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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予取予邪

  飛鳥身上出現多處淤血,不知名的傷口開始滲出絲絲血珠。醫生護士接下擔架,步履匆匆轉移到急救病房。

  人事部主任大巖和松在門口來回踱步,靳子躍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暈倒了呢?”

  “主任,我先上一趟衛生間。”靳子躍和大巖打招呼。

  微涼的水滑落臉龐,靳子躍看著鏡子,兩行朱色小字慢慢浮現:“今晚是實驗的收尾階段,請務必破壞實驗進行。”

  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靳子躍眼皮低垂,回到長椅上等候。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白褂醫生摘下青色口罩,問道。

  兩個男人都搖了搖頭。

  “這樣吧,請一定要聯系家屬,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

  “醫生,究竟是什么病呀?”大巖和松面露難色,老男人黝黑的臉上皺紋堆起。

  “初步診斷,是急性白血病,病人的血液還需要去化驗,但是臨床反應來看,這種白血病還有些不一樣。”

  “醫生,病人執意要出院。”護士快步上前,急切說道。

  “這怎么可以!”

  大巖和松連忙說道:“靳君,你先幫忙安撫一下飛鳥,我去找經理!”

  說完,老男人頭也不回,低著頭掏出手機,急走拐進安全通道。

  “醫生,現在能看望病人嗎?我去勸勸她。”

  “那真是太好了,請跟我來。”

  打開房門的時候,女孩靠坐在床邊,望向窗外,雙眼無神。

  “小姐,您現在不方便出院…”身旁的護士小聲勸道。

  “那個…方便讓我們單獨聊聊嗎?”靳子躍敲敲門,護士和女孩都望了過來。

  護士看向靳子躍身邊的另一名護士,得到授意便不再做聲,從房間退出來。

  房間內僅剩靳子躍和女孩。少女的發絲凌亂,還有一絲初醒的迷糊。

  “我要出院。”

予取予協  宿主是沒有主見、懦弱的代名詞。面對每一次施暴和掠取,都只會采取妥協的態度。妥協可以使宿主存活,無論多么險惡的條件,茍延殘喘都不是問題。正因為如此,抗拒所要付出的代價往往大于常人。

  “我帶你出去。”靳子躍拉來一張椅子坐下,“在這之前,我們能聊聊么?伊藤…小姐?”

  “嗯。”少女低下頭,垂落的黑發遮蔽她的面容,手指關節攥著被單,隱隱發白。

  “你和飛鳥…我說的是琉衣,是共用一個身體嗎?”

  “你很在意她么?”少女的眼神懨懨的,似乎隨時會昏睡過去,咧嘴露出病態的微笑。

  “是的。”

  “果然傻白甜總是那么討喜。”伊藤七雪自嘲地笑笑。

  一只大手落在伊藤七雪的頭上,溫和的手指撥弄著少女的頭發,靳子躍說道:“想什么呢?”

  “說來慚愧,我喜歡的是漂亮臉蛋,從這點來說,你也挺討喜的。”

  伊藤七雪愣了一會,才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直言不諱的言論。”

  不過她沒有阻止靳子躍搭在頭上的手,肆意弄散她的頭發。

  “琉衣要是知道她喜歡的男人這么膚淺,不知道作何感想。”

  伊藤七雪睜開眼,難得眼中出現不一樣的神采。

  “你和琉衣是能夠共享彼此的記憶么?”

  “我知道她的記憶,不過她不知曉我的記憶。她是我創造出來的,在最陰暗的時光。”

  “她的記憶是被你篡改過么?”

  “沒有,但是傻白甜沒有經歷過那個男人的施暴,每次我都會默默替換掉她。”伊藤七雪的眼神黯淡了幾分。

  “你說的男人是飛鳥英助么,他對你做了什么?”

  伊藤七雪沉默了許久,聲音愈發虛浮:“大概能奪走的都奪走了,從酒吧陪酒到簽署實驗賣身協議,諸如此類吧。”

  “你沒想過逃跑么?”靳子躍摸摸她的后腦勺,干燥的發質暗淡無光。

  “以前試過,年紀太小了,總是會被找回去,餓了三天,后來習慣了,就懶得跑了。”伊藤七雪望著天花板,已經沒有波瀾,“至少現在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他知道你們是兩個人嗎?”

  “知道,傻白甜比我好說話。”伊藤提高了被子,往被窩里縮了縮。

  “是他讓你今晚去找他的么?”

  “嗯。”

  “我可以帶你出院,但是別回去。”靳子躍一臉鄭重。

  伊藤七雪茫然地看著靳子躍,歪了歪頭:“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我帶你逃跑,帶你去治病。”靳子躍輕輕攥著她的手,說道,“離開這里,給你找一處沒有施暴者的環境。”

  伊藤七雪搖搖頭:“那個男人會找過來的,我不敢。”

  “那你的病情他知道嗎?”

  “不知道,收了錢就離開了。我被關在一個寒冷的地方,直到后來受不了了,昏迷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琉衣自己出來了,也就遇到了你。”

  伊藤七雪注視著床邊的靳子躍,眼皮耷拉,沒有一絲精神氣,喃喃說道:“我以為只有傻白甜才有資格被人疼愛。”

  “不治的話,你會死的。”靳子躍雙肘撐著膝蓋,手掌垂落,躬身而坐,低垂的腦袋看不清眼神。

  “也許吧,其實已經挺過三次了,距離下一次復發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伊藤七雪曲起膝蓋,裹著被子,頭輕輕地陷進被子里,頭朝著靳子躍看不到的方向,“再抽一次血就好了。”

  “是那個實驗么…”

  “嗯,不要再問了,會牽連到你。”

  “我不怕。”靳子躍說道。

  伊藤七雪扭過頭,依舊貼在膝蓋上,頭發絲絲滑落,說道:“飛鳥叫你前輩,我倒不這么認為,你也就比我大了一點而已,也沒什么成年人的氣質,充其量就是一個會賭氣的大男孩罷了。”

  “僅是男孩的話,可保護不了女孩子。”靳子躍上前,一只手攙扶住伊藤七雪的腰,另一只手穿過小腿從被子撈起。

  腿上露出片片斑駁的青紫。

  “你干什么。”伊藤七雪已經被靳子躍抱了起來,無神的眼眸有些動搖。

  “你就理解為我脅迫你離開吧。”靳子躍調整好手勢,“你的人生至今都是在妥協,這次也不會例外,對吧?”

  伊藤沉默了一會,腦袋試探著朝著靳子躍的方向縮了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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