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善寺,一處隱蔽的靜室中。
充斥著文殊暴躁的訓斥聲和教育聲。
在反復確認,了凡已經熟知那一環節后,文殊長嘆一聲,癱坐在椅子上。
“這位菩薩,你著相了,教育徒弟還需耐心啊。”一旁的觀音笑著打趣道。
“如果你跟他講了二十遍他還記不住,你還能保持斯文,我喊你師父。”
文殊有氣無力的說著,感覺身體被掏空。
在下面跪著的了凡,小聲的,一心一意背著師父教他的說辭。
對于師父的吐糟,完全視而不見,即使聽到也不知道是何意。ωωω.九九九)xs(
了凡已經習慣屏蔽師父除了任務之外的言語。
以至于他現在看起來心平氣和、波瀾不驚,比著文殊更像大師。
文殊瞧著在他眼前嘀嘀咕咕被詞兒,完全不為所動的了凡,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退下!回你自己的房間背去!”看見他就眼煩。
“弟子遵命。”
了凡平淡起身,只要不是師父明顯呵斥他的話,他一概聽不懂。
今日,師父除了聲音大點,對自己還是那么有耐心,教了二十多遍也沒見他動手。
了凡覺得師父可能由于有外人在的緣故,對自己格外溫柔。
逐,朝觀音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兒。
觀音一打哆嗦,心想:這孩子是不是被文殊罵傻了,我在一旁一直煽風點火讓他挨了更多罵,反倒看我跟恩人似的。
逐,朝了凡投去了關愛智障兒童的同情眼神兒。
得到眼神兒回應的了凡,心中大喜,觀音菩薩接受了我的感激,她剛才果然幫我不少,我要報答她!
該怎么報答呢?
了凡遲鈍得用眼睛環視四周,目光落到了金毛吼身上,頓,有了主意。
“弟子見這只威武的坐騎,毛色上沾染少許灰塵,想帶它下去清理下。”
了凡心想:這是觀音菩薩的大狗,對她的狗好就是對她好,算是曲線報答了。
這突如其來的言語讓觀音與文殊同時一愣。
異口同聲道:
“不用!”觀音語氣堅定。
“可以!”文殊語氣堅決。
兩位菩薩脖子僵硬的轉向對方,臉上充滿大大的疑惑。
“金毛吼是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節,我們是要暗中行事,外形越不引人注意越好,無需多此一舉。”
現在觀音覺得文殊也有些毛病,怪不得教出這樣的徒弟。
“你警惕過度了,你看這狗的丑樣兒,哪有一點神獸的樣子,是該倒騰倒騰。”
文殊就是純粹看它不順眼,像看了凡一樣不順眼。
這金毛吼在文殊訓斥教導了凡的時候,和它的主人觀音菩薩一起,在一旁看著他們倆嘿嘿直樂。
你雖然伸著舌頭發出的是“哈嗤哈嗤”水汽聲,別以為我不知你他丫也在笑。
觀音我就忍了,你個死狗憑什么也笑話我。
緊接著,文殊咬牙切齒:“不但要洗刷干凈,還要準備上好的糧草食物,好好犒勞犒勞它。”
“不用,你他…”觀音剛開口。
就又被文殊大聲打斷:
“了凡,還不快牽出去!”文殊命令到。
“弟子遵命!”這次了凡少有的一次快反應。
觀音菩薩心地善良,不想麻煩自己,師父是在明顯幫自己哩,讓我有一個報答的機會,了凡開心的認為著。
牽著金毛吼迅速出了靜室。
走了兩個討厭鬼,文殊身心舒坦了許多。
大興善寺。
寺院正門口。
“這位小師傅,我想向您打聽個事兒。”
這個大眾臉、全身上下無一普通的中年人正是:豆墨。
他選了外表最憨厚的一武僧詢問道。
“施主,請問。”憨厚武僧見多了在寺院門口打聽事兒的香客。
無外乎就是想拜某個菩薩、某個佛,他們在寺院里是哪個方位,該怎么走之類的。
“我想生個兒子,要拜拜觀音菩薩,該往哪個方位走啊?”
豆墨黝黑的皮膚也遮不住臉上重重的黑眼圈,皺著眉頭,笑容苦澀,一看就是多次嘗試但一直失敗之人。
憨厚武僧忍著不耐煩,給豆墨詳細指明了方向,打發他去。
他最討厭這類膚淺的香客,不琢磨精深佛法、修身養性,天天想著怎么傳宗接代。
可惜,拜觀音菩薩的是有八九是為了這點兒事,還人氣頗高。
是寺內香火主要來源之一。
大環境如此,憨厚武僧再不恥,還是為每一位香客指引了得子方向。
高大的觀世音菩薩雕塑下。
果然門庭若市。
下面一群善男信女恭恭敬敬的磕著頭,嘴里念念有詞的求著愿。
豆墨混入其中,好像他本來就應該待在那里似的。
瞧見旁邊是一位臉色蒼白、神情苦澀焦慮、黑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上的中年男子。
逐到招呼道:“老鐵,哦不,這位大哥,求了多久了啊?”
這眼袋男子扭頭一看,發現是一張同樣黑眼圈深重的苦瓜臉,立刻就判定這是位同道中人。
就像遇到了多年不見的知己朋友,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
“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啊,從我剛成親時就開始求了!”
“陸陸續續有七個丫頭了,一個小子沒見著。”
“我自己倒無所謂,可家里老人逼得急啊,說別人都有了,就我沒有,讓他們老臉往哪擱!”
“天天罵我不孝子孫,媳婦兒身體一直不好,我也舍不得把責任推她身上,只有自己扛著!”
這眼袋男子越說越動容,后面聲音都哽咽了,眼里也泛起淚花。
他承受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
周圍的香客不少朝這里圍過來。
眼袋男子的話幾乎全部撩到了在場香客的痛點,紛紛加入訴苦大隊。
各種痛點大同小異,群情激昂。
一大波浩瀚的苦水過后。
其中一位粗手粗腳,體型比著周隱火鍋店里那群肌肉型男,還不遑多讓的婦人突然道:
“這觀音菩薩到底靈不靈呀?求了二十年,沒一點兒成效說不過去啊!”
這婦人從訴苦環節開始,就嗓門巨大,艷壓群芳。
只要她開口說話,別人就想說話,因為說了也聽不見。
她這一聲震耳欲聾的質問,讓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緊接著質疑觀音菩薩是否靈驗的問題立即取代了環節!
“這些年我給觀音菩薩的香火錢可以再娶房小妾了,結果就這?”
“十幾年的感情終究錯付了!”
“還我香火錢!”
“還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