色的絲綢,變成了深藍色。
田白差點沒給氣笑了,他的怒火,就像是富士山底下洶涌的巖漿,即將吞并這個無情無義之邦了。
“難道你們就沒有想到,我既然將你納入了后宮,必然是要再次與你倫敦的,難道你們不怕露餡了?”
他掐著姒小宛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頰。
姒小宛手臂正麻,稍微的動彈,便讓她只覺得自己半邊身子仿佛都要炸裂了。
“四娘,四娘說你若是察覺小宛是杜鵑的時候,便已經沒有退回的余地了,到時候,你就只有認可了小宛的…”
姒小宛閉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騙他。
公子是解救杞國之人。
她父親被害十幾年,這些年來,她目睹了自家叔父的自責與懊悔,目睹了自家叔父的悲傷。
亦從下人口中,隱約聽到了討論,說是叔父為了給她父親報仇,竟然將自己變成了太監…
叔父為了杞國,為了她,已經付出了太多。
她想要為叔父減輕壓力,可惜沒有用武之地,她一個弱女子,卻也沒有武力可用。
田氏小公子出現了。
就是這個弱冠少年,就是這個去歲的時候,還沒有自己高的少年,揮手之間,讓在他們眼中強大到了無匹的杞國叛徒,乖乖投降…
田氏小公子對他們是有大恩的。
一年的朝夕相處,她親眼看到了這個小公子的崛起。
姒小宛正是少女懷春的時候,猛然見到了這樣的少年郎,又焉何不動心呢?
只是,內心的感恩,讓她無法做出欺騙小公子的事情。
姒小宛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對于她來說,自己不能欺騙了對她有大恩的田白,這是做人的準則。
這只能說是一個悲劇。
兩人都是有著自己堅持,都是有著良善品德之人。
只可惜,兩人的經歷,卻是讓兩人的心理都隱隱有問題。
如此一來,這本該只是一樁趣事的,到了這里,卻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呵呵呵!”
田白雙眼變得血紅,他掐住了姒小宛的脖子,只讓她面紅耳赤。
喘不過來氣的姒小宛,眼角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她認命了。
杞國是田公子救下的。
自己的命,本就不值錢,就當是還了小公子些許恩情吧!
田白掐著姒小宛的脖子。
這個女人,竟然敢不停地要挾自己!
難道她不知道杞國那點人,在自己的眼中,就是一個數字嗎?
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說辭,是那么的可笑嗎?
可恨的女人,竟然用杞國來綁架自己。
被戳穿了之后,更是要用自己來綁架自己!
這他么說的什么混賬話?
卻其娘之的用發現梅花再開之后,便已經上船了…這樣的狗屁道理,來綁架自己!
真當自己是泥捏的嗎?
田白雙眼血紅。
既然要演戲看,那么就讓你試試到底誰會吃虧吧!
田白暴虐的一腳踢開被子。
外間里。
已經起床的四娘她們,聽著房間里傳來的大戰聲音,聽著杜鵑啼鳴,嘴角卻是帶上了笑容。
田白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是,因為乃是公卿之子,是以衣食住行自然是最好的。
更何況田氏又是軍旅世家,族中子弟都是要上陣廝殺的。
雖然去年的時候,他差一點在人販子的反擊下,遭受厄難,但是,這一年時間,他的成長卻是極快。
正處在長身體時候的田白,比去年時候躥高了近乎大半尺的高度。
此時的他,身材已經達到了后世的一米七左右。
雖然說因為生長太快的原因,以至于身體有些消瘦,但是,在田氏一桿悍將的訓練下,力氣卻是漸長。
更何況他這個年代的男子,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
天色昏沉,田白從房間里走出。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一天沒有吃飯,此時有些頭暈目眩。
小綠急忙上來攙扶,而四娘卻是帶著丫鬟去了內間。
田白揮手,讓小綠跟在身后。
他去了前庭,見到田十七的第一句話,卻不是讓人準備飯菜,而是開口道:
“十七叔,通知尊祖,尋來行人,去一趟杞國。”
昨晚、今天發生的一切,田十七心知肚明,但是對于田白的意思,他卻是有點拿捏不住。
“公子的意思是?”
