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華一個箭步上前。
第一步很大很用力,仿佛要把地磚震碎;第二步就小了很多,輕輕邁了過去;第三步,基本上就稱得上是端莊的小碎步了。
唐小乙站在裁縫案子邊。
他以為自己的表演沒有問題。
可是,白霜華狠狠地瞪了唐小乙一眼,指了指唐小乙的雙腳。
唐小乙的雙腳,站成了“八”字形。
唐小乙看了看白霜華的姿勢,連忙把自己的雙腳并在一起。
覺得夾得慌,又扯了扯絲質褲子。
白霜華拉開了門,一個人探頭進來,往屋里掃視了一圈,又退回去。
吳世雄走了進來,身后跟著邸中土。
白霜華張嘴說話,拼命把聲音往溫柔了靠:“公子,您一個人就行。萬一不合身,我們還得改一改。我們兩個可是靠這東西吃飯呢,被旁人看見了,畢竟也不太好。”
吳世雄也沒有懷疑,讓邸中土出去。
還貼心地伸手把門關上。
他跟著白霜華來到裁縫案子邊,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跟他一模一樣的臉,長在唐小乙身上。
唐小乙被人捏骨,易容成吳世雄的樣子,這幾天正是最相像的時候。
唐小乙看了看銅鏡,又看了看吳世雄。
對那個捏骨的老嬤嬤更加欽佩了幾分。
吳世雄驚呆了。
他不會武功,所以常年把邸中土帶在身邊。邸中土專擅防御,是最合適的保鏢。不論是遇到任何敵人,總能抵擋一會兒,撐到大批的三江館眾到來。
可這一次,邸中土不在身邊。
吳世雄扭頭看看白霜華,又看看唐小乙,刷地把扇子打開:
“投降。”
倒是個可愛的光棍人物。
唐小乙的拳頭都已經伸出來了。
但凡吳世雄用眼神表達一下抗議,唐小乙便準備在他臉上來一下子。
可,現在,吳世雄光棍地表示要認輸。
唐小乙反而下不去手。
收拾一個躺好任操的人,好像有點違反唐小乙的為人底線。
唐小乙想了想說:“不對,你在肚子里罵我了。”
吳世雄剛準備說話,唐小乙已經一拳打在了吳世雄的鼻子上。
吳世雄腦袋向后仰,手捂向鼻子,想喊。
但是,他終究忍住沒喊。
這時候把人喊過來,對他來說,并沒有好處。而且,唐小乙的武功很高,有無數種方法讓他喊不出聲來。
他要是喊了,反而給唐小乙揍他的借口。
吳世雄最終也沒把手捂在鼻子上。
反而任由鼻血流出,糊在嘴上,又淌了一胸脯。他的鼻子也歪了。不過這么一來,他的長相便跟唐小乙不再一樣。
唐小乙看了看吳世雄歪歪的鼻子,心里滿意了很多。
吳世雄把掛在嘴角的鼻血吹開,朝唐小乙說:“我沒有在肚子里罵你。”
唐小乙說:“你看,你又在肚子里罵我。”
又是一拳。
這一拳打在吳世雄的眼角上。
把吳世雄的眉骨都打崩開了,鮮血涌出,貼著他的眼皮流下,順著顴骨往下淌。
吳世雄嘆了一口氣說:
“是的,我在肚子里罵你了。”
唐小乙說:“你看,承認了不就好了么。”
伸手還要再打,想了一想,最終還是把手放下。
唐小乙又問:“你罵我什么了?”
吳世雄說:“我忘了。若是您知道我怎么罵的你,你再罵回來就是了。我就聽著,絕不還嘴。”
唐小乙當然不會罵回去。
吳世雄也說了,“他怎么罵的,唐小乙罵回去”。
這樣一來,唐小乙不論是罵什么,都會連帶著把自己給罵了。
唐小乙又想再伸手。
白霜華把吳世雄拎走說:“算了吧,外面的人該等急了。”
唐小乙悻悻地收了手,一掌把吳世雄敲暈,也扔到了屏風后面。
然后,在白霜華的幫助下,他開始往自己身上穿吉服。
這東西穿起來很繁瑣。
里三層,外三層;有一些小裝飾,得用好幾個步驟才能戴上,錯了一點,便搞得不倫不類。
兩個人研究了半天,總算才把一堆零碎掛在身上。
忽然,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這樣穿不太對。”
是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女子夾腿捂胸,從屏風后面走到了裁縫臺旁邊。
點穴畢竟有時效限制,這個女的剛剛能活動。
不過,白霜華和唐小乙都懶得理她。如果她敢亂喊,不論是唐小乙,還是白霜華,都有辦法制止她。
唐小乙看了她一眼。
女紅著臉低下腦袋說:“我叫小苗,你叫我小苗就行。”
小苗鼓起勇氣,走上跟前,溫柔地把掛在唐小乙身上的零碎又取了下來。
她把吉服最內層揭開,露出了唐小乙扎著肋骨固定帶的胸膛。
小苗把手從唐小乙胸上環了過去。
她的臉無奈貼在了唐小乙胸上,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幸福地一笑。
畢竟,還得是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
小苗一出手,繁瑣的穿衣過程就變得簡單起來,衣服和裝飾都到了它們該在的地方,把唐小乙裝飾成一個叮了咣當的圣誕樹。
小苗做完這些,又退到屏風后,脖子一伸,示意唐小乙再把她打暈。
白霜華一笑,準備出手。
唐小乙連忙攔住白霜華,自己出手,輕輕在小苗膻中穴上拂了拂,一股內力便鉆進了小苗體內,溫柔地一摧。
小苗沉沉睡去。
她和唐小乙,畢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的交集,可能只有短短的這半個時辰。
對于小苗,這件事可以稱得上是一段傳奇經歷。
夜半,夢回今日,則只有甜蜜。
唐小乙回到門前,準備開門。
白霜華忽然攔住唐小乙,看了看說:“還是有些差別。”
說著,轉身扯了一塊紅紗,蓋在了唐小乙腦袋上。
男人帶上了紅蓋頭。
白霜華沒忍住,噗嗤一笑,拉開了門。
邸中土在門外,看見一個帶著紅蓋頭的人出了屋,也是一愣。好在,透過紅紗,邸中土還能勉強認出,里面的那張臉是吳世雄的。
他問:“怎么還有個蓋頭,倒是第一次看見。”
唐小乙不敢說話。
白霜華不客氣地回:“這就是我們崤山的規矩。比武招親,你也是第一次看見吧。”
邸中土想了想。
倒也是,畢竟崤山承繼的,是沈王朝的規矩。而他見過的,主要是衛王朝的規矩。
沈王朝的規矩是中原的,衛王朝的規矩是夾河草原的。
兩邊規矩有些差別,倒也說得過去。
于是,邸中土便引著唐小乙走向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