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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咸吃蘿卜淡操心

  而莒地,多是山區,唯有靠近海邊,才有了城池。

  是以,哪怕只是讓出了任何一座城池,以二卿的貪婪,他們的鹽場可就保不住了!

  “可是使者已經來了!”田白輕聲道。

  鮑息一咬牙:“那就直接殺了!”

  他冷笑:“你我什么時候收到了使者的消息了?”

  就算是國高二卿權傾朝野,那又如何?

  莒地在他們手中!

  他就不信使者沒有到了這里,國夏、高張二人,還能兵發莒地不成!

  況且,按照小白的計劃,不需要多少時間,只要到了夏季之后,鹽業大賣的他們,就不怕國高二卿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的銷售渠道已經建立的差不多了,盛夏時分是產鹽的旺季,到時候,他們日進斗金,就可以招募一只兵卒了。

  “先抓起來吧,”田白搖頭。

  鮑息一楞:“小白你想要做什么?”

  田白輕笑:“彼等既然先你我兩家信使,先一步趕來莒地,自然是有著他們的打算的!”

  “而今你我對于營丘兩眼一抹黑,有了這個使者,不正是你我探查彼等虛實的上好時機嗎?”

  “哈哈哈!”

  鮑息大笑:“真有你的!成,那我這就安排了!”

  鮑牧伸手招來一個護衛,附身在他耳畔低語幾句,那護衛行了禮,轉身去了。

  前來的使者是國家人,名喚須。

  這一次,家主與田鮑二卿鬧翻,一眾支持田鮑的大臣,紛紛退出了大殿。

  就在殿堂上,國夏與高張商議了一番,然后當即定下,趁著田鮑二人還在惱怒的時候,先一步派遣使者來到莒地,宣布將此地納入了君上的掌控范圍之內。

  而他們會派遣家族好手,隨后前來接管莒地的一切城池。

  至于田白和鮑息兩人…

  他們不是善于攻城略地么,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去攻伐郯國吧!

  莒國南方,與吳國之間,就是郯國。

  此國大小與莒國相仿,但是,土地要比莒國肥沃一些。

  這都不是關鍵!

  國須坐在案幾后面,一邊抱著滾燙的茶水,朝著肚子里灌進去,好暖和了凍得麻木的身子,一邊卻是思索起來。

  郯國乃是少昊后裔中的炎族首領封國,其就封于炎地,稱(Tan)國,屬人方。春秋前后,國名多加“邑”字,炎國演化為郯國。

  人方,人通夷,即夷方,素與殷商為敵,人方共主人方伯,被殷商殺死并祭祀,甲骨文記載有人方伯字樣。

  他看著軍帳內那甚至不曾剝去了木皮的柱子,滿臉的鄙夷。

  “田氏子、鮑氏子兩人也是出身頗高了,彼等竟然如此粗鄙!”

  國須滿眼的嘲諷:“軍中所用,就算是粗狂一些無所謂,但是,總要留了幾分的體面吧!”

  “這些柱子,不說雕梁畫棟,但是,起碼也該斬去樹皮,稍微修飾一番吧!”

  國須看著面前的柱子,有一個還帶著兩個沒有處理干凈的枝丫,對著一邊正給他煮茶的軍士道:

  “莫不是你家主子,來了一趟夷國,便將自己當做了蠻夷不成?”

  國須的一番話,說的那正在給他煮茶的軍卒臉紅脖子粗。

  那軍漢看了看國須腦袋上代表士人的冠,看著那插了一根玉簪子的小冠,他攥緊了雙手。

  “我家公子有言,每一份花銷都當花在刀刃上,正因為這樣,我家公子,才能一舉而下莒國!”

  軍漢很想將沙缽大的拳頭,朝著這廝臉上招呼。

  若不是這廝頭上的士冠,表明了他的身份,軍漢早就讓他滿地找牙了!

  “霍霍!還公子呢?”

  國須冷笑:“怎地,你田氏想要造反不成?”

  軍漢大怒,重重的將水壺一方,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落在大半個案幾上。

  “沒長眼啊!”

  國須怒喝一聲,急忙抽手躲避,看著鎧甲上沾染的幾許水滴,他的臉色鐵青。

  “你這廝莫非尋死不成?”

  他瞇起了眼睛。

  當真是該死,一個小小的軍卒,竟然敢與自己作對!

  “我家主人乃是陳國之后,如何稱不得一聲公子?”

  “若是三恪之后,都不能稱之為公子,那么何人還能再稱公子?”

