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先生難道不好奇實驗的結果么?想必你也不會無聊到去關注實驗體的安危吧?”
男人眼中盡是嘲弄:“如果是我,就連同備用電源都切斷,當然這樣一來,培養艙的降溫速度可要比冰庫的融化速度快了不少,實驗體很快就會凍死吧?”
防護服中的男人動了,擰胯頓足前沖,如同皮糙肉厚的猛獸,撞進瑟瑟發抖的研究人員。
躁動的人群四散開來,拼命拍打著玻璃門,卻發現門已緊鎖。
“啊啊啊啊!”慘叫聲透過防護服,從耳機的一側傳來。
慌不擇路的研究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從防護服的豁口,流下的血液,還沒落地就凝結成糊漿。
他笑笑,說道:“可是你終究是上鉤了。比起實驗體,我更相信你的動機是竊取我的實驗機密,不過既然來了可得做好心理準備,這里的低溫環境可是為你精心準備的。”
大片血液灑落地上,在冰霧中迅速結塊。
擊飛的人砸在墻面,撞斷的管道泄漏淺藍色的培養液,沾濕了地板,連著倒地的人一起凍結。
不去看其他人的面孔,博士坐在原位,雙手交叉,托著下巴,依舊氣定神閑。
“你的能力在冰凍環境下施展不開吧?是沙化么?你別緊張,我殺不死你,你殺我也用不了多久。”
男人依舊喋喋不休:“身為將死之人,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他的眼中溢散著光芒,猛地站起來,十指展開,小心翼翼地抵著太陽穴的頭發:
“你可以殺我,但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大腦,后人可以拿去研究、可以供奉在科學研究院、可以拿去解剖,可以拿去探索更先進的科學!這是生物學的寶藏!”
“撲通。”
最后一位助理緩緩跌坐,垂著腦袋,已經看不見容顏。
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手持匕首,邁步走來。
“身為殺手,你很幸運,因為僅憑刺殺了我就足以讓你歷史留名,但你又很不幸,因為你親手扼殺了人類的未來。”
博士的白大褂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尖刀入肉的時候,徹骨的寒意從豁口長驅直入,連同五臟六腑一同受寒,四肢百骸變得僵硬,連割開的傷口都顯得麻木無感。
男人嘴角帶血,伸頭抵著殺手的腦袋,近距離端詳著防護服后的面孔,渙散的瞳孔沒有一絲焦距。
他呼著白氣,嘴角咧大,殘喘著:
“哈、哈。”
“莽夫永遠只能耍弄見血的刀兵,智者才可以名垂千史。”
“這間實驗室有錄音設備,就在剛才…已經…傳出去了。”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后人只會銘記開拓新世紀的我…而你…”
博士的面容狼狽,散開的頭發已經結了冰霜。
靳子躍左手抽回刺入的刀,右手抬肘猛地錘在男人的背部,將他打扒在地。
白大褂劇烈地咳嗽,上身蠕動著,雙腿蹬著想站起來,來回了兩下之后,最終不再動彈。
靳子躍看著培養皿中沉睡的女孩。
伊藤七雪一絲不掛,倒在培養艙內,像任人宰割的白兔。
實驗室門打開的時候,冷氣四溢。
狹長的走道已經堵滿趕來的燃山堂眾。
靳子躍穿著自己的黑色風衣,額前,是哭笑無常的白色面具。
就在露出身影的一瞬間,走道瞬間亮了起來,無數的手槍吞吐著火舌,彈雨遮蔽,彈藥咆哮而出。
迎接彈藥的是一面撐開的黑傘。
射在傘面的彈藥被滑開,強大的沖擊力幾乎讓高速旋轉的傘寸步難移,卻絲毫無法傷到傘后的人。
彈開的金屬彈頭在一旁叮當響,實驗室的防彈玻璃門也在鏗鏘聲中千瘡百孔。
密集的彈幕如同踩著鼓點,噼里啪啦地擊穿墻面、地面,唯獨傘后的只見滾落的彈殼,不見射穿的彈孔。
打完一梭子彈,還來不及換彈匣的時候,黑色傘布突然彈射而出,高速旋轉著襲來,噴射尾帶著黑色的煙霧,在旋轉過程中慢慢收攏,變成梭形,在燃山堂幫眾的眼中放大。
“轟——”爆裂的火光從狹小的過道涌出,如同奔踏的火麒麟,火光掠過,墻面破碎,槍械紛飛,一具具軀體被嵌入地面,后面的人被爆炸的沖擊波掀翻,撞在走道的盡頭。
熱浪席卷,所過之處,遍地焦黑。
無數點燃的軀體,打滾著把烈焰傳遞到另外的人身上,炙烤著的長廊逐漸升溫,伴隨著一過道的慘嚎。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烈焰中穿梭,細長的刀身抹過脖頸、穿透肺葉、劃過喉道,行動迅捷獵獸,蹬足閃身,擰腰回旋,從正在倒地的幫眾之間穿過。
“攔住他!”
異鬼的體質異常頑強,哪怕被炸斷雙臂,依舊具有一戰之力。
一只只異鬼在吼聲中,撐破衣物露出滿手的倒刺,丟掉不趁手的槍支,靠著近身匕首、狗腿刀揮砍。
異鬼占據整個走道,上躥下跳,貼著墻面彈射而來;有的伏地蓄力,后腿蹬起,展臂揮爪,在短暫的混亂之后,形成合圍之勢。
靳子躍面前,自上而下,幾只異鬼凌空鋪開,徹底堵住去路。
架刀蓄勢,手腕微翻,腳底宛如生根,盤開半步,烈焰被迸發的勁道驅散,眼中兇光迸發。
剎那——
一切二劃三割四磕。
刀光宛如貼身盤旋,刀刀見血,收割如死神之鐮,跳動的弧光抹過額頭、擦過脖頸、穿過脊背,眨眼間肢體紛飛。
收刀。
零碎的塊件垂落,迎面撲來的人形怪物一分為二,擦著靳子躍的雙肩跌落。
其余物件散落如雨幕。
黑色的風衣血腥彌漫,此刻走道僅剩燃燒的嗤鳴聲,以及冰庫中融化的液體遇熱再度發出的嗤嗤聲。
靳子躍取走角落里的黑色布料,將熔斷的傘骨扯落,丟在裂開的墻邊。
實驗室在冰庫的地下。
幾個小時前,靳子躍就已經通過伊藤身上的定位系統找到了這里。
男人的身形從樓梯緩緩拔高,面前是巨大的生肉冷凍冰庫。一排排剖開的牛羊牲畜,紅白骨肉相間,一列列金屬貨柜陳列著貨品,目所能及望不到邊。
“來了啊。”
冰庫溫度到了零度附近,一名高大的男人赤膊盤手靠在鐵皮柜子邊,嘴邊的雪茄還沒過半,幽幽晃晃飄著煙兒。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向靳子躍,只是側肩上的妮奧紋身雙目赤紅,發須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