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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入眠

  紅色的警戒光屹立在街道的一頭。

  幾名警探在向路人詢問著什么,在本子上記錄著。

  時值深夜,本原町離奇的大霧與小型爆炸事件引起了警方的關注。藤原千鶴也匆匆趕來,因為她記得,上回本原町街區的異鬼襲擊事件,也有一名神秘男子能夠操縱云霧。

  她想先找到這群人,再通過這群來路不明的人,入手了解“鏡”的情報。

  警戒線附近的行人,幾乎是挨個接受詢問,不過目擊證人不多,有些言辭激動點的,警員只能好心相勸。

  他們錄完口供,有些走著走著,就消失在街道中。

  靳子躍的皮卡也被截下來,好在車子夠高,警員也只是簡單盤問。

  “你好,先生,可以出示下證件嗎?”

  一名便衣說著,招了招靳子躍的車窗。

  “好的。”靳子躍翻身去那包包,順便把躲在后座縫隙里的佐田晴子再往縫隙按了按。

  少女瞪了他一眼,咬牙不發出聲響。

  “請問是在這附近做什么呢?”便衣記錄。

  “老板臨時讓我回來清點貨物,我們餐館就在這附近,打烊有點晚。”靳子躍謙和地笑,遞出自己的員工證。

  “那有注意到什么異常嗎?”

  “不清楚,我剛剛一直在倉庫,想著忙完趕緊下班,女友還在等我。”

  “哦,這樣,祝您早點休息。”便衣心領神會地笑笑,也不多問什么。

  這時候,突然有人發問:“靳君?”

  靳子躍回頭,看見一身正式服的藤原千鶴。

  “藤原警官。”他禮貌對和藤原打著招呼。

  “這么巧,這么晚你在這做什么?”藤原對這個溫和的大男孩挺有好感,似乎每次遇見他,相處的時候都會舒服很多。

  “我在這附近輕點貨存,明天進貨用。”靳子躍還是原來那套說辭。

  “你不在餐廳工作了嗎?”藤原問。她之所以對靳子躍印象深刻,還是從餐廳那時候說起,所以附帶著,餐廳的記憶也和靳子躍綁定在一起。

  “藤原小姐記憶真好。我辭職一段時間了。”靳子躍憨憨地笑。

  “這樣啊。”她抱歉了一聲,說,“這里最近不太平,你們出行小心一點。”

  “欸,發生什么事了嗎?”大男孩錯愕。

  “秩序不太好,注意安全。”藤原千鶴照顧地說。

  一旁的便衣聽不下去了,說:“咳,科長,小哥的女友還在等他呢。”

  藤原千鶴挑了挑眉。

  “那就不打擾靳君了。”她說著。

  靳子躍逃也似的開著皮卡離開,看著后視鏡的藤原千鶴,隱約間看得見女人注釋的目光。

  開了一陣,佐田晴子的腦袋突然湊過來:“我沒有等你啊。”

  她喜滋滋地說。

  “你也不是我女友。”靳子躍回應。

  “哼!”女孩皺著眉,卻又忍不住咧開嘴,“你就口是心非去吧,臭男人!”

  靳子躍帶著佐田晴子回到租房。

  “叮咚——”

  開門的是婆婆。

  “婆婆好!”佐田晴子甜甜地說。

  “誒~”她就像應著自己的外孫女。

  靳子躍也道:“不好意思,這么晚影響婆婆休息了。”

  “不會不會。”婆婆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說:“回來就好…”

  小老人弓著腰,慢慢回身,身影有些落寞:“婆婆知道,這房子隔音不好…”

  靳子躍難堪地笑笑:“婆婆,您又來了。”

  佐田晴子也是樂得捧腹竊笑,被回過頭的靳子躍面無表情地扣了一下。

  “疼!”佐田晴子眼淚汪汪,“婆婆他打我!”

  走到門邊的小老太,又一把拉開,半倚著身子:“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婆婆就不管了。”

  她的語氣落寞,關門的身影仿佛又蒼老了幾分。

  靳子躍瞪著佐田晴子,眼中盡是威脅。

  少女的嗚咽聲漸漸弱了下去,原本的強權抵抗變成一句輕飄飄的“喵…”

  收拾完,佐田晴子穿著鴨頭拖鞋,噔噔噔地跑來跑去,手里捧著父親的玉墜,時而埋頭悶進被窩里,露出兩條腿在外面,帶著鴨鴨不停晃悠。

  “怎么辦怎么辦!”她滿心歡喜,又有些不知所措,“要見到爸爸了!”

  靳子躍沒有理她。

  “太高興了不行,要是等會睡不著,那豈不是見不到爸爸了?”

  她拍拍臉頰,因為興奮有些緋紅。

  “睡不著我可以幫你。”靳子躍舉起手刀,“如果敢吵到我的話。”

  “略略略!”佐田晴子吐吐小舌頭,她才不怕。

  “你為什么一定要見你的父親?”

  靳子躍突然發問。

  “干嘛?”佐田晴子眉眼盈盈,“作為子女,見見自己的過世父母,不是很正常嗎?小時候爸爸對我可好了,即便是跟了媽媽,我也很懷念爸爸抱我的那段日子。”

  她回憶起父親扎人的胡子,滿臉笑容:“如果不是為了見到父親,我都不知道這種骯臟的世界,有什么活著的必要。”

  靳子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還沒想好。”佐田晴子皺眉,白了他一眼,“你讓我稍微緬懷一下父親會死哦?這么著急著回到現實嗎?”

  “夢境再美好,活在現實的人也總要迎頭面對自己的生活。”他意味深長地說。

  佐田晴子回懟道:“得了吧,騙小孩的話就別說了,你不也一樣,還要借用我的能力去見到思念的人?你怎么不說自己也希望活在美好的夢里?”

  靳子躍默然。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天,連夢境都不再美好,你會怎么做?”

  “那這個世界就真的無可救藥了。”女孩凝望著天花板,說道。

  旋即,她又笑嘻嘻地說:“我興許會去死吧?”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靳子躍摸了摸她的腦袋,順了一下她的頭發,起身去關燈。

  “等等!這不公平!你聽了我的心里話,你卻從來不給我透個底,太狡猾了吧!”

  “啪嗒。”光影全熄。

  “先睡吧,想聽的話,明天再說。”

  男人的聲音溫和了些。

  佐田晴子攥緊了手里的玉墜,上面刻著吉祥如意,寓意美好安康。

  爸爸的玉…女孩小心地把絲線纏在手背上,防止睡覺的時候跌落,然后,面色莊重,蓋上了被褥。

  靳子躍像一尊雕塑,靜靜地坐在墻角。

  不久,床邊傳來細碎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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