  見到這個小小的軍漢,竟然不敢給了自己臉色看,更是敢與自己作對,國須大怒。

  “豎子找死!朕這就斬殺了汝,在尋你主人分辯!”

  國須嗆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當先朝著軍漢的胸膛刺來。

  軍漢雖然惱怒的緊,但是,卻不敢真的與此人拔劍相對的。

  國須乃是士人,又是國氏子。

  此人能夠作為使者出行,自然在國氏的地位也不低的。

  他只是田氏麾下的一個小小什長,莫說是士人的地位了,就連小吏都是不算的。

  當下,他只得連連躲避,卻不敢真的上前與其為敵了。

  “你這廝,再給我狡辯一聲試試,看我不將你大卸八塊了!”國須累的氣喘吁吁。

  這軍漢,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滑的像是一個泥鰍一般。

  黑蛋卻是大怒。

  他本是淺水灣村正之子,奈何高氏嫡子扮作盜跖,將他整個村子斬殺殆盡。

  若非田氏小公子破了高氏子的陰謀,怕是他的族人被殺死在那無名山坡之后,還要背上了刺殺田氏公子的罪名了!

  萬幸!

  當年公子給他報了仇,洗刷了淺水灣上下三百余口的罪名。

  公子讓軍卒給淺水灣鄉親挖了墳塋,讓他們入土為安。

  更是讓他和二牛,這兩個無家可歸之人,做了軍卒。

  他黑蛋不是不知恩圖報之人,公子攻伐莒國,他與二牛兩人拼死苦戰,終于積累了功勛,兩人雙雙成為了什長。

  他黑蛋感恩小公子,時時淬煉武藝不休,更是多與軍中好手切磋,在他們這一曲,單獨個人武力,他黑蛋足足能夠排入前五!

  眼前這個混蛋,竟然敢腹誹公子!

  這混蛋,也就是在軍營里,他不敢給公子招惹了麻煩,若是在野外,彼其娘之,老子揮手就擰斷了你的腦袋!

  黑蛋一邊躲,一邊卻是故意氣他:“怎么,惱羞成怒了,可是被我說中了痛腳?”

  國須胸膛都要被氣炸了,看著眼前這個黑不溜秋的家伙,還在沖他扮鬼臉,他氣的連連揮劍。

  可是,這個灰孫,就是砍不到!

  國須收起了劍,扶著案幾喘息:“有,有本事別躲!”

  黑蛋朝著他扭扭胯,滿臉的猥瑣:“你這廝,有本事脫了士冠!”

  “你!”

  國須氣急。

  “唔唔唔!”黑蛋沖他吐吐舌頭,嘴里還配合著嗚嗚出聲。

  “來呀,來呀,又本事脫了冠,咱倆公平來一場!”

  國須哪里敢找虐,他簡直快要被黑蛋給氣死了。

  “來人吶!”

  國須當即怒喝一聲。

  作為使者,又是國氏子,國須隨行,自然有軍卒保護的!

  當即,就有人應了一聲,然后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將他給我拿下!”

  十余個君子一擁而上…

  黑蛋傻眼了,這他娘不公平啊!

  他左沖右突,奈何非是黑蛋不勇武,而是敵人太奸詐啊!

  三兩下,黑蛋就被擠在了墻角,然后被人捉住了。

  “君子,拿下了!”

  國氏的士卒壓著黑蛋想讓他跪下。

  但是,這混小子,看著年輕,卻是忒為硬氣,竟然挺著膝蓋,任憑三個人去壓,都不曾跪下。

  “嘭!”

  有軍卒一腳踹在黑蛋腿彎處,黑蛋一個支撐不住,瞬間跪倒在地。

  膝蓋與地面接觸,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當即疼的黑蛋眼角直抽搐。

  “你不是很硬氣么?”

  國須上前,用劍面拍打著黑蛋的臉頰。

  “來,說一聲田白是狗,我就饒了你!”

  國須歪著嘴角,滿臉的壞笑。

  “呸!”

  黑蛋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口水:“好啊,你汪兩聲,小爺就同意了!”

  “豎子找死!”

  國須勃然大怒,手中的長劍掄圓了,朝著黑蛋的臉上拍打著。

  沒幾下,就讓黑蛋的臉頰糜爛,甚至牙齒都被打落了一顆。

  他咬著牙,嘴角血水低落,卻是在嗤嗤的笑:

  “孫子,沒吃飽么,怎地和娘們撓癢癢一般的力氣,莫非你與宮中的寺人都是一伙不成?”

