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筐血橙只賣了三百塊。
新月縣本就是有名的橙子之鄉,能將小血橙賣出去,魏小寶就很知足了。
到法院一打聽,案子要到下周才能開庭審理。
魏小寶不著急,回家將消息告訴汪福海。
汪福海叼著煙斗,愁眉苦臉地道:“我們明明是受害者,可現在村里人看到我,就跟看到瘟神似的,老遠就躲著走。”
特別是周家兄弟的媳婦兒,看到汪福海,就跟餓狼看到綿羊,恨不能將汪福海生吞活剝。
魏小寶笑道:“等法院判決下來,我們拿到錢,更會被全村人孤立。”
汪福海瞪了魏小寶一眼,有你小子這么安慰人的嗎?
但他知道魏小寶說得對,這往后他們在月亮村的日子,可就難過嘍。
在開庭的前一天,魏小寶終于將樹上的小血橙全賣掉了。
他將一沓現金放到汪福海面前,笑道:“一共是兩萬三千六百五十八元,爸,您數數。”
“小寶,這些年苦了你了。”汪福海望著這些錢,老眸有點濕潤。
回想這些年他對魏小寶的所作所為,哪是在報恩,分明就是找了個奴隸。
魏小寶咧嘴笑道:“我過得挺開心的,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樂趣。”
“這些錢你留著用,男人身上不能沒有錢。”汪福海只當魏小寶是在胡說八道,“對了,今天我得去趟城里,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我們在法院門口會合。”
魏小寶將錢收進口袋,送汪福海出門,揮手道:“爸,玩得開心點。”
“兔崽子,我是去干正事。”汪福海一瘸一拐地下山去了。
汪福海鰥居多年,含辛茹苦地將汪小貝拉扯大,都沒有再娶,有點需求再正常不過。
也就是從三年前起,汪福海才會偶爾進趟城,徹夜不歸。
再往后,汪福海進城過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從以前的兩三月一次,變成了如今的一月兩三次。
有一次汪福海出門后,魏小寶實在沒忍住,偷偷跟蹤了他。
汪福海進城后,先到澡堂子泡個澡,再去理發店拾掇一下自己,整個人看著年輕了十多歲。
到街邊的牛肉面館吃碗面后,汪福海會繞很大一個圈子,先到菜市場逛逛,再逛逛花鳥市場,最后閃進一條小巷,像小偷般鉆進了一家足浴店,直到次日中午才離開。
將足浴店開到這么隱蔽的地方,傻子都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窯子。
魏小寶收回思緒,面露微笑,這岳父真是老而彌堅啊。
從果場回來,天已經黑了。
魏小寶獨自一人,也懶得做飯,燒水泡了泡面,蹲在門口邊吃邊看夜空里的星星。
這樣的生活最是愜意。
屋子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魏小寶回到屋中,接通電話。
“請問是魏小寶先生嗎?”電話那邊是個溫柔的女聲。
魏小寶咽掉嘴里的泡面,道:“我是魏小寶,請問你是?”
“汪福海先生是您岳父對吧?”
得到魏小寶肯定的回答后,那女人惋惜地道:“這里是新月縣人民醫院,汪福海受了很重的傷,正在急救室搶救,我們需要您馬上…”
不等那護士把話說完,魏小寶掛斷電話便沖出屋子。
夜晚沒有進城的班車,他便順著公路狂奔,更何況班車哪有他速度快,不斷有車輛被他超越。
剛到急救室門口,就看到急救室的門打開了,有醫生從里面出來,魏小寶急忙問道:“醫生,我爸他沒事吧?”
“傷者家屬是吧?”那醫生摘掉口罩,露出迷人的微笑,“幸好送來的及時,命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來。”
魏小寶松了口氣,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你先去交一下費吧。”那醫生說著便快步離去,還有一臺手術在等著他主刀。
魏小寶交完費用,回來時汪福海已經被推進了病房,插著氧氣管,睡得死沉死沉。
人性本惡。
這回是我大意了。
敢對我魏小寶的岳父動刀子?
很好。
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魏小寶坐在床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有警察進來做調查,看到汪福海昏迷不醒,便囑咐魏小寶,等汪福海醒了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從警察嘴里得知,汪福海是在路邊被發現的,渾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路邊絕非案發現場。
到了后半夜,魏小寶起身走出病房,打算去那家足浴店看看。
直覺告訴他汪福海一定是在那里被捅的。
有來電。
是孫武。
“大俠,我查到了。”
電話接通,孫武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是楊放,不對,是方陽的媽,就是那個叫杜佳的女人,花錢收買了周守富,周守富又花錢雇了周春來和周冬來…”
魏小寶冷笑,跟他猜測的一模一樣。
“還有,大俠你可一定要小心。”孫武突然將聲音壓低,“我聽說杜佳找了狠角色,想要收拾你們。”
魏小寶再次冷笑:“狠角色?”
“應該是你們閻羅殿的人。”孫武誰都惹不起,才選擇在半夜給魏小寶打電話。
掛掉電話,魏小寶陷入沉思。
只要給錢,就會不問青紅皂白對普通人出手?
閻羅殿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二十年前,他們對周星騁出手,事后魏小寶親自出馬,將臭蟲全都鏟除,想不到二十年過去,又有新的臭蟲跳出來熏人了。
天亮后。
魏小寶撥通汪小貝的電話,開口就道:“老婆,咱爸…被捅了。”
“什么?”汪小貝還沒睡醒,處在迷糊中。
魏小寶道:“果場的案子也在今天開庭,咱爸又需要人照看,我一個人走不開,你趕早車過來吧。”
“咱爸…沒事吧?”汪小貝的聲音在發抖。
魏小寶安慰道:“命保住了,就是還沒醒來,老婆你別著急,咱爸一定會沒事的。”
“那我馬上去趕車。”汪小貝打開手機軟件,慌得手腳都在顫抖。
趙梓萱在對床說道:“貝貝,我已經訂好票了,半個小時后發車。”
聽到汪小貝的父親出事,趙梓萱說什么都要跟著去。
從省城到新月縣,乘高鐵也就半個小時。
一個多小時后,她們已是出現在新月縣人民醫院。
“大力哥?”
推開病房的門,趙梓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