田白閉上了眼睛,他終究是破了戒。
原本以為自己會尋死覓活,但是誰知道,竟然迷上了這種滋味。
以至于原本體貼謙謙溫和的自己,竟然一天之間不顧姒小宛身體不適,竟然變成了一個殘酷、暴虐之人。
田白想起了上一世的女友,內心里雖然還很是心酸,但是…卻也有了幾分的解脫。
據心理學家研究,超過一小半的男人,內心深處都住著一個無法觸及的凈土。
他們的內心里,保存著某一個終生不會遺忘的女孩。
但是,卻會選擇終生不再聯系。
他們可以對妻子體貼溫柔,可以對家人負責到底。
但是,內心里的那一個禁區,卻是始終不曾覆蓋。
有些人將這個稱呼為男人的成長之痛。
有人說男孩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只是因為有堅持的男人,遇上了一場改變心靈之事。
當然,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是這么成長的。
但是,內向的男子,大都是這么成長的。
田十七拿捏不準田白的意思,但是,田白卻是有些不好意思。
往日里這個霸氣無雙,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的他,這一刻,面對田十七的時候,眼神竟然有些躲閃。
“孤聽聞杞人女公子賢惠無雙,故請家主說娉!”
田十七忍不住想要偷笑。
饒是滅人國也不曾畏懼的小公子,竟然這么害羞啊!
偷笑歸偷笑,若是讓他笑將出來,田十七卻是不敢的。
不是田白身邊人,對于田白所作的事情,也只是驚嘆而已。
田十七一直跟隨在田白身邊,自然知道這位被列為核心族人,年紀卻是最小的族人,有多么厲害!
甚至,就連田氏最危急的后穰苴時代,也不曾有族人似田白這么年輕,就被行了冠禮,成為了家族出仕弟子。
田十七聽到自家小公子的話語,就知道他惱了,是以,他只是彎腰:“喏!”
田十七退了下去。
到底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啊!
他很想張狂的大笑。
別看他智計百出,但是,終歸還是有著不足的。
若是其他族人在這里,面對這樣的局面,莫說是不好意思了,甚至連大氣都不喘一下的!
不過,笑鬧歸笑鬧,田白要求娶杞君之侄女,前杞君之女,現杞國長公主的時候,田十七的心中卻是只有高興。
田氏雖然取得了內戰的勝利,但是,田氏一族的族人還是太少了。
到了自家家主這一代的時候,田氏來到齊國也不過是只有五代人罷了。
雖然說五代人足以發展出一個龐大的家族了,但是,對于上大夫之家,卻是不夠!
更罔提田氏新占據了那么多城邑…
沒看到就連家族的核心弟子,都前往各地清查城邑去了。
甚至就連田豹這個素來都是跟在小白身邊,保護他的旁子,都去了地方。
而小公子更進一步,直接將他這樣的“田氏子”都使用上了。
要知道,這可是開了家族的先河了呢!
畢竟,他田十七對家族再怎么忠心,出身血脈的原因,注定了他們融入田氏的時候,是有著那么一絲隔閡的。
更何況,這要分出來的,可是一座座城邑啊!
誰能想到,小公子竟然毫不遲疑的就給了他一座城池,還是讓他親自挑選!
田十七心中感動。
他仰頭看著冬日的火燒云,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水掉落下來。
“小公子啊!此情十七沒齒難忘!”
