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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田白象頭謀布局

  “當時天色微亮,民夫們便準備進入場地,準備開工了。”

  “哪知道竟然有漁民手持各種武器,攔住了民夫…”

  “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急忙讓軍隊介入,同時派人去請林君子,這就急忙來找您了!”

  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

  公子說了,不能在莒地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因為莒地事關公子下一步的動作。

  可是,此時,雙方死了十幾個人,傷了幾百個,這么大的事情…

  會不會影響公子接下來的謀劃啊!

  他在家族的時候,深受田氏恩德,使得妻兒老小衣食無憂,但是,卻不曾給田氏出了力。

  除了每歲核查家族賬冊的時候,他都沒有事情的。

  這一次,好不容易家族各位公子、君子外出地方,他得到了跟隨小公子的美差。

  成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現的。

  哪知道,公子剛剛將鹽田的修建,交給了自己監工,就發生了這件事。

  成在一邊惴惴不安。

  田白卻是理清楚了頭緒。

  “所以說這件事是鹽民、漁民,與工人起了沖突對嗎?”

  大冬天的,成又是乘船過來,額頭上卻全是冷汗,由此足見此人心中的慌張。

  聽聞了田白的話語,成急忙道:“公子明鑒,的確是漁民和鹽民在阻止咱們。”

  田白的眼睛微微瞇了瞇。

  這件事情必須要妥善的處理了,若不然,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莒國可就不會安穩了!

  更何況是這個時候呢!

  要知道,現在莒人壯丁都被田白聚集了起來,雖然說,之前的時候,齊人搶走了莒人野民的糧食,此時又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讓莒人漸漸地對齊國產生了好感。

  但是,莒國畢竟是上千年的國家。

  莒人又都是東夷人。

  雖然這些人未必知道夷人與華夏人的區別,但是,最怕星星之火啊!

  一旦有人故意煽動莒人…

  要知道,仇恨是埋葬一個政權最好的造反方式。

  古往今來的陰謀家,在最開始造反的時候,無不是編織了一套謊言,忽悠的百姓相信他們的說辭。

  然后這些人會通過各種手段,忽悠參加他們的百姓對抗官府。

  最初的時候,這種對抗的起因,可能只是因為張三李四多吃了一顆鹽…

  就是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這些陰謀家會不停地以這件事為中心,煽動更多的人對抗,制造更多的矛盾。

  一旦官府鎮壓下來,他們他們就像是瘋狗那樣,瞬間就不死不休了!

  鎮壓、流血、死亡…

  只要有了一個人死亡,那么這些陰謀家,就會忽悠更多的人去對抗官府,然后死亡更多的人…

  對于陰謀家來說,他們會道貌岸然的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然后用義正言辭的話語,忽悠更多的人沖鋒陷陣。

  當仇恨在兩個團體之間筑下,那么就只有以一方的徹底倒下為結局!

  若是陰謀家成功之后,更是會大書特書對手的殘暴——

  乃至于,讓后人忘記了這件事的起因,只是因為多吃了一顆鹽!

  比如前些年的吳楚之戰。

  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

  有桑女采桑的時候,摘了對方的一片桑葉!

  就是這個可笑的小事,最終導致了一方的國破家亡!

  當然,雙方高層的推動也是主因。

  但是,不論雙方高層如何推動,事情的本因卻是因為一片桑葉而已!

  田白深吸一口氣,對著身邊的杞君凈開口道:

  “杞公,我記得我曾讓你的民夫,全部都在各處工地做了伙夫?”

  凈點頭:“多謝君子給了杞國黎民一條掙錢的法子,寡君無以為謝,唯有…”

  田白制止了杞公凈的表忠心。

  他急切道:“杞公速速安排下去,告訴那些伙夫,讓彼等給我散播這樣一段話!”

  凈彎腰,等待田白示下。

  田白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只有放下了自己的良知:

  “孤欲要在海邊修建鹽場,此后鹽業產量必然激增,莒人鹽民不滿,于是煽動相鄰鬧事…”

  凈愣了一下,轉瞬臉上卻是帶上了狂喜。

  “公子此策高明,小君佩服至極,公子放心,寡人這就去讓人散步出去!”

