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各懷心事的蘇秦和佩婭皆是輾轉反側。
一個在想明天是否出發去尋找符文,另一個則是有著更加大膽的設想。
佩婭現在滿心都是孤身前往恕瑞瑪,去尋找傳說中的飛升遺跡。
“如果真的找到了飛升遺跡,獲得了神力傳承,從此成為強大到足以匹敵半神的存在,那時整個帝國都會在我的腳下蟄伏顫抖,重獲自由根本就是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我不僅可以輕松找到父親的下落,更是能讓姐姐從軍隊之中解脫,屆時連年征戰帶來的民不聊生想必也會迎來永恒的休止。”
佩婭如是想著,心中越發激動,當然,在她的潛意識深處不是沒想過要讓蘇秦陪她共同前往,但這畢竟牽扯到蘇秦的個人意愿。
以這位女刺客的灑脫與驕傲,是斷然不會強人所難或者卑微懇求的。
過去在蒼白內閣,她的隱忍是為了今日的反抗斗爭做鋪墊,但她面對蘇秦時只會是以平等的姿態,而非因為前不久的那件事就去做個委曲求全的小女人。
“嘩啦嘩啦!”沉重的腳步聲劃破黑夜,尚未睡著的蘇秦和佩婭都是在第一時間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陣陣盔甲鐵蹄的摩擦之音。
“如此深夜怎么會有大批軍隊前來驛館?難不成是襲擊內閣的事情敗露了?”
佩婭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一個骨碌翻身坐起。
與她一同動作的還有蘇秦,二人都是摸黑往門口走去,好在蘇秦有一雙夜眼看得清楚,要不然定是要和佩婭撞個滿懷。
輕輕把門推開一道微小的縫隙,蘇秦眼見遠處火把通明,一大隊騎兵軍團徑直朝著驛站急急而來。
為首之人彪悍魁梧,赫然是有著諾克薩斯之手稱謂的德萊厄斯。
“來者不善,咱們先撤走,看看他們到底耍的什么路子!”蘇秦連忙回屋叫醒金克斯和銳雯,至于冰龍斯卡薩,則是用背包裝起來后讓金克斯掛在了肩頭。
“還能不能讓龍好好睡一覺了?你們這幫人類哪里來的那么多恩恩怨怨?”斯卡薩用龍爪搓著長長的嘴巴抱怨道。
這一聲抱怨不要緊,殊料正惹惱了被吵醒后憋了一肚子火的暴走蘿莉。
“啪!”金克斯給它那冰龍角一巴掌道:“讓你逃命又不是讓你跳火坑,渣渣龍居然還敢嘰嘰歪歪!”
“還是先別鬧了,咱們順著窗外跳出去,找到一處高地先行躲藏片刻,看看德萊厄斯目的何在,咱們也好決定是打是退,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蘇秦解釋完以后,領著眾人開窗從二樓跳出,順著驛站后身的小路深入到條條山道與胡同里。
等到德萊厄斯率領的鐵騎將驛站團團圍住時,一名小卒搓著朦朧睡眼出外查看情況,登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
“不知德萊厄斯大將軍前來,小的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那小卒深知今日恐怕會有大事發生,索性先行承認起錯誤來。
德萊厄斯不屑地冷笑一聲:“好了,今日之事與你無關,我且問你,有一個銀色長發的少年還有一個黑色長發的美麗女子,可是住在驛站之內?”
小卒思索片刻,猛地拍了下腦袋殷切答道:“有的,有的!同行的還有一個赤色頭發的女孩兒和一個同樣銀發的士兵模樣打扮的少女,他們就住在二樓最里側的雅間里!
小的可不是巴結他們啊,實在是因為他們拿著皇帝陛下賜予的特使令箭,小的人微言輕…”
“滾!”一個副將打扮之人大聲呵斥,將那小卒趕走后,德萊厄斯領著十余人翻身下馬,竟是親自前往搜查。
與那小卒想象中的大肆破壞不同,德萊厄斯和他的手下雖說搜查得即為細致,卻并未作出惡意的損毀行徑。
當處處搜遍卻沒有抓到蘇秦等人行蹤時,這位帝國上下舉足輕重的大將軍也沒有氣急敗壞的神色,只是有條不紊地指揮手下,對全城展開地毯式搜索。
當德萊厄斯他們即將離開時,那名驛館小卒這才要松了口氣,不僅欣慰道:“帝國的軍人并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可怕嘛,還是挺講道理的…”
“噗!”一叢血色在他身上驟然濺起。
這名小卒驚恐地瞪大雙眼,死不瞑目地望著將自己斬殺的副將,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死?
“哼!誰知道你有沒有參與其中,欽犯既然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逃離,那你就難辭其咎!”
這是小卒聽到的最后一句冰冷話語,正是出自那位方才他還認為“頗有風度”的大將軍口中。
當德萊厄斯率領騎兵軍團離開后,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驛館的門口。
遠在一處房屋之頂的蘇秦等人望之都是心生憤懣,德萊厄斯的行徑分明就是濫殺無辜、殺人泄憤。
他們的行蹤與那名驛館小卒有什么關系?
銳雯看見那人慘死,十分不解地自語道:“就算那人犯了窩藏犯人的罪責也應該送到審判司斷定罪過后再行處決,軍方是無權先斬后奏的啊…”
沒辦法,直到現在銳雯依然執著地以為諾克薩斯是一處講公平公正公開,甚至保有高度文明的國家。
蘇秦幾人循著小路出城,打算暫躲避風頭,就在他們即將出城之時,忽見月光之下,一大片墨色的鳥群匆匆飛來。
“哇哇哇!”沙啞的大叫聲不絕于耳,這是一群烏鴉!
蘇秦驀然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一種危機來臨前的征兆。
果不其然,在那群烏鴉之中緩緩走出一道高挑的人影。
來者將一頭灰白發絲背在腦后,穿著一件頗為講究的伯爵服飾,背后那鮮紅的披風十分惹眼。
策士統領——斯維因。
蘇秦默默走到前方,將眾人攔在自己身后。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很不好對付。
雖然從對方身上傳出來的氣勢來看,其實力并不算多么強大,甚至不及德萊爾斯的八成威壓。
但斯維因周身上下隱約透出的那種詭異的感覺,卻是讓蘇秦不得不小心提防。
在瓦羅蘭他已經見識到了不少聞所未聞的古怪手段,說不準一次大意就會讓自己著道從而發生危險。
就像上次佩婭施展的無邊風月幻術,倘若不是黑骨在陰差陽錯下把佩婭也給脫下了水,那他那一晚豈不是就成了佩婭的砧板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