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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會談(四)

  “突——”

  龍一住持驀地踩剎車,強大的慣性讓靳子躍和傅尋的身子前傾,兩人迅速抓穩車頂,回過神來盯著前方。

  老和尚呼了口氣,望了望前方,罵道:“什么人啊,不要命了,還敢攔路?”

  車前玻璃的視野中,前方的砂礫地面出現了幾道身影,他們從旁邊的樹蔭中走出來,邊走邊聊,舉止放松,就像閑庭信步一般。

  唯有身上的各色武器,在提醒著靳子躍和傅尋來者不凡。

  “下車吧。”靳子躍明白,對方這是在等候自己。

  “噢,噢,好。”龍一住持應和道,接著說,“貧僧就不去了,靳小哥,傅小哥,祝你們好運。”

  “等等。”

  傅尋出來得早,站在他的車窗邊,低下身,靠近龍一住處的駕駛座,說:“一起吧。”

  龍一住持面色發苦,愁著眉,還是擠出一絲客套的微笑:

  “不必了,傅小哥。你們要找的人來了,哪里還有貧僧的事?”

  “龍一大師,你就不好奇他們是怎么知道我們要來的么?”

  傅尋盯著他的老臉,似笑非笑。

  龍一住持一個哆嗦,話都說不利落:

  “傅小哥懷疑是我告的密?貧僧可是職業五星好評司機,最講究的就是信譽…”

  “自信點,‘懷疑’去掉。”傅尋鼓勵道。

  早在最初靳子躍詢問龍一主持對武裝同盟會了解程度的時候,他們就聯想到了,老和尚本身也是人類這邊的強者。

  那極有可能也是16區本部的一員。

  “尋,不勉強大師。”

  靳子躍合上車門,把目光轉移到眼前幾人。

  個個都是防彈衣迷彩服,荷槍實彈,外加不知名的獨特武器,哪怕只是側站斜靠在那,都可以察覺到幾人的特殊氣場。

  六男一女。

  最奇怪的是,他們的命辭能量都壓制得很隱匿,隔得太遠,靳子躍也感受不到他們命辭的燭火。

  “我的命辭消失了。”

  傅尋跟上,低聲說。

  靳子躍眉頭微皺,回道:“我沒影響。”

  他的體內,埃身碳氣依舊以極低的耗能運轉著,但是他體內的命辭能量充沛,感受不到任何限制。

  “?”傅尋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時間倉促,很快雙方距離僅剩十米有余,傅尋也沒有機會繼續交談下去。

  領頭的男人身材挺拔,朝靳子躍倆人大步走來,面罩上露出一雙丹鳳眼。

  “來了?”

  對方問得很隨意,就像會見寒暄的老友。

  隨后,他先扯下面罩,露出中年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乍看之下,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文先生?”

  靳子躍聽出了他的聲音。

  “是我。”對方點頭。

  “不介意我們在此等候吧?”

  “談正事吧。”靳子躍擺手,想要繞開客套話。

  文鳳生擺開手,道:

  “既然靳小哥找上門來,豈有不待客之理。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和你們說說這里的一些注意事項。

  “這座山屬于神女的地界,在這里布有不知名的結界。

  “相信你也發現了,越強大的命辭,越是會被壓制到最低程度,大概是壓制到眾人都無法動用自身命辭的程度。”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靳子躍的反應。

  這句暗示很明顯,是在打消靳子躍倆人動武的念頭。

  靳子躍點頭。

  傅尋沖著靳子躍的背影微微瞇眼,沒有說話。

  “然后,在引路之前,先介紹一下我們。”他說著,側身讓出視野給身后幾人,

  “9區武裝傭兵團,直屬特別行動隊,代號長城。”

  “靳子躍。”

  “傅尋。”

  兩人一一介紹。

  雙方都在互相打量著彼此。

  靳子躍粗粗掃過,這幾人雖然氣質不盡相同,但是每一個似乎都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質。

  眼前這幾人,都不是凡輩。

  這是馭命者常年閱人閱命得出的直覺。

  “咳咳,那個…幾位你們聊,貧僧突然想起我還有個預約單,怕客人久等,就先告辭了!”

  龍一住持搖下車窗,探出腦袋高聲喊。

  傅尋瞪了他一眼,余下沒人理他。

  龍一住持悻悻地倒車,縮縮腦袋,灰溜溜地撤了。

  被和尚這一出攪和,雙方對峙的氣氛也被打破。

  “放心,我們既然大費周章請你們到此,自然沒有兵戎相向的道理。”文鳳生笑笑,“臨時找了間小茶樓,坐坐?”

  他做出邁步的意圖,只等靳子躍答應。

  靳子躍點頭,和傅尋一同走上前。

  “有魄力。”

  他贊嘆,旋即往前走。

  其余六人也靜默地跟在他身后,與后方的靳子躍保持著一段距離。

  文鳳生放慢腳步,等靳子躍上前,其他幾人也默契地兩側分開。

  “還沒向你們介紹這里,此山名為御守,是以前左京都還是皇都的時候,抵御北國戰亂的最后一道自然防線。

  “傳說神女的神跡,就是在此山通往皇都的關坳爆發的。

  “拜神女宮的福澤所賜,異鬼不會對這一帶動手,這里的原住民幾乎是農戶,或者在異鬼追殺中活下來的人,這里…算是16區人類的一片凈土。”

  “神女,是真實存在的嗎?”

  傅尋問。

  身后的六人中,不知是誰突然傳來悶笑。

  文鳳生瞥了他一眼,道:“有時候寧可信其有吧。否則,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解釋。在神女的地界,還是少說這種話為妙。”

  “畢竟神靈這種概念,對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我來說,還是太陌生了。”

  傅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靳子躍也沒有阻止。

  文鳳生笑:“信奉唯物主義的馭命者,倒是少見。”

  傅尋被嗆了之后,就不再說話了。

  他稍微上前,和靳子躍眼神示意。

  后者微微點頭,暗示他可以了。

  于是,他也閉嘴,小心觀察起附近的場景來。

  雖然名為山,但更像丘,沒有太高的海拔,高低的地勢中,坐落的村戶依稀可見。

  若不是遠處的大煙囪,很難想象,竟然還有工廠隱匿在這種山中。

  “我們劃分了工業區,軍工水準,采用最高級別的降噪隔音效果,污染也很低。”

  文鳳生介紹道,只是工業原料來源他只字不提。

  “那里是生活區,住著婦孺和老人。對了,陳小姐就在那邊,已經通知人帶她過來了。”

  “以及那個方向,是神女宮的地址。”

  他指向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坐落在幽靜的山谷,樹齡都是十年起步。

  哪怕挖掘機、千斤頂、吊車在隔壁再怎么熱火朝天,仿佛都與林子無關。

  沒有林鳥驚飛,沒有矮獸疾走。

  唯有清風陣陣,搖曳的樹影像撫摸著孩童的慈母。

  一切都是那么靜謐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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