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鵲的那弟子聽完,當即臉色難看起來。
莫看他跟隨扁鵲四處奔波,但是這人的身份端地尊貴。
周王封東西虢國,以為周室屏障。
這就是東西虢國。
東虢國被鄭國滅亡之后,殘余勢力向北逃竄,是為北虢國。
西虢國跟隨平王東遷,是為南虢國。
北虢國后來被晉國以假道伐虢之名攻滅。
三年后,晉國再行假道滅虢的把戲,滅亡南虢國,順帶滅亡借道的虞國。
晉國同一個計策,三年內連施兩次,滅了三個國家。
真不知道是敵人太狡猾,還是自己太豬了…
西虢國東遷的時候,在原地留下了一小支族人,是為小虢國,此國后來被秦武公所滅。
而連滅兩個虢國的晉國,倒是也給了虢國殘余貴族一小塊封地,讓虢國君主祭祀先祖。
此即為滅國存社稷。
只是,這個時候的虢國,卻是只剩下僅剩的貴族名號了,在這個征伐兼并的時代,沒有實力的虢國,只剩下了虛無縹緲的封號了。
虢國國內衰弱到只剩下了十來個官員,就這,還是包含了伺候國君一家子的士人。
當初,扁鵲自蓬鵲山上下山入世,正好到了虢國。
出身齊國富饒之地的扁鵲,一見到虢國那破敗的都城,那狹小的宛若齊地城鎮的城池,不由得搖頭嘆息。
曾經拱衛周室而存在的虢國,那是何等的強悍。
可以說在西周到東周初期,虢國的存在,就是研究先秦史之人,一道沒法邁開的坎!
這個國家有著太多的輝煌,最為出名的則是中華第一劍。
這是中國最早的鐵劍,其為玉柄銅芯鐵劍,并且鑲嵌了綠松石。
這把劍,打破了國內的多個第一…
而現在,虢國,卻只剩下了這等光景。
看著虢國的慘狀,扁鵲嘆息不已。
他心情沉重的踏入了虢國的土地,哪知道破敗而狹小的都城,卻沒有人在城門口收稅!
這一幕,倒是讓扁鵲驚呼不已。
他出自富饒強國齊國,更在晉國行走頗多,自然知道,不管是哪里,進城都要交稅的。
當然這個稅收卻是五花八門,有實物征收的,也有像齊國那樣,以刀幣為主體的!
他正在詫異,卻見到有小吏唉聲嘆氣的走來。
“子,敢問城中可是出了何事?為何卻無城門吏守城呢?”
虢國雖然破敗,但是,怎么的周王的封爵還在啊,自該不會這么散漫。
再者說了,虢國從一方大國,逐漸破敗成了這個模樣,國內的卿大夫士族卻是頗多的。
但是,國小需要不了這么多的卿士,因此,虢國的每一個職位,都改有更多的人競爭才是,虢國人不該這么散漫啊!
“先生不知!”
那小吏滿臉愁云:“賤私本為中庶子,乃是世子常隨,然則今日早上,世子忽然暴斃,鄙國現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
“虢太子暴斃?”
扁鵲驚詫的很。
來的路上,他也做了一番打聽的,這虢太子,年方及冠,身體素來健康,不像是暴斃短壽之人啊!
扁鵲當先心中存疑,于是便仔細詢問了一遍。
這小吏乃是中庶人,身為虢太子的常隨,自然清楚的知道虢太子暴斃之前的病癥。
而小吏心中本來慌亂不堪,太子若是去了,他這中庶人可就當到頭了!
畢竟一旦君上更換了太子,那么他這個前朝舊臣,自然是要被排擠的。
再加上扁鵲本身就是貴族出身,是以行事頗有章法。
當即便將一切和盤托出。
扁鵲聽后卻是哈哈大笑:“中庶人勿憂,你家太子無事!”
“好你個小老兒,平白拿人消遣不是,我家世子已然暴斃半日,雖然還不曾入殮,但是卻早已沒了呼吸,你這小老兒,信不得我將你拿下了!”
中庶人勃然大怒,他縱然即將失去了官職,但是,現在還是頂著中庶人的職差的。
再者說了他乃是虢太子近臣,兩人關系自然極好的,此時扁鵲這樣污蔑太子殿下,當不得他不惱怒。
“中庶人勿要惱怒,切待我與你分說!”
扁鵲的話語雖然讓中庶人不再那么暴怒,但是,也沒有給他好臉色。
“我且問你,你家太子雖然心跳停止,呼吸斷絕,但是是否臉色依舊紅潤,腋窩、兩股可是還有溫度?”
中庶子愣住了。
作為太子的近臣,他方方才為天子換上了正冠冕,是以,自然知道這些秘聞的。
扁鵲見到中庶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診斷對了。
“我再問你,你家太子瞳孔是否還未擴散,兩耳細聽當還有耳鳴之聲?”