  身后的軍卒,扯著黑蛋的頭發,拳腳不停地朝著他身上招呼,黑蛋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頁扁舟,被推攘的都昏天暗地了,甚至大把的頭發都被扯落了。

  只是,這廝嘴里血水直流,還是在嘲諷國須。

  “果然,孫子就是沒力氣!”

  “哦!我想起來了,高虎那廝不是被斬落了一只臂膀么?”

  “怎地,莫非沒了高虎的伺候,你欲求不滿不成?”

  “你給我去死!”

  國須大怒,挺劍朝著黑蛋刺來。

  “哈哈哈!”

  生死關頭,黑蛋毫不遲疑,他依舊在狂笑。

  眼角卻有淚水滑落。

  公子,對不起,小的不能報答你的恩德了!

  但愿小的來生還能再遇上了公子,縱然化作驢馬,小的也要報答了你的恩德啊!

  “啪啪啪!”

  就在國須的長劍,即將刺入了黑蛋胸腹的時候,卻忽然有巴掌聲傳來。

  這里始終不是自家。

  饒是國須陰狠,但是,也是要顧及一二。

  這等小吏,若是沒有外人,死了也就死了,頂多陪一個不是罷了!

  但是,能夠在這個時候,敢拍了巴掌的,卻都是不輸與他的地位的!

  國須停下了手,他的長劍已經刺破了黑蛋的衣衫,甚至,劍尖上還帶著一柱殷紅血珠。

  門簾再一次被掀起了。

  鮑魚嘴角勾起:“哦,卻是你這廝啊!”

  他自顧自的走進來,對于被眾人壓著的黑蛋看也不看:

  “姓國的,你不在營丘待著,跑來莒地作何?莫非女閭的紅娘,被人搶了不成?”

  “你!”

  國須大怒,手持長劍指向了鮑魚。

  他的護衛急忙放下了黑蛋,站在了國須身邊。

  鮑魚這家伙就是一個莽夫!

  去年初春,鮑魚與國須爭搶一個叫做紅娘的女閭小娘,國須本已得手,但是,卻被鮑魚直接按著錘了一頓,然后搶走了紅娘。

  這廝當著一眾世家君子的面,與紅黏嘴對嘴喂了一杯酒,卻是又將這女子讓給了國須。

  國須自然不想要,但是,卻被這廝以見一面打一頓為威脅,只得收下了這女人。

  此時,鮑魚舊事重提,他們作為國須的貼身侍衛,自然是知道眼前這個是什么人的!

  面對國須的凝重戒備,鮑魚卻是冷笑一聲。

  他反手給了黑蛋一巴掌。

  扇的不輕不重,卻是讓本來就受了頗重皮外傷的黑蛋,止不住眉角跳動一下。

  “混賬小子,你是誰家的兵?在自己的地盤上,還給人錘了一頓,當真是氣死老子了!”

  黑蛋一楞,雖然被鮑魚打了,但是,卻從鮑魚的話語里,聽出了關心。

  這是告訴他只管去做,一切有他擔著啊!

  有這樣的老大真好!

  雖然他是田家的兵,但是,田氏與鮑氏好的就像是穿著一條褲子的人。

  就像他與二牛一樣,人家卻是親近的很呢!

  “鮑魚,你別太過分了!”

  國須手指鮑魚:“信不信回去之后,我參你一本!”

  “呵呵!”

  鮑魚輕笑一聲,卻是轉身將黑蛋扯了起來:“小子,可能在動手?”

  “將軍放心,小的無礙!”

  鮑魚點點頭,這才對著國須道:

  “老國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偷雞摸狗,鉆鉆女人褲襠,這些事不好嗎?為何要出賣國家利益呢!”

  “你放屁!”

  國須大怒,他手指鮑魚:“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所來是為了宣布君上的旨意,將莒地收為國有的!”

  “是嗎?”

  鮑魚嘿嘿一笑,從懷里拿出了一方布帛:“我咋從你身上搜出了你勾結外國,欲要里應外合出賣莒地的書信呢?”

  他展開布帛,朝著國須晃悠幾下。

  國須看著那上面鮮紅的兩個大印,只覺得天旋地轉。

  “你放屁,你污蔑!”

  原來,這布帛上面,蓋著的竟然是國夏和高張的大印!

  “嗝!”

  鮑魚打了一個嗝,滿口的蘿卜味。

  他止不住的皺皺眉頭,心里腹誹道:這蘆菔(蘿卜古稱)雖然用起來很好,但是消滅證據的時候,委實太過難受。

  蘿卜吃多了,糙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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