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午夜12點。
華夏已是三更半夜,而大陸西岸這時才只是傍晚。
費舍爾家的老宅中,十幾個長者齊聚在現任家主威廉·費舍爾的書房里,屋中的氣氛略顯凝重。
威廉躺在安樂椅上,仰著頭,閉著眼睛,看上去似睡非睡。
他今年已經92歲了,滿頭銀發,枯瘦羸弱,腿腳也有些不靈便。
然而,老爺子執掌家族多年,積威甚重,此時他不說話,屋里的其余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剛剛接到蕭家那邊的傳信,杜登·費舍爾被華夏那邊控制住了。
為此,威廉親自給梁振中打了電話,希望可以引渡杜登回國,交由海藍聯盟負責調查此事,結果卻被對方果斷拒絕。
說實話,從本心上講,威廉一丁點兒都不想救杜登。
所有的計劃都給他安排好了,他只要照做,就萬無一失,竟然還能出這么大的紕漏。
你怎么不去死。
——“神門”附近的那個行動站,存活下來了將近100人。
一個兩個勉強還能處理,100人,怎么處理?
“神門”的存在必然會被知曉,后續的影響也會陸續在這些幸存者身上體現出來。
這些事要是被捅出去,等于是直接把費舍爾家架在了火上烤。
威廉無法形容自己到底對杜登有多失望。
然而,盡管如此,他卻還是不得不出手去救杜登。
畢竟杜登是在執行家族任務時出的事,這時候家族如果撒手不管,以后還怎么讓別人為自己賣命?
必須得救。
否則會寒了其他人的心。
再有就是,杜登知道得太多,他要是當真落入了華夏的手中,威逼之下,指不定會說出什么東西來。
“動手吧。”
半晌,安樂椅上的老人長嘆一聲,道:“不惜一切代價,把杜登接回來。”
聽到這話,屋中的一個矮個子老者松了口氣,立即開口道:“好,我們今晚就動手!”
與此同時。
在帝都大區的德銘公寓里。
杜登·費舍爾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臥室外面圍著十多個全副武裝的獵魔師,公寓樓外還有上百人荷槍實彈地在四周待命。
想要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現在并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不過,從中午看到的大爆炸來看,情況相當不妙。
——紀念館行動站的那些臭蟲們恐怕沒有死絕。
不僅沒死絕,而且還相當地活蹦亂跳。
杜登對此感到非常詫異。
在那種絕境下,竟然還有人能一路殺出來?
外圍負責截殺的那些人都是紙糊的嗎?!
他不知道紀念館行動站那邊究竟活下來了幾個,也不知道家族的人有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這些人都處理掉。
情況不明朗,杜登只覺十分地后悔。
他后悔自己沒有100地執行家主的命令。
按照家主的原計劃,自己應該再在總部多停留兩個小時。
等候紀念館行動站那邊的局面徹底失控,命令他們自毀,然后在外圍絞殺一波殘余勢力,到那時候再走。
但事到臨頭,他慫了,沒能挺到最后。
他不敢在那里呆太久。
他怕那道“光柱”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影響,也怕附近荒野上的魔物徹底沸騰,導致直升機飛不出去。
杜登本以為,只要前期部署妥當,即便是沒有自己坐鎮,事情也會朝著計劃的方向發展。
然而,天不遂人愿。
杜登現在的心情無比忐忑,他不怕華夏這些人,但卻怕家族會把自己扔出去祭天。
一旦家族決定放棄自己,那可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按照華夏人的性格,自己絕對不會被輕饒。
“鐺鐺。”
正在他煩悶焦躁地胡思亂想時,臥室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杜登有些疑惑地爬了起來,打開門,卻見敲門的是一個陌生的獵魔師,可能是剛剛過來換班的。
這人用槍口指著杜登,道:“費舍爾先生,請您舉起雙手,慢慢后退,我需要察驗一下您的房間。”
一聽這話,杜登頓時惱怒道:“10點鐘的時候不是剛查過一次嗎?”
“你們一直守在外面,還查什么,難道還有人能穿墻進來不成!”
那人不為所動,仍舊舉槍對準杜登,語氣平靜地道:“對不起,費舍爾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說話間,只聽“咔啦”一聲輕響,那人將扳機向后扣動了一半。
只要稍微再用一點力,子彈就會破膛而出。
杜登敢怒不敢言,無奈地舉起了雙手,開始向房間里退去。
然而,剛退了沒幾步,他忽然看到那個持槍的獵魔師朝自己使了個眼色。
家族的人?
杜登一愣,沒敢做聲。
下一刻,對方的槍口突然對準了臥室的地板。
“砰!”
一槍,煙塵四起!
混凝土澆筑的地面被這一槍直接打出了一個大洞!
杜登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沒做絲毫猶豫,直接從洞口縱身躍下。
守在屋外的眾人聽到這聲槍響,吃了一驚,想要沖進去,但就在這時,樓體猛地一晃。
“轟!!”
樓下,一聲爆鳴響起!
數十個穿著各色服飾、偽裝成路人的高手從四面八方涌出,對守備在四周的獵魔師拔刀相向!
一場突如其來的廝殺在夜半陡然打響!
城西,梁振中聽到這聲爆鳴,臉色駭然一變。
聽聲音,是德銘公寓的方向!
費舍爾家的人,竟敢在城里開戰?!
簡直無法無天!
梁振中毫不猶豫,立即趕往了爆破聲傳來的方向。
遠遠地,他就看到德銘公寓四周濃煙滾滾,熱浪撲面。
盡管為了控制杜登費舍爾,整幢建筑中的居民都已經撤離,然而,距此地不遠處有不少店鋪和商場,恐怕還是會波及到許多無辜的人。
“發生什么了?”
等他趕到時,第一撥戰斗已經接近尾聲。
距離此地較近的高階獵魔師們聽到聲響,先他一步趕來,已經扭轉了場中的戰局。
那些偽裝成路人的高手撤的撤、死的死,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幾人還在負隅頑抗。
“杜登·費舍爾跑了!”場邊,一個負責守備的獵魔師叫道:“場面太混亂,沒有看到人,不知道他逃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