中庶人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急切道:“小子不識先生大才,言語多有怠慢,還望先生見諒。”
扁鵲自然表示無妨。
中庶人急忙道:“煩請先生為我家殿下醫治!”
“這是自然!”扁鵲欣然同意了。
中庶子聞言趕快入宮稟報,虢君大驚,親自出來迎接扁鵲。
扁鵲說:
“太子所得的病,就是所謂的‘尸厥’。人接受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陽主上主表,陰主下主里,陰陽和合,身體健康;現在太子陰陽二氣失調,內外不通,上下不通,導致太子氣脈紛亂,面色全無,失去知覺,形靜如死,其實并沒有死。”
扁鵲命弟子協助用針砭進行急救,刺虢太子三陽五會諸穴。
不久虢太子果然醒了過來。
扁鵲又將方劑加減,使太子坐了起來。
又用湯劑調理陰陽,二十多天,太子的病就痊愈了。
虢國上下,自然感激不盡,國君更是詢問扁鵲,太子的病情以后可還有反復?
扁鵲告訴他:“太子的病,是因為思慮太甚,致使心氣不足引起的。”
虢太子嘖嘖稱奇:“小君憂慮國家衰弱,每每夜不能寐,前些時日越發覺得心氣短竭,病倒那日,我苦思虢國局勢到天明,哪知道一聲雄雞報曉,驚得我膽戰心驚,就此陷入了昏迷…”
扁鵲哈哈大笑:“你若是想要避免這個病癥,今后當要敞開了心胸,當然,找一個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轉移了注意力,這個病癥,就不會再犯了!”
虢太子感激扁鵲的救命之恩,又感慨自家的殘破,是以決定追隨扁鵲身側,學習醫術。
縱然不能醫國,便是醫人,也是一方造化。
心中的郁結,總能松懈了一些。
就這樣,虢太子跟隨在扁鵲身邊,開始游歷天下。
當他們師徒治好了趙氏當家人的昏迷之癥之后,趙氏獎勵蓬鵲山山田四萬畝,以為扁鵲食邑。
經過趙氏一行,扁鵲的名聲越發響亮,已然名動諸侯了。
而他身邊的弟子,也已經達到了數百人之多。
此時,聽聞了老者的言語,虢太子頓時想起了自己當初,也是這般…
“師尊,可有法子救治一二?”
虢太子蹲在地上,手指沾了一滴剛剛棺木滴落的鮮血:
“師尊,你看,這血跡,并不像是死亡之人的血跡,反倒是…”
扁鵲扶須頷首:“你判斷的沒錯,這婦人當只是假死了!”
“假死?”
路邊的老者茫然:“先生說的是什么意思?”
扁鵲已經顧不上解釋了,他急忙讓弟子們上前,攔住了抬棺的隊伍,一邊卻是高聲道:
“婦人沒死,她只是因為難產,昏厥了,處在了假死的狀態!”
抬棺的那些人本要大罵。
月母子可是兇悍的很。
這等慘死之人,一旦化作了冤魂,那就能讓周邊數里之內都不得安生的!
這人竟然要他們打開棺木?
但是,他們哪里架得住扁鵲的弟子們啊!
要知道扁鵲的醫術,那可不是蓋得,雖然說他出名的比較晚,但是,弟子也有數百人。
眼見這么多壯丁一擁而上,搶下了棺木。
抬棺的村民也不敢吱聲啊!
這些人能夠周游天下,自然是有著許多游俠兒的。
萬一惹惱了人家,被錘了一頓,他們可是沒有地方說理呢!
弟子們打開了棺木,扁鵲探頭一看,不由得臉色變了變。
只見棺木里,女子高隴的腹部,已然下移不少,這是嬰兒進入產道的標志啊!
必須要盡快助產,若不然嬰兒怕是要缺氧而死了!
“子陽,施以針灸,子明,輔行推拿,子游,準備接生用具,其余諸子,驅散眾人,擺放帷幔,準備新生兒地包扎用具!”
扁鵲有條不紊的吩咐了眾弟子。
眾人在趙國的時候,做了許久的帶下醫,他的這些弟子,單獨一人都可以接生了呢!
也就是這個時候,產婦太為危險,若不然,扁鵲都不用動手的呢!
眾人準備好了之后,但是,產婦依舊沒有醒。
扁鵲捻起一枚最長的銀針,自產婦的后腦勺刺入。
這銀針剛剛進入了產婦腦袋,卻見那產婦猛然便痛呼了一聲。
“哎喲!”
產婦醒來了。
“深呼吸,準備用力!”
扁鵲提醒了一句,然后再次捻起一個銀針。
產婦不明所以,但是,肚疼難忍,聞言只好深吸了一口氣。
扁鵲手起針落,已經將銀針刺入了產婦的頭頂。
“呃!啊!”