  田白繼續道:“不可說的太過官方了,記住了,讓杞人知道意思,用自己的言語散播就可以了!”

  凈輕笑:“放心吧,小君醒的!”

  他行了禮,然后轉身就朝著海邊而去。

  凈雖然一直跟在田白的身邊,但是,此人的護衛并不曾少了,更是有著專屬的船只的。

  看著杞君的船只駛離了簡易碼頭,朝著煙霧繚繞的少海而去,成卻是佩服極了。

  他彎腰及地,認真的道:“小公子權謀無雙,這一件潑天的禍事,卻被小公子三言兩語化解,臣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不說這個了!”

  田白擺擺手,對著成道:“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那些鹽民、漁民怎么會忽然就爆發了沖突呢?”

  成苦笑。

  “小公子,我等的鹽場,占地面積太廣,擋住了漁民們下海的道路,更是毀掉了海邊灘涂,使得鹽民想要煮鹽的時候,需要跑了很遠,才能割到蘆葦的,我想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吧!”

  田白嘆息一聲:“些許小事,何至于此啊!彼等為何不向我們反映呢?”

  成搖搖頭:“有軍卒守衛,他們哪里敢過來喲,現在也就是看到我們即將完工了,他們這才乘著軍卒不曾到場之前前來阻攔的…”

  “仲父,拿地圖!”

  田白對著身邊的田十七開口道。

  田十七急忙拿出一個竹筒,從里面抽出了一卷絲帛,他找了一個大石頭,將地圖攤開:

  “公子,地圖備好了。”

  田白招呼眾人湊頭過去,他在少海周邊畫了一個圈,然后開口道:

  “少海乃是一個不規則的半圓形,在正對出海口的這一面,灘涂很多,是以,我們的鹽場,就定在了這里,但是,在這兩邊,卻是稍有落差,這里不能成為鹽場的!”

  田白的手指在少海的兩側點了點:“仲父你親自帶隊,告訴那些漁民、鹽民,只要彼等愿意搬遷,孤不但負責幫助他們搬家,更是會給他修建房屋,然后每家五百斤糧食的補償!”

  田十七想了想,開口道:“公子,五百斤糧食太多,我怕那些人就地起價,不若公子全權交給我去辦理,我保證完成任務!”

  田白瞥了他一眼:“可以,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不能在流血了,若不然,怕是莒地還要多生事端的。”

  他拍了拍田十七的肩膀:“仲父,今年盛夏,我等應該就要返回都城了,留給我們安穩莒地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田十七雖然不知道田白為什么說盛夏就要返回都城。

  但是,自家公子什么時候做出的推斷不曾達到呢?

  他相信田白的眼光。

  “公子放心,這些漁民雖然衣食不愁,但是,住所大都是茅屋的,這兩邊山石不少,我許他們石屋一座,這些人必然會搬家的!”

  田白點點頭:“如此,一切勞煩十七叔了!”

  田十七彎腰行了禮,轉身帶著屬下離去。

  田白帶著成,在田豹的拱衛下,登上了象頭的最高峰。

  此時,一輪紅日自海上躍起,萬丈紅芒,震散了海上的薄霧。

  看著那由紅轉黃的初陽,田白深吸一口氣:

  “諸位,莒地就是我們的地平線,莒地安穩之后,我們就會光芒萬丈,就會讓人無法直視!”

  成急忙大表忠心:“小臣必然誓死追隨公子!”

  田豹也是甕聲甕氣:“白,只管去做就是,阿兄就是你手中的劍,你讓我斬誰,我絕對不帶眨眼的!”

  田白哈哈一笑。

  “我會帶著你們,讓我田氏的榮光,灑遍大地的!”

  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田白就越是替田家感到不值。

  枉費了田氏那么多無法瞑目的忠魂,竟然效忠的是這樣的一個家族…

  代其君而立者,何止田氏一家!

  但是,最終背上了陰謀名頭的,卻只有田氏一族!

  公平嗎?

