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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巷角余光

  有動龍馬看著暴斃的三具尸體,心中的恐慌被無限放大。

  是它。是它…

  它竟然能說話了…

  “你是怎么殺了他們的…”他連說話都帶著顫音。

  “他們身上有一條牽引至死亡的紅線,抓住它就好了。”那個聲音回答道,“有什么問題嗎?”

  就是這個魔鬼,從小到大,一直在害死身邊的人。

  有動龍馬牙關打戰,嘴唇哆嗦得合不攏,卻不想搭理它。

  他站起來,渾身皮肉都像浸了鹽水,疼痛侵襲,他只能咬緊牙關。

  受了那么多的刀傷,對方都沒有留手,有動龍馬記得最深的傷口已經砍到骨頭,可是眨眼間,渾身的傷口已經止血,雖然依舊疼痛,但是行動已無大礙。

  魔鬼在殺害他人的同時,卻一直加強著自己的生命力。

  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與身上的怪物面對面。

  或者說,怪物,終于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他連忙看向藤原,女警眉頭輕皺,就要轉醒。

  “她好像快醒了,要殺掉嗎?”

  對方發問。

  “等下!你不要亂來!從現在開始,不準你再殺人了!”有動龍馬忍無可忍。

  “好。”對方的回答。

  有動龍馬愣了愣,它似乎意外地好說話。

  “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有動龍馬突然間不知道要怎么和它溝通,好像還有很多常識,對方依舊毫無所知。

  “你是…失憶了嗎?失憶懂吧,就是失去記憶之類。”

  “記憶嗎,不清楚,我剛醒。”

  有動龍馬還想再問,但女警已經輕哼一聲,拍著腦袋坐起來。

  “我這是在哪?”

  沒有眼鏡的藤原,看東西都是霧蒙蒙的,她瞇了瞇眼,才勉強認清站在她面前的是有動龍馬。

  “你醒了,藤原小姐。爆炸的時候,妒忌哥救了你,讓我帶你逃跑。”有動有些心虛地說。

  藤原看了眼現場,兩具尸體,遠遠的地方,一路血漬,隱約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躺倒在地。

  她很快判斷出當前的形式,撐著水泥路面站起來,砂礫硌得手掌發疼。

  “現在還有人追殺我們嗎,得盡快和傲慢他們聯絡,妒忌呢?”

  有動龍馬一直在留意那個聲音,沒怎么聽藤原的話。

  “喂。”

  藤原千鶴喊了一聲。

  “啊?”

  藤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有妒忌的消息嗎,得去看看。”

  “可是我們都打不過他們。”

  “沒試試怎么知道打不過?”藤原的聲音陡然提升,說:“這幾個不是被干掉了嗎?”

  “但他們不是我殺的…我沒殺人。”有動龍馬解釋。

  “我知道。”藤原千鶴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眼神有意無意地掃視四周,“既然有人相助,那就多多益善嘛。應該是一名狙擊手。”

  “原來如此。”

  他趕緊跟上。

  藤原千鶴瞥了一眼,大男孩渾身血跡,顯然在她昏迷這段時間受了不少苦,她放滿了腳步,沒有再看向有動,兀地問:“傷勢要緊嗎?”

  “不礙事。”

  藤原千鶴不置可否。

  前面火光一片,隱約可以聞見空氣中的燒焦味。

  “千萬不要有事啊。”

  有動龍馬喃喃祈禱。

  藤原千鶴盯了他一眼,說道:“能不能有點出息?這場戰斗,他們把命都押上去了,好歹也要拿出點男子漢的模樣去正視它。”

  有動龍馬一愣。

  隱約有一種感覺,周圍的人似乎都把他當做一位沒有長大的小孩。

  感覺自己有些言重了,藤原千鶴輕聲補充道:“他們已經極力在為你營造一個理想的世界了,但是現實依舊是殘酷的,他們也有無力維持的時候,可別辜負他們的溫柔呀。”

  有動龍馬苦笑:“我也沒有那么幼稚吧。”

  “活在自己的理想主義里的男人,確實也算不上幼稚,只是還有待成長就對了。”藤原千鶴打擊人的時候毫不留情。

  “好歹你也得有能力去維持自己的理想鄉呀,不然和那些口頭承諾著美好藍圖,實際上懦懦無為的行動侏儒有什么區別。”

  有動龍馬沉默,仰頭望向縹緲的夜空。

  傅尋見有動龍馬抬頭,連忙蹲坐下來,雖然這里距離對方將近200米,但是還是小心謹慎為好。他咧嘴,對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問道:

  “你說是吧?”

  他把玩著手里的狙擊槍,好家伙,不是輕型狙,能占據這種視野高地,超音速槍械駕馭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幸虧自己身上的命辭是逢考必過,這里的考可不止是考試,而是考驗,對于上手這些陌生技能而言再方便不過。

  隨著槍體的咔咔聲,他成功把彈夾、槍架等一一卸下,這邊他確認過了,已經沒有多余的狙擊手,這種超音速的玩意,應該還無法做到批量化生產,周圍也沒有第二位狙擊手。

  “任務算是完成了吧。”傅尋撇撇嘴,“又是保鏢又是信使的。”

  他等了一會,從高樓頂探出腦袋,手持望遠鏡,朝著遠處十字路口望去:“遇到了啊。”

  “妒忌!”有動龍馬對著空曠的街區喊道。

  燃燒的火焰中,地上是橫七豎八的軀體。斷裂的后備箱和摩托車相隔老遠,可以稠黑的機油沿著尾氣排放口潺潺流下。摩托車保持著輕聲地噠噠噠,時不時還會突一聲,就像將死未死的戰馬,倒在潺潺血泊中,刺出的燈光如同翻著眼睛,打著最后的響鼻不肯安歇。

  而騎手早已身首異處,手中的鐵鏈絞刀纏繞在自己身上,另一頭卻不知所蹤。

  還有不少黑色西裝的男人,俯首倒在血泊中,明晃晃的火焰就像團團圍繞,無聲做著禱告。

  紅磚黑墻,上面掛著一具毫無反應的軀體,頭垂在墻的另一側,兩只腳離地高懸,鮮血順著鞋尖點點滴落。

  異常慘烈。

  有動龍馬心中揪緊,為妒忌的處境愈發不安起來。

  藤原千鶴忍住心中發毛的想法,蹲下觀察:“傷口平整連貫,是那把刀造成的。”

  “周圍血跡很多,在火焰中分辨不清是誰的血,但是那邊的血跡還未干涸。”

  他們跟上,心中不由得更加警惕。

  沿著血跡,拐角,一眼望去。

  在巷口拐角處,倒地的自動販賣機旁,羽織男人靠著鐵皮箱而坐,佝僂著背。

  灼燒的袍子有些焦黑,身邊的刀安安靜靜地倚在電線桿上,映著隔壁街的火光,正如安安靜靜的男人,手中抓著開封的礦泉水瓶,卻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

  看著男人渾身浴血,有動龍馬的眼淚奪眶而出,帶著顫音,輕輕喚道:

  “妒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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