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晴。
嘰喳的蟲鳴與支棱的飛鳥稱霸著夏日的天空。
五花町的街道上,三三倆倆的孩子舔著雪糕,互相追逐,嬉戲打鬧。
“嘻嘻嘻!快點!”
小豆丁顯然余興不止,追逐著跑起來。
突然,她的身前磕到一個人,甜筒被囫圇懟在自己的臉蛋上,成了小花臉。
“哎喲。”小蘿卜頭叫了一聲,腦袋后的櫻桃小辮一晃一晃的。
她抬起頭看著來人,二十多歲,白衫黑褲,干干凈凈,但是臉龐卻很熟悉。
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哥哥!”
“小惠,你沒事吧?”身后的小孩趕忙問道。
眼前的男人溫和一笑,蹲下,取出紙巾為她擦拭:“小心點,臉都花了。”
“你終于來看我啦!”雨宮惠興高采烈。
“小惠,這是你認識的大人嗎?”另外兩個吊著鼻涕的小蘿卜頭問道。
“一個人超好的大哥哥!”雨宮惠神秘一笑,“順帶一提,他是小惠心中的英雄哦。”
靳子躍撓撓頭,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你們好。”
“大哥哥好。”兩只小蘿卜頭一男一女,豆豆眼里閃爍著崇拜的色彩。
“你們是小惠的好朋友嗎?”靳子躍蹲下來,與他們保持齊平。
“是的。”他們歡呼道。
“真棒,要一直好下去哦。”靳子躍變戲法般地取出手中的棒棒糖,分給他們。
“哇,謝謝大哥哥!”
他轉身拿給雨宮惠,小姑娘卻不怎么樂意,嘟著嘴扭過腦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說吧,要找小惠幫什么忙,讓小惠聽聽看能不能幫。”
靳子躍莞爾,拍拍她的頭,說:“太早熟了,會失去很多童年樂趣的。”
雨宮惠翹起嘴角,小嘴巴砸吧砸吧的:“小惠現在可是福利院的大姐大。”
“好,好。我們的小惠是小大人了。”靳子躍挪開手,刮了刮她的小臉蛋。
“等等!”雨宮惠雙手高舉,粉粉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手兩側。
“怎么了?”
小女孩把手搭到自己頭上,小聲說:“再摸摸…”
靳子躍莞爾。
傅尋嘖嘖作聲,拍手稱快,一邊說著“三年起步”之類的話語。
靳子躍瞥了他一眼。
“大哥哥,他是你同學嗎?”小惠問。
“他是我不成器的弟弟。”靳子躍說道。
“喂喂喂!弟弟都已經給你占便宜了還加個前綴是什么意思?”傅尋目光不善。
“你們倆看起來不像啊。”小惠歪著腦袋,有些狐疑道。
“他長殘了,我很自責。”靳子躍地說。
“喂去你丫的才長殘了,小爺好歹也是俊臉一張!”傅尋怒喝。
“噗嗤。”
循聲望去,笑的人竟然是小蘿莉。
因為他們互掐用的是華語,小蘿莉聽不懂,只能憑借神態和情緒意會。
雨宮惠笑道:“氣質倒是蠻搭的。”
靳子躍黑著臉,回頭看傅尋,小聲用華語說道:“她要是提前覺醒了什么奇怪的腐女屬性我跟你沒完。”
傅尋本來想抗議,但是一想到自己生活費還捏在這個人手里,默默把舌頭捋回來,悶悶地不再作聲。
“對了,小惠,你在這一片熟悉嗎?”靳子躍問。
“很熟悉呀。”小女孩顯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那有沒有認識一位叫‘三水臨心’的姐姐?”靳子躍問。
“三水家的啊。”小蘿莉揪著辮子,在指尖繞啊繞。
她似乎有些印象:“我是看到有位姐姐,不過她不怎么出門,也不和我們玩。住在那里。”說罷,小蘿莉遙遙一指,對著對面樓層的居民樓,“第三間。”
“真是幫大忙了。”靳子躍揉揉她的小腦袋。
“哥哥找她有點事情,下次再找小惠玩。”
小惠不滿道:“我知道啦。小惠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你要去泡姐姐,小惠又不會有意見。”
“人小鬼大。”
靳子躍也不作解釋,反倒是身側的傅尋開懷大笑:
“操哈哈哈哈!”