  田氏的付出,卻從來都不被人講起。

  無非不就是君本位加上被人黑么!

  代了君主而立的,有哪一家像田氏這樣,立下了這么多戰功,被逼死了這么多族人?

  春秋可不是為了扒灰媳婦而出的愚忠時代。

  春秋之時,君擇臣,臣亦擇君。

  不為明君者,便是廢立,又何其少也!

  便算是代了自立的,也不是從田氏開始的,自然更不會從田氏結束!

  便是那位刪除春秋,僅留三百篇的老人,他所推崇的大周,不也是篡位而立么!

  大家的屁股一樣的不干凈,說什么陰謀不陰謀!

  沒有人能比田氏對百姓更好的了,既然如此——姜氏始祖,一樣是叛臣,自該被人叛!

  田白環顧象頭,發現這個地方長約二十余里,最寬處大約有七八里。

  他指著山巒之間的寬大山谷,開口道:

  “這里有三條小溪,雖然溪水不大,但是,也足夠萬人所用,此地更是足以駐扎數萬兵丁,那邊的灘涂地帶,若是退潮之時,更是能夠通行大車。”

  眾人點頭,這個地方當地是一個駐扎的好地方的。

  田白繼續道:“阿豹行文尊祖,請撥田氏水師一半與此,我會在這一半的基礎上,擴建一個戰船五百艘左右的大型水師。”

  田白伸手,自有下人遞上了毛筆。

  田白在少海灣這里圈了一個圈,然后在象頭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叉,然后又沿著海岸上下各畫了一條虛線。

  那上面的虛線,卻是輻射到了齊國腹心的東萊等地,南下的虛線,卻是直指吳國。

  “告知尊祖,而今齊國所慮者,非是無有十年不能安寧的晉國,而是正在蓬勃發展的吳國,以及正在忍辱負重的越國。”

  “少海位置甚佳,此時更無水師駐扎。”

  “莒地我已經攥在手心,是以,我請求在少海駐扎水師!”

  田豹認真的記下了田白的話語,他重復了一遍,見到沒有疏漏之后,這才是趨身離去了。

  “成,鹽田那邊完工之后,你就將人調來此地,先給我修建一座軍營,然后在周邊修建水營,此地,今后就是田氏水師的大本營了!”

  成使勁一錘胸膛,激動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了公子的任務!”

  田白微微一笑。

  鹽田那邊的沖突,雖然很可能招致了莒人的反抗。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應對,必然是不會出錯的。

  他吸了一口氣,這才處理此次的傷亡事件。

  “成,死亡的民夫,我們負責埋葬,并一人每年賠償五百斤稻米,賠償十五年,受傷的全力救治,若是致殘的,一人賠償三百斤稻米,賠償十五年事件,若是治好的,治傷期間照常給予糧食,傷好了之后,再行酌情賠償!”

  成連連點頭:“公子仁義無雙,小的佩服至極啊,若是換了別家,早就不管這些人了,哪里像公子這樣,不但給治傷,更是要多給了糧食了!”

  田白不理會這廝的馬屁,繼續道:“此外,前來鬧事之人,一人杖五下,并查明誰是領頭的,串聯此事之人殺!”

  成心中一凜,看來自家公子也不是一昧的仁義啊!

  想來也是,田氏乃是軍事大家,田家的子弟,又豈能婦人之仁了。

  田白卻是瞇著眼:“你這就回去,派人去沿海各村傳令,只要配合孤,搬遷之人,孤可是既往不咎,若是再有人敢故意搗亂,孤決不輕饒!”

  “公子放心,我這就去辦!”

  田白揮手,讓他去了。

  這時候,田豹已經寫完了書信,拿來給田白看了,后者用了自己的私印,然后交給了傳令兵。

  田白背著手,感受著鋪面的咸濕海風,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對田豹說的:

  “我本愿和風細雨,然則時不待我,大風將起啊!”

  田豹撓撓頭,將腦袋上的君子冠都給弄歪了。

  啥意思?

  又有什么風浪要起了嗎?

  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要比他之前十幾年經歷的都還多,讓他幼小心靈,有點應付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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