田十七走了之后,田白正要讓人傳膳,卻見到小綠帶著宮女,端著五六個食盤過來了。
她走到田白身邊,先是屈身行禮,然后開口道:
“公子,奴婢做了吃食,公子趁熱墊墊肚子。”
身后的宮女依次上前,小綠將托盤內的食物一一端上來。
天子九鼎八簋(音gui歸),諸侯七鼎六簋,卿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
鼎就是青銅鼎,這個后世比較常見。
簋是一種像是盆狀的器皿,到周朝初期之前,是沒有耳朵的,就是一個青銅制造的盆狀器皿。
等到周朝中期,逐漸開始流行給簋上加了兩個耳朵。
而等到春秋末年,也就是這個時候,隨著陶制器皿的發展,簋已經很少出現在餐桌上了,除非是正式的場合。
而今天,小綠端上來的器皿,卻全部都是使用的古禮。
除了這兩個器皿之外,小綠還端上了幾個豆。
豆一樣是禮器。
豆這個器皿,就像是青銅燭臺一樣,有一個獨腳,上面是一個盤子一樣構造的淺沿器皿。
這個東西的功能,類似于后世的醬碟。
可能北方的兄弟不大熟悉,如果去了南方吃飯,在飯前都要上幾個小碟,里面或是放著炒黃豆、醬菜、酸菜、酸辣椒等。
這個豆,就是這樣的用法。
對于豆的用法,是有著一個慣例的,那就是只要待客的時候出現了豆,就必須是雙數。
這一點,后世的南陽鄧州西部丘陵地區,一樣有這個風俗,不過演變成了盤。
根據周禮的記載,豆的數量一樣是有要求的。
《周禮·掌客》凡諸侯之禮,上公豆四十,侯伯豆三十有二,子男豆二十有四。
這里上指的是周王,其他的數字,對應的都是列國的諸侯。
田白作為齊國中大夫,嚴格按照周禮的話,一餐只能使用八個豆。
也就是八個下胃小菜。
有人說這時代的菜品很少,的確如此,這個時代,大量的蔬菜,還沒有傳來,是以菜品很少。
但是,各種調味品和醬料卻是已經出現了。
小綠將飯菜擺滿了案幾,然后趨身從最后一個宮女端著的盤中,拿起了一壺清酒,給田白倒上。
她將酒壺放下,然后給田白擺好了勺子、割肉的匕首,夾湯里菜的筷子,這才是退在了田白身后。
田白敲敲桌子邊,對著小綠道:“坐下。”
小綠的臉當即就紅了。
她喃喃:“公子面前,哪有奴婢坐下的份呢。”
田白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小綠。
小綠臉騰的就紅到了脖子根。
饒是她膽大,但是,這個時候都是覺得不好意思。
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定位的。
身為姒小宛貼身丫鬟頭領的她,除了統領姒小宛身邊的下人之外,還肩負有另外一項任務。
她負責調節杞國長公主與未來夫婿的床上生活,在長公主不能人事的時候,需要幫著主子籠住夫君的心。
不但如此,若是一旦長公主不能生育,她更是負有幫著長公主生產孩子的作用,并且生下來的孩子,要冠以長公主的名下。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長公主的影子的身份。
田白只是看著小綠,就那么平靜的看著。
小綠越來越局促,她只得坐在了桌子角落。
田白咽下了嘴里的飯菜,又喝了米酒潤了潤喉嚨:
“這件事是誰提出來的?”
田白只是平靜的問著,小綠卻是渾身顫抖:
“奴婢該死!”
她慌忙匍匐在地:“都是奴婢與四娘犯了糊涂,這事不干公主的事情啊!”
“公子若要責罰,還請責罰奴婢吧!”
小綠腦袋貼在席子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田白幽幽道:“孤只有十四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件事我可以揭過,也會娶了你家公主,但是,下不為例!”
“三年時間,若是在三年之內,你們不再犯,我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若不然…”
田白伸手捏起小綠的下巴:“你當知道我若發怒,必將尸橫遍野。”
田白的語氣只是平淡的敘述。
到了他的這個位置上,已經很少有可以動怒的事情了。
但是,這件事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還小,雖然身材已經長高。
但是,畢竟這個身體年紀太小,他若想實現自己的抱負,必須要珍稀身體。
欲望,是要節制的。
今次之后,他會娶了姒小宛,只為那梅開二度的白綢。
但是,下不為例。
若是再有這樣算計他的舉動,他就會讓人知道田氏的刀子也是鋒利的。
“喏!”
