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白小子,你在發什么呆?”
田九歪著頭去看田白的臉…
“沒,沒什么…”
田白扭頭,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激蕩的心情。
他借著伸手從袖囊里取出東西的一瞬間,悄悄擦去了眼角那討厭的莫名液體。
田九眨巴著眼睛:“小白,是姑姑打痛你了,你才哭的嗎?”
田九剛才開口的時候,田七一驚,差點沒從秋千上掉下來。
待仔細看去,卻發現是田白、田九兩人。
少女的嘴角頓時帶上了笑容,兩個小酒窩深深…
她放緩了速度。
待秋千停下來的時候,田七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發自內心的甜美的笑容了。
田七的臉上雖然還有笑容,只是這種笑容就像是機械一般的冷冰冰。
“多大的人了,眼見就要提前被加了冠禮的了,還在哭鼻子,羞也不羞!”
田七卻是呵斥小白道。
田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小七!”
田九大急,伸手就要來捂田七的嘴。
“你怎么能這樣,你不是也…”
“阿九!”
沒想到,一貫看似柔弱的田七,忽然呵斥了田九一句。
田九眼睛里全是氣鼓鼓的不岔,但是,卻順從的不在繼續剛才的話語。
田七的態度,卻是讓田白豁然驚醒。
她終究不是她啊!
田白在心底嘆息一聲,眼睛恢復了清明。
“我給你們帶的果脯,可還合口?”
“自是合口的,我等的這個身份,還有什么挑剔的呢?”
田七臉上笑容依舊,甚至酒窩都還在,只是,這一份笑容,卻讓田白的心在滴血。
“合口就好,待下次外出,還給你們再帶零食。”
田白有些意興闌珊。
他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
當年報考的時候,她考入了985,而他因為是英語白癡,只能上了野雞大學,然后因為家學的緣故,學了一個摸死人骨頭的技能…
等到踏上社會之后,才知道…
呵呵,他的家學,在社會上狗屎都不是…
他爬模滾打幾年,依舊是一個撿骨頭的,什么職稱,什么級別,哪有他的份…
嘴皮子不好,不會拍了馬屁,種子不好,不曾有了家世的幫助,反倒是還有著祖先的污點…
沒有政治背景的他,一輩子也就是一個摸骨頭的份了!
她畢業了的時候,他已經摸了兩年尸骨了。
她找他,聲言兩人都不小了,希望安定下來…
常年天南海北到處跑,一年四季不著家,關鍵是,還沒有錢的他,能給了她什么啊!
他沉默…
她哭泣…
漸漸地,他們不再聯系…
摸骨十幾年后,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寄予在了那腥臭的棺材上。
什么職稱、什么金錢,都與他無關。
他不愿結婚,只想就這樣在回憶中渡過了余生。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偶然間得到了她的消息。
她等了他幾年時間,等不到后,只得嫁給了一個退伍的兵哥哥,是一個軍士長…
甚至,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她女兒三歲的生日…
就在那個夜晚,他買了一箱二鍋頭,干了五瓶多之后,只有一斤半酒量的他,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田七不語。
田九見到氣氛有點沉悶,悄悄扯了扯田七的衣袖。
她卻是一臉嗔怪的對著田白道:
“好小子,身上藏得什么東西,你看,給我手掌都打紅了!”
田九翻開手掌給田白看。
果然這丫頭的手掌,掌心紅彤彤的。
田白聳聳肩,解開自己的大帶,將褒衣脫下,露出里面的輕薄銅甲。
“路途兇險,豹給我穿上了這個…”
兩人臉色一變…
誰說田家嫡子就容易了…
田白卻是又穿好了衣服:“好在有驚無險,不過回來的急,倒是沒有來得及脫下…”
聽著他的話語,田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痛惜…
田九連忙扳過田白,仔細檢查了一番,才是長噓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曾少了零件…”
田九這丫頭的話語,配上她那眼神,只讓田白一陣退縮…
搞什么鬼,田白很想證明給她看,自己哪里都沒少…
翌日。
田豹一大早就跑來喊田白起床。
“白,快起來!”
田豹不顧田白只是穿了單衣,一把將他的錦被掀開。
“快快起來,高家那雜種今日出城打獵,你我速去弄他!”
田白揉了揉眼睛,擦去了眼屎。
侍女們急忙端來了洗漱用品…
田豹轉身,卻在這一瞬間低語道:
“好你個小白,長大了啊…”
田白不好意思的撅著屁股,使勁夾緊了腿…
昨晚又夢到她了…
上火!
高家子聽說田氏子回來了,心中憋火的厲害。
索性此時已經是深秋,天氣不再那么炎熱,是以,他便召集了一些氓隸,帶著他們外出打獵去!
該死的!
田氏子當真是命大,自己派出了手上最精銳的一隊刺客,都沒有干掉他們!
高虎站在戰車上,滿臉的陰沉。
他的身邊,放著一壺投矛。
該死的田氏子!
高虎瞇著眼。
自己的箭術很好,往年每一次打獵,都能獵取到不菲的貨物。
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田氏子害的今后再也沒法使用弓箭了!
高氏嫡子外出打獵,前后簇擁的侍從,足足幾百人!
單單是戰車,便有十幾輛。
戰車后方的健卒,更是牽著十幾條大黃狗。
公室在城外是有著好幾塊狩獵場的。
每到了秋冬季節,君候都會召集所有的姜姓子弟,在狩獵場內以狩獵來練兵。
這是所有國家訓練公族子弟的慣例,就連那些卿士,也都是要進行的呢!
此時,雖然還沒有到了大狩獵的季節,但是,零星的狩獵已經開始了。
當然,今年因為太子不在了,君候又病重,怕是整個姜姓子弟一起參加的狩獵活動,不會再有了呢!
高虎剛剛出城,才朝著公室狩獵場轉去,就見到迎面來了另外一支車隊!
卻見那一伍人員,單單是戰車都有三十多乘,至于跟隨的步卒,更是有著七八百人之多!
“該死!”
高虎眼睛瞇了起來。
該死的,對面那戰車上面的旗幟,竟然是一個斗大的“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