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準備好之后,簡單的吃了一點肉粥,林若愚便在陳鳶和郭筱婷陪同下出發了。
雖然林若愚勸過她們,不需要陪同,讓她們補個回籠覺,但奈何她們兩個一定要親眼看著林若愚進入貢院。
林若愚仰天而望,見這時還是滿天星斗,真是個晴朗得再不能晴朗的夜,整個天穹淡墨青色,隱隱透著白。
這屆會試的參加人數大約是五千五百人左右,錄取人數為三百人。
會試通過后,進士之名一般已是十拿九穩,但卻還要以名次列隊,到那皇宮中的宣政殿內,接受皇帝的親自考核,最終由皇帝親自確定名次,由此成為天子門生。
林若愚早在三天前就領到了考牌,這是禮部根據報名人員制發的,考牌上有你的個人信息,就跟現代的準考證差不多。
這一天堪稱是京城中最為熱鬧的日子之一,五千多名名考生,皆是各州各府的著名才子,紛紛聚集于此,再加上這些考生的書童仆從,以及前來看熱鬧的路人,密密麻麻,喧嘩聲陣陣,擁擠一片。
林若愚并不想與人擁擠在一團,所以只在幾名護衛的擁護下,默默等待著。同時又轉頭四顧,想要找到幾個相熟之人,然而眼前人群密集,卻是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
凝神望去,一道道氣運沖天而起,光華燦爛,紅黃之氣彌漫一片,和海潮一樣流淌,更有十道左右青氣挺立而出,交相輝映,大概只有朝堂之上才有與之比擬的氣象。
林若愚一眼望去人群中不少頭發花白的半百舉子,根據大乾這一百年所錄取的進士來看,一般而言,錄取進士里面,第一次赴會試的舉人最多,大約在三成五這樣,而第二次降至二成,第三次降至一成五,其余第四次至第十幾次了占了兩成五。
五千五百名舉子中,有大半都考過兩三屆,年紀已達到了臨界點,等待他們的是不得不加入府縣,以八品開始進入官場,十幾年青春、幾十年生命就此一耗而過。
這時人群的另一頭突然騷動起來,陣陣喧嘩響起。
“周奕勛公子來了。”
“那位就是周奕勛公子!!”
“原來他就是周奕勛公子,麒麟才子,哎,有他在,這屆會試頭名會元的歸宿,已是早早確定了。”
“胡說,在我看來詩仙林若愚獲得頭名會元才是名至實歸。”
“我也認為是詩仙。”
“這么說來,本屆會元以這兩人的可能性最大,他們一個應天解元,一個是順天解元,那么本朝不就很有可能出現第一個三元及第的人。”
“嘶!還真是如此,他們都只有十七歲,甚至可能是歷朝歷代最年輕的三元及第的人!”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
…此刻,隨著周奕勛的出現,一時間,議論聲無數,紛紛入耳。
與一向低調行事,幾乎足不出戶的林若愚不同,周奕勛長袖善舞,精于交際之術,在京城之中,認識他的人可謂無數,不像林若愚,雖然名氣尚在周奕勛之上,但此刻站在這里,卻無人識得。
林若愚等人皆是轉頭向著騷動響起的方向看去,卻見周奕勛正在幾名精壯漢子的護衛下,如他們一般靜靜的站在人群之外,與之前和林若愚相處時那般親切隨意不同,此刻的周奕勛,更顯俊逸,隱隱間還帶著幾分風流自賞的孤傲冷漠,雖是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卻無人敢于靠近。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周奕勛吧!”林若愚暗道。
郭筱婷輕哼一聲,說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官人,你一定要加油!”
林若愚笑而不語,數不清的舉子,聚于這魚躍龍門之處,他自然也有一份爭勝的心,天下英雄,誰能文中奪魁,只看這會試了。
周奕勛拿捏的時間很準,他來到貢院外沒多久,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會試正式開始。
當貢院大門打開之后,數千名考生紛紛排隊進入,在接受了一眾衙役的搜身之后,陸續進入貢院內的考區之中。
林若愚與陳鳶和郭筱婷告別之后,也走了進去。
因為林若愚和周奕勛皆是站在人群之外,所以待他們排入隊中之時,皆已是到了隊尾,看到對方之后,相互微笑點頭示意,卻也并未多言,只是靜靜的等待著隊伍的推進。被衙役搜身之后,林若愚進入到了考場之中,找到了他的位置。
林若愚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京城貢院的布置和江南考院差不多,也是一張大板用來當座椅和床鋪,一張大板用來當做桌案答題。
會試,取策論、詞賦、經義,最重要的自然是策論,其次是詞賦,鄉試中最重要的經義反而排到了最后,畢竟經義對于考過舉人的人來說,經義部分只要不是發揮失常,基本上都能過關。
林若愚將自己所攜帶的文房四寶擺在大板之上,盤坐于內,靜靜的等待著預試的開始。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后,考卷陸續發到考生手中,林若愚也并沒急得作答,而是先行前后翻看一遍后,接著卻是突然微微一笑。
“啊!完了,這是什么題?!”
“為何今科出如此之刁鉆難題?”一陣陣竊竊私語聲從旁邊的考舍傳來。
今年的科舉的題目,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許很難,但對于他來說,確實已經做過了幾遍的題目,心中早有腹稿,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何太平會知道春闈的考題,要知道春闈的考題,也只有在考試前的幾天才確定下來,而太平卻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提醒他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因為她常在皇帝身邊,皇帝不經意的透露著吧。
林若愚也沒有想公平不公平,這個世上從未有過絕對的公平,他也不相信在數千考生中,只有他知道考題范圍,所以也并沒有因此而產生怎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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