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醫院。
戰機在一塊空地上降落。
身穿軍裝的沙金,早早等候在那里。
只從沙金簡單的描述中,魏小寶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
他隱隱覺得這是有人刻意策劃,目標自然是汪福海。
來到急救室外,搶救還在進行中。
看著“急救中”那三個閃光的大字,汪小貝坐立不安。
急救室外,還有一些士兵。
他們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滿臉纏著紗布,有的衣衫襤褸,顯然都是汪福海小隊的成員。
他們都沒有說話,臉上寫滿悲傷。
若非汪福海,他們根本不會活下來。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
一個中年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露出掛著笑意的臉:“汪先生沒事了。”
所有人在焦急中等待的人,全都歡呼起來。
汪小貝高興地直抹眼淚。
沙金也是長舒口氣,要是汪福海出了事,很難跟汪家交代。
汪家為這個國家做出的犧牲已經夠多了。
待到眾人平靜下來,那醫生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嘆了口氣,輕聲道:“但汪先生的左手,沒有保住。”
很安靜。
“沒事,只是一只手。”還是汪小貝打破沉默。
魏小寶笑道:“也是,比斷腿好多了。”
其余人都笑不出來。
沒人愿意缺胳膊少腿的。
汪福海很快就被推出了急救室。
他的神識已經清醒,看到汪小貝時,微微一笑:“小貝,讓你擔心了。”
“爸,你沒事就好。”汪小貝握住汪福海的右手,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汪福海的左手。
左手不翼而飛,斷腕處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能夠看到血紅色。
汪福海道:“比起那些丟了性命的人,我已經夠幸運了。”
戰場無情。
生命在戰場上非常脆弱。
盡管參軍不過月余,但汪福海已經經歷太多的生死離別。
想到他的那些兄長,全都將鮮血灑在這里,汪福海總算是找到了歸屬感。
來到病房,那些傷員全都回去休息,只有沙金留了下來。
有些問題,沙金還需要詢問汪福海。
汪福海能夠活下來,對他們查明真相非常有用。
沙金皺眉問道:“沒有任何征兆?”
兩國交戰,像汪福海所經歷的事,幾乎每天都在發生,這一點都不奇怪。
汪福海苦笑道:“要怪只怪我是個菜鳥。”
沙金嘆了口氣,沒有再問。
魏小寶坐在凳子上,斜眼看著沙金,冷聲問道:“你們讓我爸帶隊去打伏擊,卻沒有派遣有經驗的戰士?”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沙金自知無法自圓其說,索性閉嘴不再撒謊。
剛才等在急救室外的傷員,清一色的都是新人。
魏小寶一眼就能看得出,汪福海本就是菜鳥,再帶著這群新人,他們不是去打伏擊,而是去送人頭。
“老汪,你好好休息。”沙金轉身離開。
魏小寶詭異的眼神,看得他全身都不舒服。
“身為九階武師,剛上戰場,就斷了一只手,很丟人吧?”汪福海自嘲地笑笑,“我本可以救更多的人,但…”
汪小貝緊緊握著他的右手,含淚說道:“爸,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魏小寶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藥丸,遞給汪福海,笑道:“爸,先把這顆藥吃了。”
汪福海沒有多問,接過藥丸放進嘴里,一股辣味差點讓他劇烈咳嗽。
他強忍著痛苦將藥丸吞進肚子里,黑著臉問道:“這是什么藥?怎么能這么難吃?”
“大補藥。”魏小寶猥瑣地道,“柳阿姨還等著你呢。”
沒個正形。
汪福海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魏小寶也沒有詢問什么,和汪小貝一起守在病房里。
次日接近正午時,汪福海才從睡夢中驚醒。
他滿頭大汗,身軀輕顫,嘴唇都被咬破了。
夢中。
他看到那些年輕的戰士,滿臉是血地朝他伸出血淋淋的手,他努力去抓,卻是沒有抓住一只。
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上戰場了。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懼怕他救不了年輕人。
一顆炮彈下去,有太多的殘肢斷體。
那場面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了的。
沙金再次出現時,已是在四天后。
汪福海徹底恢復精神,每天都要出去散步,感覺傷勢已經痊愈,但醫生沒有批準他的出院申請。
魏小寶卻知道這一定是沙金的意思。
沙金沒有穿軍裝,灰色夾克搭配黑色西裝褲,皮鞋锃亮,簡單大氣。
他們坐在住院部樓下的長椅上,交談甚久。
送走沙金后,汪福海的臉上有了少許笑容。
汪福海道:“犧牲的人,全都追認為烈士,傷員也得到了補償,我這心里也就好受了些。”
“這幾天我也查到了一些內幕,不出意外,應該是羅家搞的鬼。”魏小寶挨著汪福海坐下,在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爸,還記得這個人嗎?”
照片上有一個排的人,全都扛著槍支,面對鏡頭笑得很開心。
這正是汪福海當時所帶領的小隊。
看著魏小寶指著的那人,汪福海點點頭,道:“他叫葉逸,是我們小隊的偵察兵,據說有著非常豐富的偵察經驗。”
“他是閻羅殿的人。”魏小寶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