產婦渾身緊繃,痛的大叫一聲。
“噗嘰,啪!”
“哇哇!”
只是簡單的一針,產婦就順利的誕下一個男嬰。
一邊等待的虢太子,順手提起男嬰的腳,將他倒立,一邊扣去嬰兒嘴里的液體,一邊卻是一巴掌拍在男嬰屁股上。
“哇哇哇!”
男嬰哇哇大哭起來。
虢太子這才報正了男嬰,然后交給自己的師兄們。
扁鵲已經從產婦的身上,收回了所有的銀針:“回去注意一點,因為你閉氣時間太長,半天之內不可睡覺!”
見到扁鵲真的將產婦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還順利的接生下一個健康的南盈,產婦婆家人都驚呆了。
“大師,大師,多謝您了!”
一個四十余歲的男子急忙上前拜謝,他使勁踢了一腳一件的年輕人:
“你這混小子,還不趕緊拜見大師!”
“哦,哦!”
那青年被自家父親踢了一腳,才反應過來,他急忙彎腰拜謝: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救了我內子一命,多謝大師救回了我兒子!”
“無妨,某是醫者,醫者仁心么!”
扁鵲笑了笑,開口道:“外面風大,將你妻子護送回去吧,記住了不要沾染了風氣,若不然會落下病根的!”
月子病,是最難治愈的。
后世年輕人總是不信這個,待到老年了,就會落得一身的毛病。
月子病,唯一的治療辦法,就是再生一胎,然后在月子里修養。
只是,想要除根,卻是很難。
年輕的時候,身體素質好,還能抵擋,一旦年老氣血衰退之后,便只能苦捱了…
青年急忙將自己的衣衫脫了,包在女子的腦袋上,然后這才帶著她朝回走去。
那老者卻是對著扁鵲再三感謝,他開口道:“勞煩大師及諸位高徒了,辛苦了,辛苦了!”
他伸手從懷里摸出了一個錢袋:“知道對大師說了錢財,也不足以小老兒的感激之情,只是大師等人勞累一晌,些許錢財不成敬意啊!”
老者將錢袋遞給了扁鵲。
扁鵲哈哈一笑:“當不得如此謝禮!”
他將錢袋推了回來。
扁鵲根本就不差錢。
他們醫家不是魯國的那儒家,他們行走天下,所得的醫藥費甚巨。
“你且拿回去,你那兒媳婦,昏死時間長,血氣受虧,當以肉食進補。”
“不不!”老者輕笑,將錢袋塞在了扁鵲手中:
“小老兒不敢聲言富裕,但是,周圍十里八鄉的,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我家媳婦的伙食費,總是還有的,這些錢,不當小老兒感激之心萬一,大師萬萬不可推辭!”
扁鵲見老者說的真心,他點頭。
“若是老爺子硬是相謝,不若這樣!”
扁鵲打開錢袋,只見里面大都是布幣,中間夾雜了幾顆珍珠。
一見到這一幕,扁鵲就知道這人說的不錯,他是真的不差錢的。
雖然那珍珠也就是魚眼一般大小。
但是,能夠隨身攜帶珍珠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家。
他捻起了一個珍珠:“這一個,便算是謝過了,徒弟們,我們走吧!”
看著手中被塞了回來的錢袋,老者神色古怪的很。
“老伙計們!”
他走向一邊剛才幫忙抬棺的村里人。
“剛才那為先生是誰啊?”
“怕是哪家的巨子,帶著門下在游歷吧!”
有人的消息靈通一些,回答道。
這個時代,列國征伐不休,貴族們淪落的很多,原本只有貴族才能掌握的知識,漸漸地朝著民間傳輸。
而不甘心自家敗落的貴族們,則紛紛廣收門徒,宣揚自家學說,形成政治團體,以期得到君候們的重用。
比如孔子先生。
他就是在魯國政治失利,被趕出朝野之后,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是以籠絡子弟,宣揚自家的學說。
實際上百家學說,都是為首者的政治理念。
他們靠著游走天下,向君候兜售自家學說,是以獲得參與政治的資本。
比如魯班。
歷史上的他,帶著自己的門徒,在楚國得到了重用。
比如墨家,曾幫助宋國抵抗楚國的進攻,因而成為宋國顯學。
比如法家,在秦國得到重用,因而大行秦國。
而兵家,則就受重用多了,幾乎各個國家,都有兵家子弟為官。
激烈的互相攻伐、兼并,給百家學說的盛放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而大放異彩的百家學說,則也讓百家骨干們,紛紛找到了自己的為政之路。
若說有人能夠跳出了這個圈子,也就只有乘坐青牛而西出的老子了。
身為周室藏室史(圖書室管理員)的老子,做了幾十年周室藏室史,周室的典籍,大半已然記在心中。
是以,先秦諸子,唯有此人,卻是淡泊名利,乃至于云游天下…
被人這么一說,有一個老者卻是猛然一拍大腿:
“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他開口道:“前些時日,我在陽邑的阿姊回來探親,聽說醫家巨子扁鵲先生在哪邊行醫,弟子甚多!”
