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向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平時話不多,找到感覺秒變話癆。
孫和鼎就是一個木訥的人,平時惜字如金,顯得高冷無比。
但是,一旦遇到自己喜歡的話題,他就像是變了性格一樣,變得健談起來。攔著朱慈烺滔滔不絕地研究著火銃改造的細節。
轉眼,雙方就談了半個時辰,孫和鼎還是口若懸河、沒完沒了。
朱慈烺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心道:“我是求賢若渴,但是打了一天的仗,總該休息一下啊!這家伙,說話怎么就不知道節制呢!”
“今天把話都說完了,明天咱還聊啥?”
“再說,我就從后世的記憶中截取這么一段,要是再細說,就得穿幫啊!”
朱慈烺正在叫苦,突然聽見院外一陣的吵嚷聲。
“讓我們進去!”
“王將軍施粥,憑什么只讓城隍廟的人吃,我們就不行呢?”
朱慈烺放眼望去,城隍廟外已經站滿了流民,由于現在是晚上,沒辦法估計人數,但是黑壓壓的一片,看起來至少有上千人。
怎么回事?
天津衛本就有不少的流民。再加上由于這些天連續打仗,更加動蕩不安,一些準備南下的匠人,小戶人家,被困在了天津衛,沒有收入來源,身上的銀子花完了,也變成了流民。
聽說有人在城隍廟施粥,所有人都趕緊向城隍廟集中,不一會就來了上千人。
怎么辦?
朱慈烺剛一進城,有很多事要做。他要整編勇衛軍,通過這幾天的實戰,他發現再次擴編后,勇衛軍的戰力直線下降。
他手中還有幾個營的降兵!
必須要進行整訓!
此外他還要吸收人才,招攬工匠,為南下做準備。
要干的事情太多,十個手指頭都未必能數過來。
但是,看到這么多的流民,朱慈烺還是于心不忍。
他不是流寇,而是大明的太子。這些都是他的子民啊!若是大明不亡,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在過著安逸的生活。
朱慈烺的目的不是當軍閥頭子,而是定鼎天下。而要拿下天下,不僅靠兵鋒之利,更要順應民心向背。
民心就是最大的政zhi嘛!
他在天津衛給流民施粥,善待天津衛百姓,對士商并未巧取豪奪。
日后清軍在北京周圍不斷地圈地,留發不留頭,不斷地開殺戮。
這樣,勇衛軍和清軍之間的鮮明反差,一定讓百姓們記憶猶新。
到時,自己振臂一呼,百姓簞食壺漿迎接王師的場景就會出現。
想到這,朱慈烺又暗自感謝起閆若曦來。是她提前動手,抄了天津衛幾個大貪官的家,讓自己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否則,抄婁光先的家還說得過去,但是抄金斌和原毓宗以及其他貪官的家怎么說?
至少在觀感和闖軍難以區分!
“閆若曦真是本宮的金手指!唯一不好的,就是經常跺自己的腳…”
因此,盡管軍中的糧食也很緊張,但是朱慈烺依然大手一揮,決定連夜進行施粥,救濟天津衛中的流民!
想到這,朱慈烺走到城隍廟外,對著蜂擁而來的流民說道:“鄉親們,我們是勇衛軍,專門殺韃子,剿滅流寇,殺貪官,保護鄉親們平安的!”
“我們勇衛軍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大家餓肚子!”
“今天以后,我就在天津衛設粥廠,不讓大家餓著!”
朱慈烺這番話,立即讓流民沸騰起來。他們聽說有人在城隍廟施粥,大多想的是,能混上一碗飯,保證今天不挨餓就算不錯了!
沒想到,勇衛軍承諾以后天天施粥,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對朱慈烺是千恩萬謝!
現在,勇衛軍具有極強的動員力,時間不長,城隍廟外立即支起了10多個大粥鍋。
兵士指揮著所有的流民全部都排隊,等待分粥,對于插隊,或者是搶別人粥的人,他們拿起大棍子,就是一頓亂棍伺候。
不一會,城隍廟外的秩序開始好起來。朱慈烺根據后世的記憶,知道救災的過程,也是彰顯自己形象的最佳窗口。
因此他規定,施粥絕不能將就,必須要確保每一碗粥,能插進一根筷子不倒,才算合格。
粥什么時候插筷子不倒呢?只有快變成飯時才能做到!這是甄嬛老公的賑災標準,盡管他其實并未真正做到。朱慈烺覺得將它做成!
在小昭仁和孫思妍的幫助下,粥廠快速運行起來。
見勇衛軍施粥是玩真的,所有的流民再次對朱慈烺都是感恩戴德。
“謝謝將軍!”
“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在這些人之中,孫和鼎是最特別的一個,他既佩服朱慈烺的學識,也對他的仁善之心頗為服氣。
但是,孫和鼎對他“闖賊”的身份卻大為介意。畢竟經過多年的教育,就此從賊,他心有不甘。
孫和鼎暗道:“若是這個王之明不是一個賊,我投他又如何呢!可惜…”
此時已經是深夜,朱慈烺這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急忙回到天津衛總兵府。
朱慈烺知道,今晚上的救濟,只是開始。自己的粥廠一旦開設,明天會有更多人涌進來。
說不定,天津衛外的流民也會聞風而動,趕過來混口吃的。
可能,尚且能吃得起飯的百姓,也會裝作流民來混飯吃。畢竟有便宜就賺是小市民的通病嘛!
所以明天的壓力更大。可是,糧食在哪呢?他從灤州帶來的軍糧,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天津水師倒是有一批漕運的糧食,但那是他南下的資本啊!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動!
怎么辦呢?愁啊!
朱慈烺要在天津衛停留一段時日,因此也并未著急帶走孫和鼎,強扭的瓜不甜!
況且,孫思妍和小昭仁現在黏在一起,還怕孫和鼎跑了么?
回到總兵府后,朱慈烺想起自己剛吃了半頓的飯,以及閆若曦第一次上戰場心理上有很大的不適,趕緊來到后院,陪她吃完這頓飯的后半場。
朱慈烺尋思,閆若曦這次精神肯定受傷很大,說不定晚上會怕。漫漫長夜,一個人獨自熬過,怎么辦呢?
得給她一點驚喜!
不如…我勉為其難留下來陪她過夜吧!嗯…又不是沒陪過,在闖營時我們可是天天睡在一個大炕上…
朱慈烺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了,兩個人秉燭夜談的場景,夜到深處,閆若曦越來越害怕,依偎在朱慈烺的肩頭,熟睡過去…。
等他來到后院時,發現閆若曦根本就不在自己房間,朱慈烺心道:“若曦干什么去了?不會有事吧!”
這時,他突然聽到后院書房居然有一陣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傳來,若曦的聲音就摻雜在其中。
原來是又在帶著匠人研究,朱慈烺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朱慈烺正準備進入書房,突然屋內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
透過窗欞,朱慈烺看見一個人不斷地大喊大叫,伴隨著吼叫,他不斷反復地做起,躺下,再做起…
他疑惑地看向書房,心道:“這是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