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拍了拍藤木椅的扶手,把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調回。
“算了,少惹事,沒太大的沖突,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盡快找到叛徒,免得夜長夢多。”
老人的眼窩有些微陷,干皺的眼皮扯動,把身上的錦盒取出來。
眼尖的人看出,老人的手中一定不是凡物。
“既然他要搜集‘百川’,那我們只要多關注這座城的百年命辭,很快就可以找到他的下落了。”
文公打開紅底金邊的錦盒,里面是一顆成色均勻的扳指,色如象牙黃,中間有一道常年盤磨,汗水沁出的黑漬。
“黑璋!”識貨的喜婆一眼就認出來,“這可是有錢都難買的好東西。”
文公把黑璋扳指扣在拇指上,食指慢慢地搓磨,說道:“這是舊世紀親王的貼身飾品,當年得到過先輩的加持,封禁著一個稀世命辭,以命辭氣運加持其身,助他風調雨順,而數百年過去,當中的能量也僅僅溢散百余年,依舊是難得的至寶。”
“以命養器!”
喜婆驚喜地脫口而出,這是老一輩人的馭命手藝。
是的,手藝。
當年很多馭命大師將命辭封禁在器具上,久而久之,器皿有靈,逐漸繼承了命辭的屬性,而命辭也通過器具悠長的壽命,突破歷史與時代的限制,在那些兵荒馬亂的戰爭年代得以存活。
年輕人們或許只會把這些器皿當做古董,但稍微有點資歷的馭命者就知道,這些跨越歷史的古文物中,蘊含著時光積淀的底蘊。
“這里面,沉眠著命辭躬逢其盛,結合這鹿骨黑璋,最終迎來了王朝的輝煌。”
文公娓娓道來。
躬逢其盛(僅存五百年)
由逢機遘會蛻變而成,親身體驗盛世之景況,大范圍型運勢命辭,當激活之時足以影響整個時代。
千年帝王的貼身命辭,一代王朝至此崛起,擁有帝王之相,能夠大幅增長周遭附屬命辭的成長趨勢,改運轉勢,萬臣來朝。帝王駕崩之后,被融鑄于葬物中,出土當天命辭暴動,方圓數十公里萬命覲見。
特征:
滄海一帝:世間唯一命辭。
王命如天:威懾、控制、號召帝王命以下命辭,對同屬帝王的命辭無效。
“即便現在命辭已經不足千年,依舊散發著震懾人心的威壓。”
周圍的馭命者們吃驚地看著這個百年命辭,因為根據族內規定,馭命者不得動用百年命辭。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另辟蹊徑,利用載體容器,使百年以上的命辭得以使用。
“百年以上的命辭會奪人心智,尤其是馭命者,但是使用帝王命辭加身的古文物,就沒有這個顧慮。”
文公說道。
“原來如此。”楚平秋露出滿意的微笑。
魏錚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訝異表情,只是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帝王命”,說道:“最尊貴的命辭,果然名不虛傳。”
杜彪等人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手法,以他們在族內的地位,顯然還不足以接觸到這種世家傳承下來的古武器。
馭命者也重視血脈,雖然有很多有資質的草根馭命者,但是馭命世家的積淀明顯才是決定強弱的因素。像楚平秋、楚彬林出自楚家,章曦來自驅炎章家,青一色來自花城顧家。
“那這個命辭會蘇醒過來嗎?”杜彪問。
“你見過琥珀化石里的蚊子還能蘇醒嗎?”楚平秋像看著鄉巴佬。
“如果不敢確保絕對的安全,誰又敢用呢。”
文公說道,摩挲著溫潤的質感,說:“有了這個帝王黑璋,附近所有百年以上的命辭都會朝我們這邊聚攏,他不來也得來。”
“既然帝王命一出,萬命朝拜,那豈不是可以用這個黑璋召來百川匯海?”杜彪似乎想到了什么,問。
“不行。”文公嘆了口氣。
他的表情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百川匯海的級別,比帝王命還要高。”
“比帝王命還要高的級別?”這回所有人都有些詫異。
“帝王命只不過是人間的最高命辭罷了,而百川匯海并非來自人間。”
楚平秋笑道:“文公,你越說越玄乎了。”
文公瞥了他一眼,才繼續說道:“一個通過積累能強大到實現任何合理愿望的命辭,你覺得這是屬于人間的力量嗎?”
在場的眾人眼神一動。
百川匯海是馭命者集族群之力供奉了整整幾千余年的命辭。
實現任何合理的愿望…
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誘惑,哪怕最簡單的,天下第一,身家百億,這些都是合理的。
只不過,他們身為執行制裁的人,也很清楚百川匯海有命拿,也不一定有那個命去用。
而把一個超乎常理的命辭,用來滿足個人的一時之快,也太狹隘了。
他們也只是想想,但現在還是要依靠帝王黑璋上面的命辭。
“放心吧,躬逢其盛是帝王級別的命辭,用它來見證盛世太平都不為過,更何況只是見證一些我所認為的‘最合適的時機’。”
文公說著,將朱色錦盒收起來,藏進內側的衣兜里。
“長老,‘最合適的時機’不好判斷吧?”楚平秋瞅了瞅,眼神中帶著質疑。
“這個很簡單。”文公的老眼昏而不濁,精明如隼,右手指節敲打著桌面:“在他快要收服百年命辭的時刻,就是最合適的時機。”
所有人也沒意見了。
文公是在場馭命者的權威,活了七十余年的老學究,對于馭命方面的造詣確實是在場人當中最高的。
“你們先整頓一下,杜彪和阿松身上有傷,就留下來,余下的人做好準備。躬逢其盛會提醒我,‘盛’到來的時間點,到時候再出動,成功的機會更大一些。”
老人站起來,環視在場的眾人,說:“這一次,避免失敗。”
“但是對方似乎有神秘的能力,能讓所有的命辭沉默。”
杜彪提醒道。
喜婆笑著提醒道:“咱們也有帝王命,到時候,誰的命辭臣服于誰,還不好說。”
“這倒是。”杜彪點點頭,稍微放松了些。
“小子們。”
文公的語氣變得威嚴:“此時關乎我族千百年香火延續,說大點更關乎人類社稷,奪回百川匯海的重任,只許成功,不允許失敗!”
眾人點頭,谷龍堂內,空氣都有些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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