“你們說,方才這醫者,可是蓬鵲山那個扁鵲嗎?”
“怕是很像!”
有人開口道:“縱然不是,但是,有著這般醫術的,也是大家了!”
扁鵲救了死亡產婦的事情,在蔡國大肆傳揚起來。
人們都說扁鵲有生死人之能。
“老師,世人認為你有生死人的能力呢!”
虢太子沒有一點的太子架勢,他一屁股坐在車轅上,一邊搶過師兄子豹手中的馬鞭,驅趕車輛,一邊卻是輕笑:
“老師,這一次我們去蔡都,蔡侯應該見我們了吧!”
實際上他們一行人,已經求見過蔡侯一次了。
只是,蔡侯認為他們這等醫者,只能救死扶傷而已。
他倒是想要讓扁鵲驅散了門下弟子,然后留下精銳。
這樣的話,他會給了扁鵲太醫令的職務,讓他專職給公室看病。
但是,扁鵲怎么會同意,是以就婉拒了蔡侯的說辭。
哪知道蔡侯便不再召見扁鵲了。
正因為這樣,扁鵲才帶著弟子們將蔡國轉了一個遍。
“慎言!”
大徒弟子陽瞪了虢太子一眼。
蔡國的事情,乃是老師最不堪的一面,休要在老師面前如此胡言亂語。
虢太子一縮頭,卻是不說了。
“蔡有疾,吾等身為醫者,當多有一份的耐心。”
扁鵲輕笑,弟子們的話語,他聽清楚了。
但是,弟子們擔心的他會臉面不好看,這是不存在的。
他秦氏雖然出身還算高貴,但是,早已落敗許久,他更是在自家茶館里面做了許久的茶博士。
蔡國真的是有病的。
身為小國,夾雜在大國之間,卻找不到一個妥帖的國策。
前些年的時候,楚國召蔡侯前去,蔡侯舉國之力獵獲熊皮,做了兩件皮衣,開采美玉,做了兩方玉佩。
到了楚國之后,進獻給楚王皮衣一套,玉佩一塊。
哪知道楚國相邦子常,想要蔡侯身上的這一套。
蔡侯這東西,乃是窮全國之力,弄來彰顯國力,好讓楚國打消侵略蔡國的打算的。
于是蔡侯不給他,子常就陷害蔡侯,以至于蔡侯被囚禁與楚國三年。
蔡侯回來之后,當即拿著國庫的全部國寶,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前往晉國,企圖說服晉國幫他報仇雪恨。
可惜此時晉國內訌即將爆發,哪里還有與楚國大戰的實力。
幾年之后,楚吳戰爭不斷,蔡侯通過伯嚭,投靠成功。
前幾年伍子胥、田武領兵伐楚,蔡國也參與了滅楚之戰,此時楚國復立,蔡國卻是慌了。
吳國乃是強國,楚國沒有恢復到了強盛時期,自然不敢與吳國大戰。
正因為這樣,扁鵲才說蔡有病的。
上蔡就在眼前,子游上前給了費用,一行人進入了上蔡城中。
就在他們將要進入的時候,卻聽到身后有人急切的呼喚:“前面可是醫家巨子一行,請等等!”
虢太子等人扭頭,卻見一個青衣君子,正乘坐一輛輕車,急急而行。
奈何上蔡乃是蔡國都城,守衛兵卒并不少。
彼等一見到一行三四兩戰車迤邐而行,當即驅散了周邊的百姓,然后用據馬堵死了城門。
這些年來,被人利用輕車突襲,占據了城池的事情,并不罕見。
所以,士兵們很是警惕。
“止!”
城門吏手持長劍,舉劍大吼。
田野憤恨的勒住了戰馬,眼看著前面扁鵲一行被軍士驅散進了城內。
他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方令牌:
“齊國田氏子,齊國林城大夫野,奉命出使蔡國!”
田野并沒有使者的旌旗,但是,他的令牌就是最大的通行證。
“使者請稍待!”
只是一眼,那城門吏就知道田野手中的令牌是真的。
齊國乃是東方大國,當年更是組織天下諸國,合攻楚國,是以,齊國令牌的形式,蔡國留有圖案樣式。
城門吏一邊讓人前去通傳,一邊卻是領著田野朝城內而去。
外國使者前來,都是要住在國賓館的。
田野苦笑,就差了那么一分啊!
他詢問了城門吏的名字,得知此人并非是貴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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