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諫當即不在拖延,只得搶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三恒雖然驅逐了陽虎,但是,魯侯卻是想要擺脫三恒的控制,于是,任用孔子執政。但是,孔子太過急躁,墜三都太急,卻是被三恒反抗,魯侯失敗,宛若小宗。齊人送女,孔子借機離開魯國…“
大諫說了魯國的現狀,然后反問道:“敢問諸位,吾等求助魯國,是求助三恒,還是求助魯侯呢?”
眾人愣住了。
大諫繼續道:“再說了,莫說魯國內亂,便算是魯國全力支持我等,可能抗衡齊國否?”
眾人又是一愣。
魯國素來都被齊國壓著打!
也就是五年前,作為司儀的孔子,言辭實在是太厲害了…
加上那個時候,齊景公正在全力參與晉國內亂,于是歸還了魯國陽虎叛逃的時候,被齊國占據的幾處地方…
但是,這只是外交上面的勝利。
現在的魯國,可是不如齊國多矣!
大諫繼續道:
“再說莒國,莒國素來在齊魯之間搖擺,前些年被田氏狠揍一頓,現在更是畏齊如虎!”
“現今,田氏公子,親自前來,公等以為莒國可敢出面?”
杞君遂煩躁的一揮手,他皺眉道:“大諫所言,周邊數國皆救援我等不得,那以大諫之意呢,莫不是千山萬水的去求助晉國?”
再說了,晉國也是一大攤子事——現在晉侯也是宛若小宗啊!
卿士們若是不鳥晉侯,他這個霸主國之君,也是無可奈何…
大諫乃是五官之一。
這五官制度,是諸侯們仿照周朝所立。
當然,這是大國的權力了!
杞國乃是曾經的公國,現在的伯國,所以,五官制度,卻是用得的。
大諫,自然是也是卿大夫階層,才能坐上的位置。
卻見大諫彎腰行禮:
“君上,而今之際,唯有一策方能保全了君候家眷,甚至,還能保全了君候性命!”
“卿家還請快快說來!”
遂大喜!
有方法就好啊!
當年,他看到自家那個大兄權威滔天,心中卻是不服。
先父還在的時候,最是疼他,對于太子、老二他們兄弟兩個,可是不甚喜歡的。
但是,遂沒有想到,先君一命嗚呼之后,大臣們就立了太子為君,而不是他這個最得寵的四子!
心里不平衡之下,他就開始暗暗串聯起來。
然后乘著那年大雪天寒,遂以獻裘為名,一舉斬殺了大兄隱公,及其親近之人。
雖然他的那個仲兄去了杞城…
但是,看在兄弟一場,這小子又不曾反對了自己的情況下,遂也就放過他了!
雖然如此一來,杞城的賦稅,從來都不曾解送都城…
但是,既然那家伙撫育了大兄之女,那就由他去吧!
終歸是大兄的血脈,況且,一個女子,又不會威脅自己的地位…
杞國僅剩下的兩城,還是有著一個不聽指揮的,如此一來,杞國的用度,越發的不足。
遂只得減免了軍卒,以此來節省用度。
甚至,杞國除了宮室的護衛之外,其他的士卒,都是發起徭役,招納免費出力的國人。
就算是這樣‘節省’,遂想干一些什么事,也是要盤算又盤算的!
雖然日子很是艱難,但是,身居高位多年的遂,早就嘗到了權力的甜頭!
只要是能夠保住了他的地位,那什么都好說!
大諫看著杞君滿是欣喜的臉,內心微微嘆息一聲,嘴上繼續開口道:
“而今之計,唯有兩策,方能保全杞國。”
“其一,君上自請退位,昭告天下,當年不該謀奪隱公天下,如此方能保的君上家眷平安。”
“其二,君候若是能夠肉袒面縛,請罪與田氏大營,若是君上言辭懇切,興許君上能夠安享晚年…”
“哐啷!”
案幾上的陶器,被杞君一把掃落在地!
“混賬!”
遂大怒道:“來人吶,給我拖下去,砍了!”
遂大怒!
汝母婢!
豎子不思為國盡忠,竟然反要逼迫自己退位,委實該殺!
抱著金瓜的侍衛們走上前來,拖著正跪地呈述厲害之處的大諫,朝外走去。
就像是再拖一只死狗…
“敢問君上,臣死小事矣,君上可要眼睜睜的看著宮內數十血脈,為君候陪葬嗎?”
大諫雖然被人倒拖著,但是卻不曾慌亂,繼續直言道。
血脈后人…
大諫的一句話,讓杞君遂臉色一片蒼白。
是啊,自己死了事小,若是惹怒了田氏子——
就像當年他殺了大哥心腹那樣,直接斬殺干凈他的子孫…
遂打了一個冷戰。
一邊的上卿鯨夫,卻是開口道:
“君上,我等在這里謀劃,都是于事無補的,不若我等先召集使者進來,聽聽田氏的意見,如何?”
聽聞上卿的一句話,整個杞國朝堂都是愣住了!
是啊!
雖然田氏的軍隊,就在淳于之外。
那杞城大夫更是散布傳言,說田氏是為了十幾年前的杞隱公報仇而來的!
但是,他們卻是沒有接到齊人的戰書…
都還不知道齊人的打算,他們就在這里自己嚇自己…
甚至,差一點還把五官之一的大諫給砍了…
這不是杯弓蛇影么!
田野被請入了杞宮。
侍從們將田野領上大殿之后,卻見這田野竟然一絲禮貌也沒有。
他不但不下跪行禮,更是昂首挺胸的站立在堂內。
田野粗聲粗氣的開口道:“誰是遂?”
天啊!
難道齊國——真的是給杞隱公報仇而來的不成?
若不然,這齊使為何不講一點禮儀道德呢?
眾臣嚇得瑟瑟發抖——他們可都是遂的親信,若是田氏真的追究了他們…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
畢竟,當年打著尊王攘夷旗號稱霸的齊國,最喜歡管的就是別國的事情啊!
甚至,列國遇到了這種事的時候,大都是喜歡找齊國幫助的呢…
“大膽!”
就在一眾朝臣被田野的舉動給嚇得不能行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爆喝。
眾人扭頭看去,卻見那大諫已經掙開了壓著他的金瓜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