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閩國的第三任國主王延鈞,李天衢記得這廝男女通吃、玩得很花。為他所殺的兄長王延翰興建大興土木,他則變本加厲,又征用大批民工修建長春宮,又命錦工以水晶為屏風,五色錦緞鋪蓋,制作幾帳長寬,由如舞臺的九龍帳做為御榻...按后世形容土豪每天從幾百平米的床上醒來的梗,那王延鈞還真就做到了......
王延翰強納大批民女,王延鈞同樣尋訪福建各地美人,都安置到長春宮中白天以裸逐嬉笑為樂,晚上則在九龍帳中。李天衢也想起最早讀到這閩國第三任國主的史料時,心中也忍不住吐槽自己所知島國尺度最大的某類電影,對比起王延鈞的宮闈記載,路子都沒這么野過......
所以閩國攤上王延鈞這么個貨色篡位掌政,他不但縱淫無度、好色成癮,更是聽信鬼神,任用奸佞、濫殺重臣...更為關鍵的是,這廝對待中原王朝的態度相對也較為傲慢,按史載估計,他要求后唐依南楚、吳越之例,再賜封閩國國主尚書令那等要職。后唐不肯,王延鈞便不再朝貢,直接斷了雙方的邦交關系。
更何況,王延鈞也會聽信身邊道人陳守元“大王以后可當六十年天子,六十年之后,將做大羅仙人”的語,遂正式稱帝,改年號為龍啟,國號大閩,而直接走到中原王朝的對立面上。
李天衢尋思以眼下的形勢而,王延鈞就算未必敢輕易稱帝。但是他恣肆狂妄,要抓其把柄,確立興師討伐的名義也十分容易。
即便王延鈞的兒子王繼鵬,按史載線還會勾搭上他老子的侍妾,甚至不惜弒父篡位...再加上后來同樣弒君奪權的王延羲、以及自立稱帝的王延政,閩國后幾任國主都是驕奢淫逸、酷苛暴虐,不但極度好色、極度貪婪,猜忌宗族,對待親屬又是格外的心黑手狠。
不過李天衢心想也不必再等候閩國王氏那些叔侄父子再自相殘殺幾撥,直至其國力最為衰弱的時候再選擇出手...因為那邊持續內耗內斗下去,苦的也還會是老百姓。所以按李天衢想來非但統一須趁早,與其長期觀望,直至閩國治下民生凋敝,諸行百市再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到時也不過將會接手一片爛攤子...長痛不如短痛,也莫不如就在王延鈞在位時期兼并閩國,而完成中原一統大業。
李天衢的一紙詔令,遂又發往廬州治所合肥。眼下雖然魏朝大多主力軍旅集中在北面,可是南方尚還有淮西節度使柴再用可以擔負大任,掛帥點齊兵馬,總掌滅閩國戰事宜。
畢竟如今閩國那邊,諸如“開閩三王”,以及“從王十八將”那一批賢君良將都已亡故,眼下國內歷經兩次叛亂內耗。而王延鈞猜忌心也甚重,他聽信薛文杰等奸佞讒,弒殺主管閩軍,而頗有威望、深得軍心的宿臣吳英,致使三軍將士為其披麻戴孝,一片哀慟...而深恨昏君奸臣擅殺忠良,又怎么可能還會對王延鈞的閩國朝廷效死竭力?
所以按李天衢想來,柴再用統領淮西鎮主力牙軍,再調集附近諸處州府兵馬做為偏師,應該便足以殺入閩地,直搗長樂府...只要能盡快控制國都,如今的閩國,也遠不及王潮、王審知在位時期能團結得一并打天下的嫡系近臣上下一心,以眼下那邊的形勢而,其余建州、泉州、漳州、汀州四處州府,想必也不會負隅頑抗下去。
攜帝君李天衢詔令的八百里加急文書,經快馬傳遞,火速發往東京汴梁,旋即又一路絕塵地往淮西軍藩鎮治所廬州合肥趕去...御駕儀仗繼續行進,一路無話,李天衢又得朝堂重臣接應,而返至汴京朝堂之時。柴再用便已收到御旨,即刻召集牙軍點兵,調集糧秣,迅速出兵,這一路上陸續又有附近州府調撥兵馬、轉運糧秣,相繼集結,而浩浩蕩蕩地朝著閩國地界行進而去......
位于后世閩地西北部,武夷山脈北段,隸屬福建省南平市下轄而地處閩贛交界處止馬鎮杉關村地界,自古便有“閩之有仙霞、杉關,猶秦之有潼關、臨晉,蜀之有劍閣、瞿塘也。一或失守,閩不可保矣”的說法。后來諸如北宋末年范汝為、元末陳友諒、朱元璋都是由此處入閩;
而杉關建于唐朝僖宗皇帝的廣明年間,依嶺而設,左有豬石山,右有黃狗嶺,南北山脈綿亙巍峨,而關隘“嶺峻道狹,僅容單騎”,進可攻、退可守,得杉關便占得地利優勢,故而歷來也是戰略地位極高的兵家必爭之地。
雖說閩國于王潮、王審知在位期間采取保境安民的國策,一直盡量避免對外用兵;而王位傳到了王延翰、王延鈞這一代之時開啟了兄弟、父子、叔侄相互殘殺的模式,時局也變得愈發混亂,但也都是窩里橫內斗,還是盡量回避牽扯到外部勢力......
只不過到底還是提防被強鄰覬覦,換個說法,便是“我絕對不會去招惹你,但是也會格外小心,須防備你有可能來招惹我”...所以王審知在位期間,為了保障閩地安全,抵御有可能入侵的外敵。按《方輿紀要》等史料所載“疊石、分水二關,俱閩王時筑,以備吳越”...而興建的關隘地勢險要,亦有“閩東北門戶”之稱。
而做為由江西地界入閩的必經之路,杉關又素有“甌閩西戶”、“閩西第一關”之稱,閩國方面自然也須小心防范,所以會按慣例調遣軍旅,加固邊關軍事要塞。
而由于杉關嶺道狹隘,僅可容單騎通過的地形,平常也不利于運送大批商貨的車仗來往走動...最多也就是些行腳小販商賈經過,而自從魏朝占據鎮南軍全境之后,把控贛地,與閩國又屬于君臣藩屬的邦交關系,一直以來相處得也甚是和睦,所以把守關隘的部曲也相對比較清閑。
杉關西北面的一片山林,亦屬于閩國治下疆土,偶有派出的巡邏小隊,也不過是游山玩水一番,在山嶺密林間獵取野物而打打牙祭罷了......
然而這一日,平常也松散慣了的十來名閩國軍卒,在一名小校的帶領下,按早已養成的閑散性兒,就在杉關西北面的山林游走一番,卻忽然聽得幾聲唿哨聲起,旋即便有幾隊身著魏軍制式衣甲的軍健從密林間殺出,迅速包抄過去,圍住那隊閩國軍卒,其中為首的那員指揮使手綽鋼刀,并厲聲喝道:
“我軍奉詔征討閩國,雖然往日與爾等相處得和睦,可眼下若敢妄動,也休怪我等刀下無情!”