小綠一個多余的字也不敢說,只是應了喏。
田白擺擺手,讓人去了。
小綠只是一個下人,刁難與她卻是沒有意思。
他之所以敲打小綠,是為了通過她的口,轉告給杞國的那些人,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就要承受后果!
吃過了飯食,墊飽了肚子,田白讓人招來魯班。
“班,船坊那邊的事情,可有什么難處?“
魯班想了想,開口道:“倒是有,我們船坊是新開的,是以木頭儲備上,還是不足,再則,木材之間的縫隙卻也不好密封…”
田白仔細想了想。
他記得爺爺說過,自己家之前的時候,可是有著一片梧桐林的。
那個時候,家族比較大,是以,產業很多。
而桐油乃是當時最賺錢的行業之一。
田白小時候,因為老輩子傳下來的東西,都沒了,全數被收繳。
以至于到了他爺爺那一代,竟然需要住在茅草屋里面。
等到他父親都十幾歲的時候,家里才有錢將茅草頂掀掉,蓋上了小黑瓦。
田白甚至都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家里是沒有通電的,因為出不起電費。
那個時候,桐油已經沒有了作用,而就在當年桐子樹林邊上,遺存了幾株桐子樹。
田白那個時候,只要到了秋天,都要去撿桐子。
因為這個東西用廢鐵絲穿起來,點燃了之后,是能當做燈使用的。
只是,煙塵很大。
爺爺興致上來了,會給他說當年的故事,告訴他這個桐油,可是好東西。
田白聽得多了,是以對這玩意的作用,也就記住了。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一一被田白翻出。
他的鼻子有些發酸。
爺爺死的時候,他就在跟前,身上那縱橫交錯的鞭撻痕跡,卻是依舊未消。
“唉!”
田白深吸一口氣,嘆息一聲。
魯班不知道好好的,田白為什么忽然嘆息。
他瞇著眼睛,心里正在盤算著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鮑氏那邊的工匠,他詢問過了,回答的是木材必須要干,這樣不會變形,然后木材之間的橫接面必須平整。
只要做到了這個,然后用漆粘合了之后,就不會再漏水了。
魯班有些苦惱。
若是自己干,自然能夠做到平直,但是,畢竟田氏作坊新建,難免有匠人技術不夠。
造軍艦和漁船的方法可是不一樣的!
漁船小而輕,些許微末不平直,漆是可以堵住的。
但是,軍艦不一樣啊!
尤其是那種翼船。
更別說造船需要三年以上陰干的木材。
這種木材因為干燥的時候受力均勻,是以,下水以后是不會變形的。
但是,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
田白收起了回憶,開口道:“我有一個法子,你自己下去實驗一下。”
魯班一喜。
田氏一樣是工正的出身,作為齊國工正的他們,必然會知道很多秘方的。
他當即欣喜道:“公子快說,臣下都快要急死了。”
田白笑道:“至于填補縫隙,我有一個獨門秘方。”
他朝前傾斜了少許身子:“班,你可知道桐油?”
魯班點頭:“這個我已經從鮑氏處得知,乃是涂抹在木材表面,用來防止腐朽,并且能夠憋死蟲卵的。”
桐油的密封效果很好,只要將木材表面全部全部涂抹幾遍之后,就會形成一個密封層。
而且這桐油漆刷之后,效果簡直好的沒的說。
若是使用油漆,就算是最好的,也只能持續二十年的時間罷了。
普通的油漆,就算漆工技術再好,十幾年時間就會起皮,鼓包,掉渣。
但是,刷了桐油之后,百十年時間根本就不會起皮掉渣。
只是,桐油效果很好,但是卻是有著一個弊端——桐油有毒,雖然毒性不強。
而且重要的是,桐油不防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易燃。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加上生產不易,不如化學油漆產量大,是以,漸漸地就退出了歷史舞臺。
但是,在高檔家具行業,刷桐油,乃是一道必須的功夫。
見到魯班知道桐油,田白就放了心。
“你既然知道了桐油,以你的性格,必然詢問了桐油如何制作的吧!”
