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晴。
大江上白帆點點,連著一條閃閃玉帶,自西北蜿蜒而東。
沿江兩岸官道,車馬往來絡繹不絕,林若愚乘著馬車,一路上悠哉悠哉而過,只是遇到些關卡,卻并無麻煩。
掀開馬車門簾只是一眼,林若愚便被這巍峨金陵城給震撼了。
巍峨,恢弘,雄壯......
“這就是金陵城啊,真是雄偉啊!”賀云在一旁驚嘆道。
金陵城是南方的中心,也是當年大乾太祖登基之地,本應是大乾的京都。
只不過當時輔助大乾太祖的玉清道人極力勸誡大乾太祖遷都,說:“金陵瀕臨長江,東有“龍盤”紫金山,西有“虎踞”清涼山,北有玄武湖,南有朱雀雨花臺,四象合一,山水環抱,風水極佳,足以孕育一條真龍,本應是帝王之都,但可惜當年周太祖統一天下之后,便有方術言,這金陵王氣太烈,幾百年后必有王者出,后來周太祖擔心幾百年后誕生的王者會取代大周得天下,故而采取方士之言,破壞了此地的風水,開了這十里秦淮河,泄了王氣,在此建都,國運必不長久。”
所以后來才有了大乾太祖力排眾議,遷都洛陽,因為這事當時不少文臣都罵玉清道人是妖道。
但金陵也沒有衰敗,大乾太祖橫掃寰宇之后,有感金陵是龍興之地,其地處咽喉為八方樞紐,底蘊又足夠深厚,所以便將金陵作為陪都。
因而這里也是大乾的政治與經濟中心。
這時車隊來到南面的大門,臨朱雀橋,秦淮河在前方緩緩流去。
抵達了城門口,就望見了長長進城隊伍,這時一直在城門口守住的大約五十多歲的老者,看到林若愚,又看了看手中的畫卷,突然眼前一亮,就迎了上去,行了一禮,道:“姑爺,小的是郭府的下人,奉老爺之命,在此等候,住處老爺已經安排好了,請隨小人來。”
林若愚看的郭和一眼,郭和了然的點了點頭,上去與這人交流了一番,最后給了林若愚一個確定的眼神,林若愚這才放心下來。
進入城內之后,抬頭看著金陵城中的繁華、人來人往,即使是有著后世的林若愚,眼中也是不由的閃過震驚之色。旁邊賀云、郭和更不用提,面對眼前的景象,早已是目瞪口呆。
只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金陵城,無處不給人一種繁華且又大氣的感覺,街道寬廣,諸般屋舍整齊密集,一眼望去,街邊商鋪,接連不斷,人聲鼎沸,喧嘩陣陣,更添熱鬧繁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游人無數。
這繁華景象讓眾人無不驚嘆。
一路行走,來到了鳳鳴街郭家宅院門前。
這宅院自然比不上在江州府的宅院,面積只有郭府的五分之一,里面卻相當精致。
穿過后院圓拱門,入眼的就是一片花園,其間有多條廊道、小徑。院內各種花草、綠竹翠意盎然。池塘荷花,亭臺水榭,假山奇石,水靜而魚鳴,木落而峰出,設計的十分巧妙。
穿過花園就是后宅,這里有兩棟連體的木質樓房,日常起居的臥房寢室,女眷住宅都在這里,林若愚估計,這里養上十來個人都沒問題。
再往前走就是正廳,建造的很是寬敞奢華,就連原本的桌椅擺設都有,林若愚發現,這些桌椅所用的木材,竟然都是檀木,奢華。
穿過前廳院子,就是門房,出了大門,林若愚回頭卻發現,這里的大門并不顯眼,和民居區別不大,只是院墻更高大厚實一些。
只是稍微一想,他便明白郭老爺的用意,金陵畢竟不比別的地方,這里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他一介商人,哪怕有再多的錢又怎樣?自然要低調一點。
約莫過去十來分鐘,給他們帶路的老者,又帶了些人到他面前。
一共有二男六女,老者上前說道:“這些都是平時打理這的下人們,兩個男的負責門子、里外跑腿。四個仆婦,一個廚娘,四個負責漿洗和庭院灑掃。”
然后他又指著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說道:“她叫小梅,是專門伺候您的貼身丫鬟。”
林若愚抬眼看了看,這個丫鬟長相還行,雖不說是絕色,但也絕對算得上小美人一枚。
“而老朽單名一個福字,所以大家都叫我福伯,是這里的管家,老爺說了,這里的一切都聽從您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您盡管吩咐。”
林若愚點了點頭,道:“一切照舊就行了,反正我也住不了多長時間。”
萬家燈火點點,輝映著天際繁星。
林若愚站在木樓之上,凝神地望著金陵城,只見城內千坊萬家,大氣規整的棋盤格局,氣運一片金黃,以南北中軸為線,靜靜往城中心聚著淡青氣色!
“不想只是金陵城便有如此氣象,不知京都又當如何?”林若愚感嘆道。
第二日一早。
林若愚便趕去了江南貢院。
今年鄉試的時間是八月九號,離開考還有八天的時間。
大乾的鄉試,一般在各省的省府舉辦,除此之外,還有京都與金陵,其中京都與金陵的含金量最大,習慣上稱金陵的鄉試為南闈,京都的鄉試為北闈,南北闈的主考皆用翰林。
各省錄取名額都有定數,八十人,而京都和金陵是一百五十人,雖然名額比各省名額多,但南北闈的壓力卻一點都不小,因為各地所舉薦的貢生,也都是在這兩個地方參加鄉試的,也許這些貢生的能力,比不上那些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秀才,但畢竟人數多了,總有一些學識比較好的貢生,每屆參加南闈的人數不少于五千人,而各省最多不過三千人,其中的比例是多少?自然也就能算出來了。
鄉試不同于院試,這次考試要靠三天三夜,中間不得出考院,甚至就連上茅廁都有專人跟著,吃喝拉撒都在考院內。
睡覺的地方,只能是那個小考間不能出來。不管你是官宦子弟還是寒門士子,都是如此沒有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