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彪就這樣看著燃燒的轎車,如同烈焰鬃馬,在自己眼中放大。
“那又怎么樣!”
杜彪不甘示弱,身上的命辭波動擴散得更加劇烈,畫地為牢所產生的紅光一點一滴勾勒出來,像地面游走的紅線,卻又實打實地撐起光幕,形成阻擋的墻。
紅線的聚攏速度比車速要快,即便他真的頂上來,也只不過是撞在結界上,車子將徹底報廢!
等待他的,將會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看著自己眼前的光幕完全形成,杜彪堵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來。
結界的防御能力可不是轎車沖刺的蠻力就可以打破的,即便爆炸,這種程度的破壞力完全無法在結界上打開缺口。
杜彪有閑暇可以觀察對方,卻驚訝地發現,那個叫靳子躍的家伙,甚至連減速的意圖都沒有。
心頭的不安并沒有減弱,相反,隨著對方的靠近,杜彪額頭的冷汗莫名地匯集起來。
常年的生死邊緣徘徊讓他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妥。
這時候,后面的隊友均接應過來,因為結界是將他們幾人都包圍在一起,形成斗獸場一樣的生死角逐競技,憑借數量優勢,將叛徒徹底耗死在結界中。
能有什么變數?
杜彪不知道,只是從對方冷靜到極點的眼神中,隱約藏著一種期待,似乎對方并沒有引頸就戮的打算。
渾身冒煙的烈火甲殼蟲可沒那么多想法,它一顛一顫地沖鋒,在火光喧天中,英勇而無畏。
來了!
杜彪強提精神,將畫地為牢的能力調用到極限,只要硬捍下這次沖擊,一切就結束了。
紅色的結界如北極光,貫通天花板與地面,如同神女的裙擺,光幕紅艷而美麗。
在車子即將撞上去的時候。
“嗡——”
一股無形的氣浪從某處蕩漾開來,如同君王的敕令,蕩平一切,所有的命辭匍匐授受,一瞬間銷聲匿跡。
那股威嚴傳遞速度極快,就像眨眼而至的電磁波,掃過之處,世界仿佛褪去了濾鏡,還原最原始的色彩。
在所有馭命者愕然的眼神中,他們的能力突然不受控制地強制收起。
鋒鏑余生消失,重劍的勇猛能力削弱。
髀肉復生消失,治療失效。
勝券在握消失,原觸發必勝效果無效。
赫赫炎炎消失,章曦的驅炎咒效果還在,只是渾身的火焰如同拖拉機突突突的只剩黑煙。
插翅難飛消失,失去翅膀的阿松在滑翔中跌入火堆,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刮去。
快步流星消失,張讓跑著跑著突然身體變得笨重,再也無法輕盈翻騰,一時間亂了步伐。
最關鍵的是,畫地為牢消失!原本制造出來的結界也如同海市蜃樓,只冒了個泡,就化成毫無威脅的光幕漸漸消散。
程凜察覺不對,想溜,卻發現無遠弗屆一樣失效,連瞬移都不行。
他露出氣憤的表情,解釋道:“我追不上!”
唯一不受影響的,竟然是無雙蘿莉豐青青,他的有目共睹只是輔助型命辭,絲毫不影響他猛地攥住轎車后蓋,卻因為后蓋早就搖搖欲墜,一連將整塊后蓋扯落,也無法明顯攔截烈焰轎車。
“彪子小心!”
喊話的是平時沉默寡言的阿松,他雖然跌入火中,但是過硬的素志讓他第一時間無視灼燒的火焰翻騰著沖出來,朝著愣在原地的杜彪吼道。
車子速度不減!
杜彪被阿松這聲呼喚叫回了神,他才發現通紅的車前蓋已經拱到身前,大驚之下朝側邊躍起滾去,卻依舊被變形的車聲刮中,飛著倒向一旁。
也就在這時,汽車的油缸終于與火舌接觸,發動機發出奪目的光彩,宛如白熾。
“轟!”
整輛車被爆炸的熱浪掀起,車架還在上下顛簸,烈焰從車蓬里冒出來,灼燒著尸骸與骨架。
而距離爆炸最近的杜彪,也受到余波影響,渾身冒火,被掀飛出去,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其他人驚疑不定,望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才剛剛穩住陣腳。
剛剛的命辭集體消失,都還不清楚是什么情況,還沒反應過來,靳子躍的車就在他們面前爆炸了。
無雙蘿莉豐青青看著燒得焦黑的轎車殘骸,走近,一把扯落車架。
其他人也圍上來,卻發現駕駛座上,灼燒得塑料融化,坐墊里的海綿燒得焦黑,但是駕駛的人卻不見蹤影。
“消失了?”張讓一臉的不可置信。
突然間,那股神秘的威壓收斂,如同退潮般消失不見。
在場的人先是警惕地朝著四周警戒,他們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連對方動用能力的波動都很微弱,不注意查看,根本察覺不到這種詭異的命辭能力。
過了一陣,確認無恙,在場所有人的命辭才得以小心翼翼地釋放出來。
他們再仔細觀察靳子躍原先的轎車,慘烈的狀況讓人聯想起鋼鐵兇獸亡命掙扎的巨大動靜。
“被逃走了嗎?”
魏錚捂著手臂的傷勢,喃喃道。
其他人沉默,八人圍攻的情況下,竟然還有這種神奇的能力,能夠將靳子躍救走。
“剛剛那是什么玩意?”楚平秋一臉不爽,他的臉色難看,別人可能最多是受了點輕傷,而他的勝券在握可是容不得失敗,每次失敗都會萎靡許久。
心愛的命辭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杜彪渾身燒傷,躺在地上劇烈喘息,章曦用驅炎咒將他身上的火焰驅散,徐虹為他用髀肉復生治療灼燒的傷口。
阿松的大面積燒傷也一樣嚴重,徐虹一次性治療多人,有些吃不消。
“是類似封禁命辭的能力。”稍微獲得治療的杜彪渾身血膿,焦黑的毛發與衣物,還有干涸的血液粘結在一起。
“程凜…你立刻前往各大電梯看看。”
杜彪似乎覺得對方還未走遠。
程凜點點頭,眨眼間消失在電梯口。
這棟樓的地下停車庫,有兩個車輛通道,剛剛被他們堵截,靳子躍總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出去吧?那就只能借助地下通道的電梯逃走。
其余幾人臉色有些難看,這樣都被這家伙跑了。
程凜瞬移到電梯外,看了看往上攀的數字,沒有貿然進去,萬一對方還能封禁命辭,那自己這波就浪過頭了。
于是,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高層,等著電梯自然上行,他再佯裝進入的客人。
“登——”
二層的電梯微微一顫,金屬門打開。
程凜后退,保持安全距離,微瞇著眼打量著里面。
門開了。
是一個女人。酒紅色的頭發扎成馬尾,扛著碩大的大提琴背包,身段苗條,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古靈精怪。
她嘴角叼著根棒棒糖,沖程凜禮貌地笑了笑,程凜卻因為認錯了人,不好意思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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