田白輕笑起來,魯班就是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
魯班點頭:“方法很是簡單,壓榨而已。”
田白了然,他繼續道:“莒地有石灰石,我建了幾個石灰窯,產量還不錯。”
“你可知道,這石灰除了用來鋪路、殺蟲、建筑之外,還有一項妙用?”
魯班搖頭。
石灰的這些作用,都是小公子說出來的,他哪里知道啊!
田白詳細解釋起來:“桐油摻和石灰,至于比例,卻是三倍,只要調和至粘稠、能扯絲狀,便是最為牢固的粘合劑,就算是填補蟲眼,一樣是可以的。”
“這東西,用來填補兩塊木板之間的縫隙,乃是上品。”
“只不過,填補蟲眼外面,需要用桐油多刷幾遍,然后整體在將船只漆刷幾遍桐油,這船只便會無礙了!”
魯班大喜。
田白給予的這個解決辦法,可是當真解決了他的難題了啊!
“那木材這邊,公子可有好辦法?”
魯班欣喜之下,不由得想要從田白這里找到解決木材的辦法。
“有一個速成的,只是,造船出來不會耐久。”
田白真的有解決木頭陰干太慢的辦法。
要知道木頭的陰干,一直以來都是一項難題。
因為若是受熱不均勻,木頭會變形開裂,是以,若是粗壯的木頭,比如船骨,甚至需要十年的時間來陰干,。甚至十幾年的時間都有。
魯班皺眉。
他是一個追尋完美之人,若是做出來的東西不耐用,這不是砸了自己的名聲么!
田白仔細盤算一番:
此時已經是公元前489年的冬月了,眼見就是前488年。
而再過一年的前487年,吳國將會因為一個小國,北上與魯國簽訂盟約。
再過一年,前486年,將會定下攻齊的策略。
在一年后,就是齊吳大海戰了。
這可是歷史上有確切記錄的第一場海戰。
田白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你找人仿照石灰窯,修建一個爐子,高度不用太高,必須要長,然后砍伐了木材,放在里面,用火焰烘烤,木頭必須要不停翻轉,就像是燒烤那樣,這樣就能快速的獲得干燥木材,比如龍骨,只需要三個月就可以了!”
魯班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這么快!
轉瞬,他卻是苦笑。
果然什么東西都是有得有失的。
公子之前就已經說了,這樣制造出來的船只,容易變形的呢!
田白繼續道:“這樣烘烤,制造出來的船只,快則三個月就會變形,滿則一年,也有三年才會變形的。”
魯班微微皺眉:“公子,只是這樣一來,制造出來的船只也是無用啊!”
造一艘船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還是建造中翼船,若是造十丈長的大翼船,需要三個月之久呢!
田白輕笑:“誰說無用,我們總不能讓水軍干等著啊,先行制造一些湊合用的,然后先行訓練,等到真正的軍艦造好了,在換船就成了!”
“再則說了,咱們現在的匠人技術不好,先行用這些本來就短命的船只練練手,若不然,等到將來出了問題,卻是大麻煩!”
魯班仔細想了想,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他開口道:“只是,這些船只,怕是會導致大事故啊!”
“無妨!”
田白擺擺手:“制定下規則,不管是任何時候,同行外出者,不得少于兩艘船只,并且每隔半個月,必須詳細的檢查一遍船只!”
田白拍拍手,身后就像是影子一樣的黑衣人,走了過來。
田白吩咐道:“將甲字一號匣拿來!”