告別了雨宮惠,靳子躍整理了著裝,換上干練的白襯西服,戴了眼鏡,手持準備好的文件,走上對面的樓層。
他沒有第一時間找上三水家,而是先找到這層樓的周邊住戶。
“您好,請問是井上家的嗎?”
一陣噼啪響之后,是主人噔噔噔的拖鞋聲:“來了。”
開門的是一位四十余歲的婦女,她的眼神戒備,顯然也對陌生男人的敲門有些疑惑。
“您好,打擾了。我們是市委文明小組的成員,我們是想通知您,最近在進行文明城市調研普查,明天下午兩點到五點之間,可能會有上面的領導想要隨機拜訪一下附近的住戶,先由我們告知一聲。”
“啊?”婦女顯然有些錯愕,“以前怎么沒有聽說過?”
靳子躍苦笑一聲:“領導的決定,我們也不敢多言。文明城市普查最近各大城市都有興起,不需要花您太多的時間,領導問的也是貼切民生的問題,只需要稍微表達一下您對周圍生活環境的意見就可以了。”
“噢,明白了。”婦女有些興趣缺缺。
靳子躍補充道:“您請放心,領導是隨機采訪,也可能明天下午沒走到您這,什么事也沒有,不必太放在心上。”
說罷,他把一份印著衛生文明城市的宣傳冊交遞給婦女,說道:“這是宣傳手冊,這是補償您抽空聽我們宣傳的小獎品。”
婦女接過手冊,下面還有紙盒子,是一包面巾紙,還是禮貌性地說一聲:“謝謝您的告知。”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靳子躍笑臉相迎,“我們去下一家,對了,您的鄰居三水家的人在嗎?”
“啊,那家人啊。”婦女的回答顯然有些漫不經心,“沒怎么接觸過,不過只住著一個性格孤僻的小姑娘,平日里總見不到人的,也不知道在不在。”
“這樣的話,倒是不好配合呀。”靳子躍作為難狀。
“那丫頭有些不近人情,我說,小哥就別去自討沒趣了。家長群里傳聞說,瞅見那孩子家里陰森森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傳言,她家里鬧鬼呢。”
“這個,工作需要,我們還是得通知到位。”靳子躍為難地說。
“那祝小哥好運吧。”婦女說罷,也就扭頭關門了。
空蕩蕩的樓層只剩靳子躍和傅尋,他倆對視一眼,也明白這位三水家的少女,恐怕也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收拾好心緒,他還是按下三水家的門鈴。
“叮咚——”
“你好,我們是城市文明小組,請問是三水女士么?”
沒人應答。
靳子躍和傅尋靜靜地站著,盯著手表,數著秒針走了一輪,再按了一次門鈴。
“叮咚。”
這次,門開了。
門縫里,冒出一個黑發女高中生,只露出一道門縫,對上她漠然的眼神。
“找誰?”
“您好,我們是城市文明小組,請問您現在方便了解一下城市文明普查嗎?”
她把門打開,湊近盯著靳子躍,那個目光極具侵略性,也不像平時待客那種含蓄微笑的眼神。
靳子躍才發現對方僅矮了自己半個頭,柔順的黑色披肩直發,貼著姣好的容顏,就是眼眸中,有些生人勿進的壓迫感。
女孩沒有回答,而是凝視著青年反問:“你叫什么名字?”
靳子躍覺得有些意外,一股無形的威懾力從女孩身上蕩漾開來,讓他覺得有些不自然。
他直言不諱:“靳子躍,是9區人。”
“靳子躍是嗎?”少女回味了一下,抵著下巴,很認真地考慮著什么,也許是長相優勢,讓她思考的模樣多了幾分可愛,少了些許的壓迫感。
傅尋謹慎地打量著女孩,她的舉動,莫不是已經發現了什么?
“靳子裕,怎么樣?”女孩突然發問。
靳子躍回頭和傅尋對視了一眼,第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三水臨心見他們這副模樣,撇撇嘴,眼神微瞇,狹長的眼眸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逐字逐句地解釋道:
“我說,我們的孩子,叫靳子裕,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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