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乙摘了一片鋸齒莧的葉子。
用食指跟中指捏著，倏。
在巖石下面的那個人的鹿皮水袋上割了一下。只是把鹿皮水袋淺淺地切了一下子，并沒有切破。
以唐小乙的功力，把鹿皮水袋割破，毫無壓力。
甚至，直接用鋸齒莧的葉子，把那個人的咽喉割破，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但是，鹿皮水袋無緣無故破了，會引起敵人的警覺；而，在巖石下躺的好好的一個人，忽然被哪地方飛過來的樹葉子割破喉嚨。他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來敵人了。
然后就會示警。
兩個正四品的人就會沖過來，在主峰那邊放哨的人也會過來。
然后就得硬碰硬。
唐小乙當然不介意硬碰硬，但是，能各個擊破想必也是好的。
再者說，到目前為止，他的身份還是一個臥底。
能不暴露身份，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止戈院對他動手，他當然不會再為止戈院效死力。
但，反出止戈院之前，他首先得搞明白：來搞自己的這一幫人，到底是個人行為，還是止戈院的官方行為。
如果，這一次行動只是個人行為，那他的臥底任務還得繼續下去。
而，如果是官方行為，
以唐小乙的性子，少不得就要以一人之力對抗龐大的國家機器。問一問那幫高高在上的人，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但，最重要的，還是先把眼前的困局解決掉。
一邊要隱藏身份，一邊還要殺掉這十幾個高手，需要一點殺人的藝術。
而唐小乙用鋸齒莧在那個鹿皮水袋上的一切，就充分展示了這門藝術。
鋸齒莧的力量再弱一點，便只能在鹿皮上留下一個白印子，一點效果都沒有；
而鋸齒莧的力量再強一點，就會把水袋切爆，一切就露餡了。
那個大漢，揉著腰翻過身來，身子就壓在了水袋上。
水袋漏了。
剛開始，大漢還不知道把水袋壓漏了。只覺得身下涼，還以為是濕氣把衣服洇透了。等用手一摸，才發覺不對勁。他連忙把水袋抓起來，看了看爆開的鹿皮，對著嘴喝了兩口，然后對著空水袋子苦惱。
大漢雖然警覺，但畢竟這水袋子是自己壓破的，也沒有往敵人身上想。
唐小乙又換了個方向。
對準草叢里吃炒米的那個人。
他從地上摳起兩塊小石子，把上面的泥搓掉，免得泥沾在水袋上，引起懷疑。
他把兩個石子射出去。
第一個石頭打在鹿皮水袋的布塞子上，把塞子帶飛。另一個石頭，則輕輕地敲在水袋上，把水袋子打倒。
水便汩汩地流了出來。
然后，天亮了。
那個人把炒米當零食，吃了一肚子。吃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吃完了，才覺得喉嚨里干得難受。
那個人伸手去摸水袋，卻抓了一手泥。
看見倒在地上的水袋，他嚇了一跳。
第一反應是有敵人來了。
不過，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水袋，倒也沒發現異常。
而，喉嚨更干了。
他朝石頭下面的人打手勢：你有水不，借我喝一點。
石頭下面的人舔了一口炒米，拎起空了的水袋給他看了看。
兩個人都沒水喝，吃的又是最需要水的炒米，其中感覺，可真是要了命了。
一個人要是不想著喝水的事情，渴上一兩天倒也沒什么大問題。
可，這兩個人，一邊想著自己的水袋，一邊想著滿肚子的炒米，就忍不住了。
終于，草里的人沖石頭下面的人打手勢：知道哪里有水嗎？
那人回：“旁邊那個小路，往山下走，不遠的地方，有個泉，是活水，應該沒有問題。”
他們兩個用手勢來對話，表達的意思又是如此復雜，也真難為他們了。
不過，既然知道了泉水的消息，他們兩個更是心癢難耐。
堅持了一會兒之后。
草里的人終于忍不住，打了手勢，把三個人的水袋都拿過來，貓著腰向泉水而去。
那個人很快便回來，把三個水袋都分了，全程沒有說一句話，想表達什么意思，也都是用手勢比劃。
三個人吃了早飯，都“咚咚咚”灌了半袋子水，各自在藏身之處呆著，不再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已大亮。
草里的人最先喝的水。
毒性最先發作。
最開始，他覺得手指有些發麻，他還以為一個姿勢呆久了，想換一個姿勢，卻發現動彈不了。
他驚了。
這是中招了。
連忙張嘴要喊，卻喊不出來。
直到徹底失去意識，他都沒能給其他人示警。
唐小乙在水里下的毒，名字叫一念成石。
這毒發作很慢，中此毒的人，會從舌頭開始麻醉，然后向四肢、向內臟延伸，直到把全身都麻醉。發作的過程中，如果想要說話，便會發覺中毒。但若是一直不說話，一直到四肢麻醉的時候才能發現。而，到那時候，人就不能動了。
然后，一直到死的時候，連動都不會動一下。
只能有一個念頭：“我中毒了。”
然后就會變成石頭。
所以，其名字便是“一念成石”。
唐小乙親眼見三個人都喝了水，便不在這里傻等，而是回上面的屋子。
有兩個正四品的人埋伏在董一一屋里。
是這一幫人之中，最難啃的硬骨頭。
唐小乙得趕快回去，趁他們發現滿山的尸體之前做出布置。
他先是回到柴房，把梁上的武皇槍取出來。
然后，來到董一一門外，貼著墻壁，找一個屋里人看不見的地方，擺起了姿勢。
真龍探溪。
唐小乙分析過自己的武功：
他的丹田一直也沒凝成。而正四品內力的標志，便是凝成丹田。所以，單單從內力上來講，他最多只是從四品。以從四品的內力，僅憑招式，以及對武功的理解，想把武功提到從三品，好像有點難。
而董一一是正四品。他比董一一強。
所以，他的武功應該就是正四品從三品之間。
因此，正面對上兩個正四品，他不一定能打得過。
唯一的辦法，是開局便戳死一個。
真龍探溪便是達成“開局戳死一個”的方法。
在對方開門之前，他可以一直蓄勢。而真龍探溪蓄勢的時間越長，威力越大。蓄勢超過半刻鐘，正四品的人，絕對能一槍戳死。
他就在門外，靜靜地等。
很久。
忽然，腦后生風，有人朝他偷襲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