黑衣人趨身離去,不多時拿著一個小匣子走來。
田白打開匣子,從里面拿出了一捆羊皮紙,遞給黑衣人,示意他送給魯班。
“這是我構思的一艘新船,還有水密艙的結構圖,你抽調精銳工匠,全力研制這種船只!”
魯班打開卷軸,只是看了一眼,雙眼當即就瞪大了。
他看到第一張全局圖上面,船身上立著大大小小十幾面船帆。
單單是看這些船帆,他就能夠想象得到這種船只的速度有多么恐怖。
田白開口道:“這是翼龍船,速度將是現在快船的五倍左右,雖然載重量不如余皇,但是,卻也與大翼船相仿。”
魯班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大翼船的船速,要比突冒都快了五倍,載重量卻是與大翼差不多…
他已經想到了這種船只造好之后的場景。
到了那個時候,田氏的船只,必將出入敵國若無人之境!
田白嘆息一聲,歐曼吧拿了華夏那么多東西,連一聲謝謝也沒有,還反過來攻打華夏。
這種蓋倫船,本身就是歐曼吧搶奪別人的技術,那么便讓自己先拿出來吧!
更何況自己也是做了改進的。
這種船只上面,不但有撞角,有拍桿,有床弩,更重要的是,他增加了水密艙。
這種華夏研究出來的東西,被運用在了后世的任何一種船只上面。
這種設計的存在,使得船只在遭受了撞擊之后,能夠最大限度的保存下來。
因為將吃水線以下,改進成了一個個密封艙室的船只,縱然某一個地方破了大洞,也會因為船只并沒有整體進水,是以,依舊能夠漂浮在水面上。
而撞角,卻是一個大殺器,尤其是在速度不對等的情況下。
以蓋倫船的速度,哪怕只是一個小翼船,就算是撞在最堅固的余皇船上,也會直接給撞出了一個大洞出來。
在水密艙出來之前,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可就必定要沉沒了!
拍桿,在冷兵器時代,一樣是一個大殺器,這東西,能夠直接拍碎了敵船。
除了拍桿之外,還有勾據。
這是一個最是有用的工具,這東西直接勾住敵船,使得敵船不能逃脫,如此一來,就能射殺敵船上面的有生力量。
田白揮手,讓魯班去了。
田十七已經回來了,他見到魯班走后,立刻走了進來。
田白伸手招他坐下,這才是開口道:“新莒的所在地,你想過了嗎?”
田十七道:“我倒是想了兩個地方,還請公子定奪。”
“其一,就在少海對岸,與象頭山相對的地方,這里地處海濱,兩面環海,地勢也是適合防守的。”
田白輕笑。
這就是所見略同吧!
這個地方,正是后世青島的所在地。
這一個被人說成了德國如何先進,甚至百十年前修建的下水道,也不會洪澇的地方,實則卻是因為地形的。
青島市區在山上,又兩面環海,地勢落差很大,甚至到了就算不使用下水道,也不會洪澇的地步。
因為就算是狂風暴雨,除非海面上漲數百米,要不然海邊的山上怎么淹沒嘛!
青島也就是老城區那邊不會發生洪澇。
若是在城陽等平坦地方,一樣是會發生洪澇的。
田十七繼續道:“若是在這里修建新莒城,一則靠近鮑氏的即墨所在,算是與鮑氏劃清分界線,二則呢,也能得到鮑氏的支援,畢竟我們是新城么!”
田白點頭。
這個地方的確是要修建一個城池的。
因為他的少海軍港,青島所在就是一個漏洞,只有堵上了這里,少海軍港才會安穩的。
田十七繼續道:“除了這里,還有瑯琊那邊。”
“瑯琊地處海邊,乃是我們莒地的最南端最適合建城的地方,只要是在這里修建了城池,那么整個莒地,將會安穩很多!”
田白點頭:“那就瑯琊吧!”
在瑯琊建城,一來能夠威懾南方,二來,這個地方卻也實在重要。
因為瑯琊地形的緣故,使得它成為了南方進入莒地的通道。
只要堵死了這里,任何國家也別想從海上進入莒地了!
田十七記了下來。
田白繼續道:“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地方,一樣修建一座城池,嗯,就叫青島吧!”
田十七楞了一下。
青島?
什么意思?
難道是長青之島嗎?
這是預示著田氏將會長青不倒嗎?
田十七哪里知道田白的惡趣味,他點頭記下了。
公子身邊沒有族人可以使用,他就相當是一個書記官的作用。
田白卻是揮揮手,讓田十七離去。
就在他離開之前,田白繼續道:“你去找杞君,告訴他,我即將成婚,欲要以莒人為縢妾。”
田十七渾身一顫,這是對杞君的敲打啊!
“喏!”
他彎腰應是。
昨晚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他沒有惡意,所為只是因為田白無后,雖然很是年輕,但是…
公子被封為新莒屬大夫,這自然是開府建衙了。
若是田白想要,那他的后代就可以以莒為氏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田白必須盡早完婚。
因為臣屬們跟著一個不曾結婚,又沒有后代的君主,心中不會安穩的。
因為這個時代一旦遭遇了大病,卻是很容易就一蹶不振的。
一旦田白去了,他又沒有后人,那么臣屬們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正因為這樣,所以莒國公主那邊,他就放縱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這莒國勢弱,他們的公主成為田氏的女主人,卻是不會耽誤了自家公子將來娶妻的。
而這么一來,確能安穩莒君之心,更能安穩公子麾下一桿臣子!
此時看來,公子怕是心中有氣啊!
對于田十七的想法,田白卻是并不在意。
他不知道這家伙在想什么,更是無需知道。
這個世上,可以背叛田氏的人很多,但是,卻唯獨不包括田十七這等人。
因為一旦離開了田氏,除了作為黎民之外,他們別無第二條路可走!
田白回到寢室的時候,姒小宛已經起來了。
她走路的姿勢就仿佛螃蟹一般。
“公子,可是要安寢了,妾讓人準備沐湯?”
姒小宛雖然沒有梳了一個婦人頭,但是了,卻是將頭發披散了起來。
她的處境很是尷尬。
若是田白將她直接納入了內宮,那么她就該梳了婦人頭飾了。
小綠已經告訴他了,公子說了,會按照禮節迎娶她的。
這就使得姒小宛的發飾很麻煩了。
按照規矩,她是可以梳了一個少女頭的,也就是將頭發挽起來一部分,然后大部分垂在背上。
但是,這么一來,卻是要惡了田白。
是以,姒小宛想來想去,還是讓四娘給她直接將頭發披散著。
田白原本已經想要將姒小宛趕出去的,畢竟他是真的要自律的。
但是,哪知道看到了姒小宛這頗具現代感的披發之后,田白恍惚起來。
在這個時代披發左衽,乃是異族的標志。
杞國本是夏朝貴族之后,乃是純粹的華夏,自該不能披散頭發的。
姒小宛若是出去,自然不敢這樣做,但是,她…
“來過來!”
田白坐在外間的矮幾邊,招呼姒小宛過去。
姒小宛艱難的走到了田白身邊,正要行禮卻被田白拉住。
“轉過身。”
田白輕笑道。
姒小宛眉頭輕皺。
難道公子不喜嗎?
公子都對她做了那么多了,難道這是要報復她威脅他嗎?
田白卻是沒有想那么多。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姒小宛的長發。
這丫頭的秀發很長,又因為保養的好,是以黝黑發亮。
因為梳理的很是整齊,是以能夠看到姒小宛一根根頭發不知道垂下。
“這個打扮我喜歡。”
田白笑了。
姒小宛正要回話,卻被田白整個攔腰抱起。
“呀!”
姒小宛驚呼起來。
“公子,妾身體虛弱,可否招呼小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